桌上的飯菜很快被云啟堯一掃而空。
腹中傳來久違的飽脹感,他滿足地打了個飽嗝,摸了摸微微鼓起的肚皮。
不能再耽擱了,他迅速起身。
目光掃過這間屬于“云彼丘”的屋子,動作麻利地收拾起屋里僅有的幾件衣裳。料子確實不錯,入手絲滑??上?,都帶著一股屬于那個人的氣息。
他又環視一周,目光落在那些玉佩、擺件等看起來頗為值錢的細軟上,毫不猶豫地,他將這些東西一股腦兒塞進包袱。又從房間中搜出幾張銀票?,F在不是講究君子風度的時候,跑路需要盤纏。沉甸甸的包袱壓在背上,帶來一種奇異的踏實感。這是他離開此地,去找花花的資本。
他隨意尋了個正在庭院打掃的弟子,幾句話便問清了紀漢佛現在在哪。
他不再停留,步履匆匆地趕了過去。
紀漢佛的院落比“云彼丘”的要整潔肅穆得多。
見到紀漢佛時,他正低頭翻閱著厚厚的卷宗,神情專注,眉頭微鎖。
空氣中彌漫著墨卷的味道。
云啟堯懶得繞任何彎子,他直接開門見山。
“漢佛,這百川院院主的位子,我不打算再坐下去了?!?/p>
云彼丘害了李相夷,害了四顧門五十八位兄弟,憑什么還能安穩地當這個院主?
辭了,必須給他辭了!
他的聲音平靜,卻像一塊石頭投入了平靜的湖面。
紀漢佛翻閱卷宗的手指猛地一頓。他緩緩抬頭,目光看向云啟堯,帶著濃濃的不解。
“彼丘,你這是何意?”
云啟堯迎著他的目光,心中冷笑,臉上,他卻適時地流露出一絲復雜難言的情緒,混合著愧疚、痛苦和一種難以言喻的決心。
“我對不起門主?!?/p>
他停頓了一下,仿佛在斟酌詞句,又像是在壓抑某種情感。
“我要去找他?!边@聲音不高,卻字字清晰,透著不容置疑的決心。
“什么?!”
紀漢佛倏地站起身,椅子腿在地面劃出刺耳的聲響。
他死死盯著云啟堯,臉上的肌肉因為極度的驚愕而微微抽動,那份沉穩瞬間被打破。
“門主他……他不是已經……”他的聲音控制不住地有些顫抖,語氣里充滿了難以置信。
“你莫非……知道他在何處?”
云啟堯輕輕搖了搖頭?!拔也恢??!?/p>
他的語氣平靜得近乎冷漠,與方才的“愧疚”形成了鮮明對比。
“但是,”他頓了頓,微微揚起下巴,目光中帶著一絲若有似無的嘲諷,直視著紀漢佛的雙眼,“活要見人,死要見尸?!?/p>
“我們總不能因為……他可能死了,就連找都不去找吧?”
這話說得極慢,像是在質問,又像是在陳述一個冰冷的事實。
紀漢佛的目光在云啟堯臉上逡巡,眼神復雜。疑惑、不解、探究,還有一絲隱隱的擔憂交織在一起。
眼前的“云彼丘”,似乎有些不一樣了。
他沉默了片刻,最終化作一聲長長的嘆息,語氣帶著深深的無奈和疲憊。
“彼丘,你該知道,如今四顧門分崩離析,死的死,散的散。百川院剩下的人手,已是捉襟見肘。你……你如今也要離去嗎?”
云啟堯毫不退讓地回視著紀漢佛,
“我即便留在這里,也是無心處理事務?!?/p>
“與其占著這個位子尸位素餐,倒不如讓我去做些該做的事?!?/p>
“去尋找門主的下落!”
他頓了頓,聲音陡然拔高了幾分。
“堂堂四顧門門主,曾經的武林第一人,如今生死未卜,我們這些做兄弟的,卻連派人去找都不肯?”
“漢佛,這話傳出去,整個江湖會如何看待我們百川院?如何看待我們這些四顧門的舊部?”
“豈不讓天下人恥笑?!”
“你……”紀漢佛被堵得一時語塞。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反駁什么,卻發現對方的話句句在理,又帶著一種他從未在云彼丘身上見過的銳氣。
云啟堯看著紀漢佛欲言又止,那副權衡利弊、瞻前顧后的模樣,讓他心中壓抑的怒火幾乎要噴薄而出。
云彼丘是混蛋,罪該萬死。
但你們呢?
你們這些選擇包庇他,選擇對門主的失蹤不聞不問的人,對李相夷,又剩下幾分真心?
他原本就沒指望百川院能出什么力,獨自去找李蓮花,是他一開始就定下的主意。
可紀漢佛的反應,連象征性地派幾個人一同尋找的提議都沒有!
這無疑印證了他心中的猜測。在這些人心中,那個驚才絕艷的李相夷,已經死了,不值得再浪費任何人力物力了。
多么可悲,又多么可笑!
若不是頂著云彼丘這張臉,他真想指著紀漢佛的鼻子痛罵一場。
但他忍住了。
和這種人,多說無益,道不同,不相為謀。他不想再看到這張令人失望的臉。
云啟堯猛地一甩袖,轉身,大步流星地向外走去。
他獨自一人,踏上了尋找李蓮花之路,前路漫漫,但他心志已堅。
更新時間:2025-04-30 14:31:1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