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當古代人遇到“記賬本”
秋日的陽光透過祠堂天井,在青石板上投下四方形的光斑。蕭逸塵踮腳擦著神龕上的灶王爺像,紅漆剝落的神像嘴角還沾著去年的麥芽糖——這是佃農們求豐收時供的,如今卻成了他的“臨時講臺”。
“鄉親們看好了,”李詩瑤舉起一本桑皮紙裝訂的賬本,紙頁間夾著幾支炭筆,“這是‘復式記賬法’,收入支出分兩欄,銀錢糧食記分明,比畫符號靠譜多了。”她忽然指向神龕上的算盤,“王員外的算盤只能算眼前賬,咱們的賬本,能算三年后的收成。”
佃農們圍成半圓,張虎舉著新領的竹片工分牌,上面刻著歪扭的“田”字:“東家娘子,這竹片真能換鹽巴?老陳頭說刻滿十個‘田’,能換三尺布?”
蕭逸塵搶過話頭:“何止!咱們實行‘KPI考核’——”他忽然注意到佃農們茫然的眼神,“咳,就是‘功勞積分’!本月產糧超百石,每人多領半升米;曬谷場沒曬壞一粒糧,再獎半兩碎銀!”
陳大爺吧嗒著旱煙袋:“東家,您說的‘克砒霜’……是啥毒藥?咱們種地的,可不敢沾那玩意兒?!?/p>
李詩瑤“撲哧”笑出聲,賬本拍在蕭逸塵背上:“讓你亂用現代詞!”她轉向佃農們,“大家別聽他胡扯,工分牌就是記賬的,比如磨豆腐記‘豆’字,修水渠記‘水’字,月底按符號換東西。”
祠堂外忽然傳來驢叫聲。蕭逸塵扒著門縫望去,只見王員外的管家趙鐵柱騎在驢背上,正伸長脖子往祠堂里瞧,腰間的算盤珠子晃得叮當響。他故意提高聲音:“張虎,把咱們的‘財富密碼’貼到莊口去!讓路過的商隊都瞧瞧,興平莊的佃農,個個都是‘持家能手’!”
晌午的曬谷場上,新收的粟米堆成小山,佃農們用竹耙翻曬,金黃的谷粒在陽光下泛著微光。蕭逸塵蹲在石磨旁,看詩瑤教周伯在工分牌上刻新符號——這次是個歪扭的“錢”字,旁邊畫著圓圈,像極了五銖錢。
“周伯,您這刀工,刻工分牌可惜了,”他晃了晃手中的竹片,“要是去長安擺攤刻印章,準能賺大錢。”
周伯苦笑著搖頭:“老奴連自己的名字都刻不好,還是給東家刻‘豆’字吧?!彼鋈粔旱吐曇?,“剛才趙鐵柱在莊外轉悠,盯著工分牌看了半天,怕是要使壞。”
蕭逸塵望著遠處的柳樹,趙鐵柱的青衫正躲在樹后:“隨他看,咱們的工分制,比王員外的‘口頭賬’清楚百倍?!彼鋈豢匆娫姮幮淇诼冻龅挠涃~本,上面用紅筆標著“王員外債務:50兩”,“等攢夠工分換的銀子,咱們就能提前還債,讓那老東西干瞪眼?!?/p>
午后,蕭逸塵在曬谷場搞“現場教學”,舉著工分牌大喊:“鄉親們,這不是普通竹片,是咱們的‘興平莊股票’!以后農莊賺了錢,按竹片分紅,人人都是‘小東家’!”
張虎撓著頭:“東家,‘股票’是啥?比粟米抗餓嗎?”
李詩瑤端著剛做好的豆腐腦走來,敲了敲蕭逸塵的頭:“再亂發明新詞,今晚你替周伯值夜?!彼鋈幌肫鹗裁矗瑥男渲刑统鰤K碎銀,“陸學士介紹的長安布商來了,說要買咱們的工分牌當‘防偽標記’——他們竟覺得竹片上的刻痕,比官印還靠譜。”
暮色降臨,祠堂里點起沼氣燈,昏黃的光暈映在記賬本上。蕭逸塵看著詩瑤用炭筆記錄今日工分,忽然發現她鬢角沾著谷殼:“娘子,咱們這賬本,要是拿到長安集市展覽,準能轟動全城。”
“先轟動王員外吧。”李詩瑤指著賬本上的“王員外動向”一欄,“趙鐵柱今天來了三趟,怕是回去給老東西出餿主意了?!?/p>
是夜,蕭逸塵躺在炕上,聽著窗外的風聲,忽然看見莊口閃過幾星火光。他悄悄起身,只見趙鐵柱帶著兩個漢子,正用刀刮工分牌上的刻痕——他們想偷走工分制的“秘訣”。
“抓賊!”蕭逸塵抄起竹耙沖出去,佃農們聞聲趕來,手持火把將三人圍在中間。趙鐵柱舉著帶刻痕的竹片,結結巴巴地說:“老、老夫路過……”
蕭逸塵冷笑一聲:“路過還帶著刻刀?”他忽然瞥見竹片上的刻痕,故意大聲說:“鄉親們看好了,真的工分牌刻著‘興平莊’暗紋,假的嘛——”他指向趙鐵柱手中的竹片,“刻的是‘王員外’三個字!”
佃農們哄笑起來,張虎舉著火把湊近:“還真有‘王’字!趙管家,您這是想偷咱們的‘發財秘訣’啊?”
趙鐵柱的臉漲成豬肝色,趁亂推開人群,跌跌撞撞地跑了。蕭逸塵望著他的背影,忽然想起記賬本上的債務——王員外不會甘心看著興平莊越來越好,這次偷工分牌,不過是小試牛刀。
回到房間,詩瑤正在煤油燈(沼氣燈)下修改工分規則,桑皮紙上的字跡工整清晰:“以后工分牌加刻麥穗紋,防止偽造?!彼鋈惶ь^,“你說,王員外會不會模仿咱們的工分制?”
蕭逸塵倒在炕上,望著屋頂的竹笆:“他就算刻一萬塊竹片,也學不來咱們的‘復式記賬法’?!彼鋈恍α?,“再說了,咱們有周伯的宮廷菜、你的豆腐腦、我的‘仙法’講解,這些‘核心技術’,可是拿錢都買不到的?!?/p>
詩瑤吹滅油燈,黑暗中傳來佃農們的笑聲——他們在討論用工分換的鹽巴能腌多少腐乳。蕭逸塵忽然想起白天陳大爺的話:“克砒霜”,忍不住笑出聲來。這誤會,倒成了今日最大的笑點。
更新時間:2025-04-29 19:29:5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