防護服里的心跳聲

電子鐘顯示 03:17，陸沉在 CT 影像上看見了第一朵“冰花”。

那是一個外賣騎手的肺部掃描圖，26 歲的年輕男性，主訴呼吸困難。起初，

陸沉以為只是普通肺炎，可當灰白色影像中綻開無數細密裂紋，

如同被敲裂的冰面下涌動著黑色暗流時，他的心猛地一緊?！瓣戓t生！

3 床血氧掉到 85%了！”護士焦急的喊聲在走廊里產生陣陣回音。陸沉抓起聽診器，

毫不猶豫地疾奔而去，然而，在拐角處，他卻撞見了更多的擔架。橫七豎八的軀體蜷縮著，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仿佛潮濕洞穴里的蛙鳴，讓人心生恐懼?？诖锏氖謾C突然震動，

陸沉掏出手機，妻子林夏發來的消息框躍入眼簾：“萱萱體溫 39.2，物理降溫無效，

你什么時候能回？”他盯著“萱萱”兩個字足足五秒，

直到走廊照明燈管發出電流過載的滋滋聲。正要回復時，防護服袖口卻被猛地拽住。

“醫生...咳...我的手機... ”躺在轉運床上的老人從喉間艱難地擠出字句，

指甲因缺氧呈現出駭人的藍紫色，“給我兒子...說存折在... ”“您需要立即插管。

”陸沉示意護士準備鎮靜劑，余光瞥見老人胸口的工作證：退休橋梁工程師，

曾參與建造這座城市最長的跨江大橋。急救燈的紅光掃過墻壁時，

陸沉聽見某種細微的爆裂聲。起初以為是呼吸面罩漏氣，

直到他看見老人脖頸處的皮膚——那些皺紋正在膨脹，變成隆起的紫色脈絡，

如同被注入了沸騰的瀝青?！皢右患壏雷o！所有人員不得離開病區！

”廣播里的聲音帶著金屬般的震顫。陸沉沖向物資間的腳步突然停滯，

防護鏡因急促呼吸泛起白霧。在模糊的視野里，他看見蘇青舉著平板電腦迎面跑來。

這個素來冷靜的病毒學家此刻瞳孔放大，屏幕上跳動著鮮紅的基因序列圖。

“BA735 航班?！彼曇羯硢?，“莫斯科飛來的，載有 180 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