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

我看著她被汗水浸濕的長發，懇求公子：“公子，程娘子......”

沒等我說完，公子就皺著眉，非常嚴肅地喊了我一聲：“青雀?！?/p>

指甲幾乎要嵌進關節，我咬著唇，沒有動。

公子開口：“棲竹，喝了吧，如此清羽便可容你留在林府，當我的側室?！?/p>

程棲竹明明都快站不穩了，聲音卻明亮清脆，“謝夫人容納之恩。”

她端著那碗紅花，連同還沒吐出來的血一起，沒有絲毫猶豫就喝了下去，就像喝一碗清水那樣利落。

喝完一口血就噴了出來，慘白的嘴唇，竟被侵染上了顏色。

之后，她就再也生不了孩子了，那殘破的身子恐怕也不能再跳舞了。

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以及順著她的背影蔓延出房門的血跡，我總是能想起之前，公子和她一起商量著給孩子取名的事。

明明也就兩個月前的事。

公子喚我去書房。

他說：“清羽說你今天為了棲竹，給了她難堪?！?/p>

我回道：“全是屬下一時莽撞，和程棲竹無關?！?/p>

他沉默許久，最終開口：“青雀，我以為你會攔住她喝那碗落胎藥?！?/p>

這些年來，陽奉陰違的事我干了不少。

我對公子說：“公子，我已經記不清我殺了多少人，但是您知道嗎？我殺的人，大都愿意為了別人死，卻很少有人愿意為了別人活?！?/p>

“我可以強硬地攔著程棲竹不喝那碗落胎藥，但是她不愿意，公子，是她不想要這個孩子。”

沈清羽進林府后，公子再也沒去看過程棲竹。

許是自己不愿面對她，許是去了怕沈清羽會難過。

因著那天晚上我說的話，公子連我都不怎么見了。

除了沈清羽的到來，日子似乎與往常無異。

這天我有空閑，想帶程棲竹出去走走，卻發現她不在房里。

我以為她獨自出門去了，問了婢女也都支支吾吾的不肯說。

直到我發現沈清羽也不在府里，才頓覺不妙。

我逼問看門的小廝，他只說沈清羽的馬車往北邊走了。

北邊是出了名的荒涼，太陽逐漸西沉，她們還沒有回來的跡象。

沒多想，我騎著馬去尋。

只見已經荒廢的菩薩廟外，停著林府的馬車，一個人都沒有。

菩薩廟里傳來聲音，“這種貨色，放在紅樓里也是極好的，便宜你們了。”

另一個聲音說：“夫人，要是被林二公子知道，我們......”

“一個狐媚惑主的賤人，我就算把她殺了，見深也不會說什么。”

我聽得憤怒，緊緊握著袖子里的毒針，只是不能輕舉妄動。

暮色將盡，我給菩薩廟里點了一把火。

只能對不起菩薩了。

沈清羽是第一個跑出來的，我直接給了她一個手刀。

隨后進了廟里，看見衣衫不整，手里攥著根簪子的程棲竹。

以及旁邊的四五個壯漢。

我掏出毒針往他們腳踝處射去，一把拉住程棲竹就往外跑。

濃煙滾滾，程棲竹一直在咳。

好不容易到了外面，顧不著喘氣，我把身上的銀子都給了她。

“程棲竹，你走吧，隨便去哪，不要留在這里了?！?/p>

程棲竹裸露的皮膚被火灼出了傷，但是她依舊淡然地把簪子重新插回頭上。

她說：“我不能走?！?/p>

“即使被她這樣對待，你也不肯走？”

我看著她的眼神，和公子的一模一樣。

沒等我再開口，她又說：“青雀，以后不要再管我了，我的生死由命，誰也改變不了。”

我不明白，明明我和她的距離這么近，卻又那么遠。

更新時間：2025-04-30 10:54:0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