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見我沉默,許澈仿佛突然想到了什么,冷聲譏嘲:
“我明白了,T大醫學院在腦科腫瘤學方面是國內頂尖。安然,你不會是想用這種方式跟我示好吧?”
我更茫然了:
“這跟你有什么關系?”
許澈似乎有些不耐:
“你裝失憶上癮了嗎?T大是我跟你的母校,我在附屬醫院做腦外科醫生,你捐這么多錢給母校醫學院,難道不是為了提醒我,跟你的那些過往?”
過往......
我跟許澈的過往......
我開始認真回想起那些所謂的過往,可是一思索,腦海深處又傳來劇痛。
劇痛停止后,我惘然睜眼,一無所獲。
那些記憶就像用毛筆蘸水在地上寫下的字,
水跡干涸后,一絲蹤跡也尋不到了。
這一刻,我忽然覺得許澈對我來說,就像路人一樣陌生。
而對待陌生人,我一向冷漠無情。
于是我冷硬回道:
“我不記得跟你有什么過往,就算有,也都是以前了。我捐錢只是因為我想做,跟任何人都沒有關系?!?/p>
“還有,我希望這是最后一次被你打擾。”
掛斷電話,我毫不留情將他的號碼拉黑。
時日不多,我不想再為莫名其妙的人煩心。
我沒想到唯一的心愿還是沒能實現。
三天后,我正在公寓悠閑插花時,有人急促猛烈地拍門。
我打開門,不禁皺眉——又是許澈。
他從來都冷靜從容,整潔挺拔。
可如今站在門外,他胸口卻劇烈起伏,眼底發紅。
情緒明明極不穩定,卻還是在我開門的一瞬,極力克制,
像是完全不想被我看出自己的失態。
“賣房子為什么不通知我?”
我不解:“離婚協議的財產分割里,那棟房子的確歸我,賣掉怎么......”
“不是這個!”他驟然打斷,厲聲道:
“我是說,為什么,不告訴我?!那是我們一起......”
像是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他壓下聲音,換了個問題:
“還有里面的東西,為什么都丟掉不要了?”
我剛想回答,鼻孔卻突然一濕——
大串血滴落在地上,像是身體僅剩的一點生命力,綻放出最后的花朵。
許澈神色一動,下意識朝我伸出手:
“安然......”
我退后一步,避開他的攙扶,強咽下喉間也泛上來的腥甜,抬頭道:
“賣不賣房子,沒必要告訴你。至于那些東西,就算放在我面前,對我來說也很陌生,索性丟掉來得干凈?!?/p>
許澈一愣,懸在空中的手落下,隨之是更大的怒火。
“沒必要?陌生?安然,你演失憶沒完了是嗎?”
他看著我剛才淌下的大滴血跡,冷笑出聲:
“我以前怎么沒覺得你這么會演戲,虧我剛才差點以為你真出了什么事。”
像是還嫌不夠難聽,他又咬牙補充:
“都說‘禍害遺千年’,我看像你這種沒心肝的人,肯定得熬到所有人都死了才舍得走吧?!?/p>
我第一次覺得這個人簡直無法溝通,心里有些不快,臉色更冷。
“離開這里,半分鐘內還不走的話,我會報警?!?/p>
他氣極反笑,連連點頭:
“好,很好。你不想看見我,我看見你也惡心得要命。別誤會,我今天只是好奇來問問而已,沒別的想法。那些東西我也覺得累贅,你丟了正好?!?/p>
他說完,我“嗯”了一聲,毫不猶豫關上了門。
外面腳步聲離去,我再也支撐不住,癱坐在地上,大口地喘著氣。
頭顱里像是被人用利器大力敲砸,劇痛簡直讓我無法呼吸。
腦海中似乎又有無數記憶離我遠去,我甚至連前一天做過什么都回想不起來了。
我知道,不能再拖了。
已經,沒有幾天了。
更新時間:2025-04-30 12:06:3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