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一第二次坐在佟珒山的車里。
炎炎夏日，街上異常安靜。
原本高考的日子，學校附近幾百米是不允許車輛來往的。
唯有佟珒山的車子，穩穩停在姜一的考點學校門口，十分顯眼。
姜一瞇著嘴，還沒下車踏進烈日，后背已經多了一層薄汗。
她對佟珒山除了感激之外沒有別的多余情愫，他一次次怪異的行為不斷在給他壓力。
或許高考后，她便不用承受他這些莫名其妙的行為帶來的壓力。
車內開著冷氣，她后背的汗不是因為熱，而是因為等了太久的重要時刻終于要來了，她心里不夠冷靜。
佟珒山替她把耳邊的碎發繞到耳后。
今天她扎著馬尾，整張臉都露在外面精致小巧。
尤其未染唇膏的嘴唇略帶殷紅，比上了唇妝好看，自然。
他的指腹在她臉上的輕輕摩擦幾下，似是讓她平靜：“去吧！”
與此同時，醫院里。
姜誠海蹲在病床邊，床上空空蕩蕩。
一個穿著明黃色緊身裙的女人哭得梨花帶雨，悲痛不已。
她腳下還穿著鑲鉆的高跟鞋。
眼眶的眼淚落地，比鉆石燙人。
“海哥，你還有兩個女兒，小可死了就死了，你不心疼的！但我就小可這么一個孩子！我就他這么一個孩子！他還小，甚至連這個世界，都沒看幾眼，就這么沒了！”
女人的一張巴掌臉精巧無比，她三十出頭了，臉上卻不見一丁點兒瑕疵，一頭海藻般的頭發慵懶地散著，比那些二十出頭的姑娘唯一的區別，是她的一雙眼睛，喜怒哀樂說來，全憑她說了算。
“吵什么？我也不知道，佟家那小子，中了什么邪，非要護著一一，我要帶她來救小可，他說什么也要護著她，我差一點就把她帶來了，結果他一個電話，一個電話，就打給院長……”
女人涂著艷紅唇膏的厚唇沾了眼淚。
她趴到姜誠海肩頭：“我就說姜一那妖女子跟她媽一樣，除了勾搭男人，沒別的本事！海哥，她才十八歲，就如此有心計，為了讓小可死，不惜傍上佟珒山……她就是記恨你，記恨你拋棄了她媽媽。她也不知道是她媽媽不守婦道在先，懷著孕還到處勾引男人！”
“阿溫，別說了?！苯\海看著溫晴濃妝艷抹的臉，“小可的生死，是他自己的命。”
“不！我不！”溫晴雙手抱著自己的頭發胡亂抓了一把，“我要她償命！我不會放過她！海哥你還記不記得，我為了生小可受了多大的委屈受了多大的罪，就算我把他生下來之后，就因為他生著病，我都不能讓他回姜家，回自己家認祖歸宗。就這么藏著掖著，還要每天為了他的病憂心忡忡……”
溫晴越說聲音越小，她本酒將近一米七的身高，身材玲瓏有致，腰細臀肥，可就是這聲音，太過柔軟。
“海哥……小可沒了，你要給我一個交代！
“怎么交代？你讓我做什么？把一一掐死給他報仇？還是你要我去找佟津山？他是什么人你不了解？我隨隨便便能為難到他？”
“我不管，你不幫小可報仇，我……我也跟著他去算了……”
溫晴講完直接往病房窗口跑去。
姜誠海立刻站起來：“溫晴！”
他過去把她抓住，差一丁點兒，她就跑到窗邊。
“你別攔著我，讓我去，讓我去找兒子！他一個人在下面孤苦伶仃的，被欺負了怎么辦？活著的時候病痛纏身，死了也沒有個伴，你叫我怎么忍心？”
溫晴的頭抵在姜誠海懷里。
她的眼淚沾濕了他的衣襟。
“行了，小可是我兒子，他沒了我也心痛！但是有什么辦法?！?/p>
“我要去找佟津山！我要他償命！要不是他一通電話打給院長，小可也不會這么快就……”
“你不要亂來，你斗不過佟津山。他那些事你又不是沒聽說過，死里逃生。那么多人都沒能要了他的命，你想做什么？”
“那些蠢貨，能成什么大事？他佟津山總有軟肋！我就不信，我兒子的命債，討不回來！”
溫晴的腰比很多沒生過孩子的小姑娘還要細，貼著姜誠海，兩人中間并無空隙。
————
考完最后一場，姜一坐上佟津山的車第一件事就是把頭繩扯去。
她頭發很多，被綁著不怎么舒服。
“佟先生，可以帶我去看看我外婆嗎？”
佟津山把手邊溫熱的咖啡遞給她，沒多說話，發動車子往佟家走。
姜一不喜歡喝咖啡，但她不想直接拒絕，而是把杯子握著。
她心心念念這么久的外婆，還是不能在高考后第一時間見到么？
到了姜家，佟津山帶著姜一往傭人房去。
別的傭人就這么看著她像一條尾巴似的跟在佟津山身后。
姜一在佟津山推開傭人房的門之前就預感到了，她比他快一步去推門，外婆果然在里面。
她沒瘦，也不憔悴，頭發被人梳理得好好的，看起來狀態也不錯。
姜一在那一瞬間就忍不住眼淚了。
她沒有莽撞，而是小跑過去，小心翼翼地把外婆抱住。
她聲音輕輕的：“外婆，你沒事了就好，回來了就好！”
外婆身上有一股常年服藥的味道。
姜一卻一丁點兒都不介意，甚至，這股味道讓她心安。
她輕輕在外婆的后背反復撫摸，更像是告訴自己，安心吧，安心吧，外婆回來了。
“乖囡囡，外婆老了，有三病兩痛的太正常，你不需要太擔心，你照顧好自己，乖！”
外婆一開始就看到門口的佟津山，她輕嘆一聲。
這么多年，他是真的把囡囡放在心上了。
只是，她不希望他們在一起。
她只希望自己的外孫女，有一個普普通通的生活就夠了。
佟家的風風雨雨，她太清楚不過，如果姜一真的跟他走得太近，她不放心。
“好了，你今天考試辛苦了，早點上樓休息吧！”
“不，外婆，我要跟你睡！”姜一抱緊外婆死不放手。
可不知道佟津山什么時候走近了。
他朝她伸手：“跟我走，明天再來。”
更新時間：2025-04-29 16:07: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