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暴雨來了!快救曬谷場!
三伏天的日頭把曬谷場的青石板烤得發燙,蕭逸塵赤腳踩在上面,腳底傳來的灼熱感讓他想起現代老家的水泥路。佃農們正忙著將新收的粟米鋪成圓弧形,金黃的谷粒在陽光下泛著微光,像撒了一地碎金子。
“東家,這天悶熱得反常,”周伯擦著額頭的汗,手中的竹耙帶起陣陣谷香,“怕是要下暴雨了?!?/p>
蕭逸塵抬頭望向西北方,鉛灰色的云層正像被打翻的墨汁般蔓延,遠處的秦嶺山脈已被烏云吞噬,只露出模糊的輪廓。他忽然想起手機里的天氣預報——當然,現在沒有那玩意兒,有的只是刻在記憶里的生活經驗:“把浸油麻布搬出來,蓋在糧堆上!快!”
李詩瑤正在祠堂清點工分牌,聽見喊聲立刻沖出來,袖中還揣著半塊沒吃完的腐乳:“浸油麻布?就是上周試做的那塊?”她看著蕭逸塵跑向庫房,衣擺揚起的灰塵落在新做的皂角香囊上,“那布浸了三層桐油,重得能壓死牛,真能擋雨?”
“死馬當活馬醫!”蕭逸塵扛起兩匹深褐色的麻布,布料上的桐油味刺鼻,“現代防水布不就是這原理?油脂滲透纖維,雨水就透不過來?!彼鋈槐婚T檻絆了個趔趄,麻布摔在地上,露出里面裹著的幾壇蜂蜜甜酒,“糟了,酒壇還沒封口!”
李詩瑤白了他一眼,指揮佃農們用竹架支起糧堆:“先顧糧食!酒壇碎了還能再釀,粟米泡了可就全廢了?!彼鋈豢匆娛捯輭m褲腳沾著的桐油,“你這衣服算是毀了,比我做的實驗抹布還臟?!?/p>
第一滴雨點砸在曬谷場時,佃農們剛支起最后一個竹架。銅錢大的雨點瞬間密集起來,砸在青石板上濺起寸高的水花。蕭逸塵和張虎合力抬起浸油麻布,往最大的糧堆上蓋去,潮濕的空氣里,桐油味與泥土味混在一起,竟有幾分清涼。
“東家,布不夠!”張虎望著剩下的兩堆粟米,急得直跺腳。蕭逸塵環顧四周,忽然看見院角堆著的舊漁網:“把漁網蓋在糧堆上,再潑層桐油!”他扯過漁網,卻被網線纏住了手,“當年在海邊漁村打零工,我學過‘土法防水’!”
李詩瑤趁機往他手里塞了塊肥皂:“先洗手!桐油粘在手上,三天都洗不掉?!彼D身對佃農們喊,“婦女們去熬姜湯,漢子們跟東家加固排水渠!”
暴雨來得急驟,曬谷場很快積起三寸深的水。蕭逸塵蹲在排水渠旁,用鐵鍬挖通堵塞的石縫,忽然腳下一滑,整個人摔進泥坑,濺起的泥漿糊了滿臉。李詩瑤剛端著姜湯過來,見狀笑得直不起腰:“原來‘謀略過人’的蕭公子,也會在泥地里打滾啊?”
蕭逸塵抹了把臉,泥漿混著雨水滴進脖子:“這叫‘與土地親密接觸,獲取商業靈感’!”他忽然盯著浸油麻布下的糧堆,雨水在布面凝成水珠,順著邊緣流進排水渠,“娘子你看,麻布真的防水!”
整整兩個時辰,暴雨才漸漸歇止。蕭逸塵掀開浸油麻布,下面的粟米粒竟只沾了層潮氣,輕輕一曬就能恢復干燥。佃農們歡呼起來,張虎舉著竹耙喊:“東家的‘防雨神布’顯靈了!”
李詩瑤摸著麻布上的桐油層,忽然想起什么:“去年周伯用浸油麻布包種子,種子確實沒發霉。咱們可以改良工藝,做成防雨布賣——”她忽然指向蕭逸塵的臟衣服,“就用他當‘活體廣告’,展示防水效果?!?/p>
蕭逸塵苦笑著搖頭:“還是讓王大少當模特吧,他那身蜀錦衣裳,淋次雨能心疼半個月?!彼鋈豢匆娺h處官道上有人影晃動,瞇眼望去,正是王員外的管家趙鐵柱,騎著毛驢躲在柳樹下,手中的油紙傘歪歪斜斜,“趙管家這是來‘參觀’咱們的搶險現場?”
午后,蕭逸塵在作坊里研究浸油麻布的改良方案,桑皮紙鋪在石桌上,畫著“雙層麻布夾油氈”的設計圖。李詩瑤端來新煮的豆腐腦,上面撒著蔥花和野山椒:“別畫了,先吃點東西。張虎說,浸油麻布的邊角料能當鞋套,雨天走路不打滑。”
蕭逸塵舀了勺豆腐腦,忽然想起現代的沖鋒衣:“咱們可以推出‘興平莊防雨套裝’——斗篷、鞋套、糧囤布,全套五兩銀子,貴人們肯定搶著買。”他忽然壓低聲音,“陸學士說,長安的商隊下個月要去西域,正愁糧食運輸遇雨,這可是大生意?!?/p>
李詩瑤點頭,目光落在他畫的設計圖上:“不過桐油太刺鼻,能不能用香油代替?周伯說,胡商帶來的玫瑰油,香味持久還防水?!?/p>
“娘子果然聰明!”蕭逸塵放下湯匙,“用玫瑰油浸麻布,既能防水,又帶香味,貴女們肯定喜歡?!彼鋈豢匆娭懿驹陂T口,手中捧著塊染成紅色的麻布,“周伯,您這是……”
周伯咳嗽一聲:“老奴想起隋宮曾用香茅油浸帳幔,防蚊又芳香。東家要是用玫瑰油,不妨加些香茅碎,味道更持久?!彼鋈煌驎窆葓?,“剛才趙鐵柱繞道后墻,怕是在打探咱們的‘防雨神布’秘方?!?/p>
暮色降臨,蕭逸塵站在曬谷場,看著佃農們用新制的浸油麻布蓋糧堆。雨后的天空泛著青紫色,遠處的涇水河水位上漲,倒映著天邊的晚霞。他忽然聽見身后傳來腳步聲,回頭看見李詩瑤抱著疊好的防雨斗篷:“試試?用你的舊長袍改的,加了三層麻布?!?/p>
蕭逸塵穿上斗篷,忽然發現領口處繡著細小的麥穗紋:“娘子,你這是‘防偽標識’?”
李詩瑤笑著點頭:“每個角都繡了興平莊的‘豆’字暗紋,防止王員外山寨?!彼鋈恢赶蚬俚?,那里有幾盞燈籠正向莊口移動,“胡商的車隊?還是王員外的找茬隊?”
蕭逸塵望著燈籠上的波斯文圖案,心中一喜:“是陸學士說的西域商隊!”他忽然壓低聲音,“記住,等會兒要說這防雨布是‘天山雪水浸泡,波斯香油浸潤’,每匹布都經過‘七七四十九天曬制’——”
李詩瑤“撲哧”笑出聲:“你這張嘴,不去長安說評書真是可惜了?!彼鋈豢匆娚剃犑最I跳下駱駝,腰間掛著的正是周伯隕鐵刀同款紋飾,“不過這次,怕是不用吹牛了——他們眼里的光,比咱們的沼氣燈還亮。”
是夜,蕭逸塵在煤油燈下記錄防雨布的訂單,桑皮紙上歪扭的字跡寫著“胡商訂購二十匹,預付定金十兩”。李詩瑤趴在桌上打盹,袖口還沾著玫瑰油的香味。他忽然聽見窗外傳來貓頭鷹的叫聲——這是護衛隊的預警信號。
吹滅油燈,蕭逸塵透過窗欞望去,只見莊外的柳樹林里,幾星火光時明時滅,隱約傳來鐵器碰撞的聲音。他摸了摸藏在枕下的隕鐵小刀,忽然想起白天趙鐵柱的窺視——王員外不會放過這個賺錢的機會,而浸油麻布的技術,此刻就像塊肥肉,引來了第一只豺狼。
更新時間:2025-04-29 19:2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