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臨向之翼 兔小妖Babel 104927 字 2025-04-29 08: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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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鄉里有酒館,地處往都城之必經要路。酒館外有一糖水攤。

素日于附近操苦力之王氏兄弟,常坐于攤畔閑聊,每每約有半時辰之久。

王氏兄弟聲甚洪,其語輕易傳入酒館小二耳中。

小二頗感興趣,而酒館老板早將二人視作愚人。

大王飲糖水一口,以袖拭嘴而言。

“各方勢力,暗流涌動,當今天下,一分為二。大陸之中,有一破碎之門,自中而裂為兩半,其一矗立,其一靜臥于地?!?/p>

小王日聞新奇之事,糖水攤主略知一二,趨至二人身畔曰。

“噫,汝亦聞此乎?據傳,破碎之門乃通他界之門,然其已碎。眾人嘗設法修復,終無計可施?!?/p>

溪邊柳樹,飄下一葉,隨春風瀟瀟,掠過城市,拂于上空,亦撫其面。

糖水攤主言間,坐于大王之右,未成,復起身。

一媼欲為子購一碗糖水,乃道。

“老板,與我一碗糖水。”

小王目光自二人轉至街市,俄而,一束發、身著直綴之男子,引其注目。

小王之目光,使正閑聊之王回頭一望道。

“嗨,一男子而已。”

其雖于男子無甚興致,然男子之身影于其腦海中復現,旋又細細打量。

“且慢,此人甚年少,惜乎遇吾二人。小王,汝眼光不俗啊,如此,吾等趁此良機訛詐他一番?!?/p>

大王與小王暗自謀劃一場事端,拋下些許銀幣,鬼鬼祟祟朝著男子奔去。

男子未覺王氏兄弟正向其靠近。

作戰伊始,彼等首要商議對策。

“小王,少頃,汝便倒于男子身前,捂住心口,作難受之狀,吾營造此人誤傷汝之象,如此,吾等目的便成?!?/p>

大王僅稍作交代,旋即推著小王展開行動。

小王趔趄兩步,自旁走出,撓首低聲咕噥。

“何為躺下,何為捂住,真令吾無奈,他說得這般急切作甚?一字未聞,糟糕。且看吾自行發揮?!?/p>

小王步子越行越快,男子正賞景。

他目光緊盯著此男子,心中已然有一成熟之策。

乃至撞及路人,亦毫無反應。

“嘿,汝行路怎不看道?”

距男子五步之遙,小王精準地……仆倒于男子身前。

其閉目思忖。

“原大哥所言計策如此乎?看來頗為簡易,不愧是我。”

男子遽然停步,再行一步便將踩踏于其上。周遭行人見狀,皆紛紛繞道而行。

“嘿,繞路走,莫理他?!?/p>

男子雖見其倒于身前,卻無意理會此事。

男子往左移步,小王便向左挪動,男子往右移步,小王亦往右挪動。

整條街道塵土飛揚,小王身上亦沾染不少灰塵。

大王見此情形,簡直不忍直視。

“此蠢材,這位置對否?便徑直躺下,要壞事了?!?/p>

男子蹲下,微微蹙眉,垂目看著倒地的小王,冷靜判斷當下狀況。

“小兄弟,發生何事了?”

其臥于彼處,一語不發,男子亦難以下手。

“可惱,大哥怎的還不來,吾已將他強行牽制許久,若再躺片刻大哥還不至,吾便溜之。”

男子欲將其扶起,然其或滾或爬,施展諸般動作,就是不讓男子觸碰。

一番令人眼花繚亂之操作過后,把男子折騰得夠嗆。

男子立于原地,未再有所動作,語氣中盡是疑惑。

“呼~為何如此抗拒?莫非……有什么難言之隱?”

大王見此令人窒息之狀,欲將其拖走,旋即飛速沖上前去。

恰在此時,躺于地者,仿若鬼上身一般,直愣愣地站起身來。

因其動作過速,其首與大哥之首相撞。

“哎喲!”一聲清脆響亮之碰撞聲乍起。

二人無暇他顧,大哥趕忙拽著此人逃離現場。

未幾,人群填補了方才之空缺,男子透過涌動之人群,已不見二人身影。

此時,一書生輕拍其肩。

“公子未中其計,此輩乃行騙之低級伎倆耳。”

男子轉過頭,望向書生清秀之面容。

“公子,僅寥寥數眼便識破此等伎倆,真令人欽佩。”

書生擺了擺手道。

“哎,今日你我恰為有緣,吾有一事相求,附近便有一小館,不知意下如何?”

男子思忖少頃,微微點頭道。

“既蒙公子相邀,那便前去一看,只是不知公子所為何事?”

言罷,男子點頭,與書生一同前往館子。

于小巷之中,大小王探出頭來,打量周遭。

目標既失,大王神色平靜卻又透著無奈,說道。

“他人并未追究而來,且回去繼續做事吧。”

此館乃純木制,入口處懸有幾盞燈籠,入口正前方為二層樓梯,館內有幾名顧客正用餐。

二人所坐之處,位于屋子最左側,靠窗且頗為寬敞。

小二模樣水靈,二人剛一落座,便笑意盈盈地上前問道。

“二位客官,小店菜品經濟實惠,不知二位要點些什么?”

男子看向書生,語氣平和道。

“你看吾等點些何種菜品為宜?只是尚未抵達都城,還需暫且留些盤纏?!?/p>

言畢,端起茶杯,輕輕啜飲一口,目光于店內環顧一圈。

書生聞之,心領神會,果斷對店小二說道。“

與我等上兩碗面、一碟豆腐便足矣?!?/p>

小二復又確認二位客官之要求。

“二位要兩碗面、一碟豆腐,可是如此?”

書生與男子皆點頭示意。

小二旋即應道。

“得嘞!馬上便好?!?/p>

言罷,熟練地向后廚走去,通報菜單。

二人目光相對,此時皆欲開口說些什么,書生搶先說道。“

此番貿然邀約,實乃唐突,還望公子海涵。”

男子歷經大小王之事,覺吃頓飯并非難事。

“無妨?!?/p>

放下茶杯,語氣淡然,神色卻認真起來道

“先生既言有事相求,在下倒想知曉,究竟是何事?”

禮微笑著,將身上行囊置于桌上道。

“在此之前,容我先自我介紹一番。在下姓沈名禮,乃棉塞郡蘭倀縣人氏,乃前往都城,欲求中舉之書生?!?/p>

禮語畢稍頓,菊不再掩飾說道。

“在下姓安的名粒菊,鎮南郡瑰縣人氏,此番前往都城,是為拜見一位故人?!?/p>

禮眼中一亮道。

“哇,未曾想竟與公子同路,不知可否懇請公子與在下一同前往都城?”

菊摸了摸下巴,思索一番,心中有所顧慮直言道。

“公子乃北方人,不知可還熟悉我南方之環境。一同前往倒也無妨,只是若言完全護得公子安危,在下實無把握啊?!?/p>

禮知其亦是手無縛雞之力之人,不過兩人同行,總比一人要好便道。

“安公子無需多慮,古人云,光明磊落者,必受正義庇佑。安公子但放寬心便是?!?/p>

二人心中對彼此已有大概了解。

此時,小二頗為識趣,準時端上兩碗面、一碟豆腐,還有小店之特色咸菜道。

“二位客官,您二位的菜齊了?!?/p>

菊與禮不約而同道。

“好的,客氣了!”

二人一邊吃面,一邊交談。

未幾,二人結賬,準備離去,這一場都城之旅方才開啟。

豈料,菊剛站起身,便見從二樓走下一個醉醺醺的男子。

手中拿著半瓶酒,跌跌撞撞地朝菊這邊傾倒過來,菊衣服上被灑了些許酒水。

禮怒視那酒鬼,正欲破口大罵。

菊卻擋住沈禮,將衣服上的水漬往地上甩了甩,說道。

“無妨,不必與他計較?!?/p>

小二見狀,與一女子一同將酒鬼扶至一旁,使其遠離正在用餐的客人。

那酒鬼卻如瘋了一般,將剩下的酒潑向菊所在位置,未能潑中。

且破口大罵,還配合著手勢比比劃劃道。

“他娘的,不長眼的東西!往老子身上撞,今日不給老子二兩銀子,有你好看的!”

一眾食客目光皆投向此處,只盼著一場好戲上演。

菊一眼都未瞧那酒鬼,只往小二處丟了幾兩銀子,便欲離開。

禮亦不想過多卷入這場紛爭。

那酒鬼見對方竟敢無視自己,這時又從樓上跑下五個高大的隨從。

如此,在隨從人數的壓制下,酒鬼氣勢比剛才又盛了幾分。

酒鬼大手一揮,道

“你是真不知道啥叫黑手哈,來,你們給我上!”

言罷,指使所有隨從沖上去動手,畢竟在人數上他自覺已占得一半勝算。

店內之人,有的趕忙遠離,有的則大聲喝彩。

大街上之人聽聞動靜,不少人圍在店門口。

帶頭的隨從沖在最前,其他小弟紛紛跟上。

待隨從來到跟前,菊一個轉身,右手用力推出一陣氣波。

其手距離帶頭隨從僅有一米,那隨從卻被這氣勢嚇得愣住。

“好!得勁!刺激!”

有人呼喊。

酒鬼見隨從皆傻站原地不敢上前,打算親自出手收拾菊。

此時,大街上幾位身著繡衣的官員,亦被這聲響吸引過來。

菊感覺時機差不多了,伸出推出去的右手,挽住那帶頭隨從的手臂。

隨從的口袋里掉出一張寫有“山雷頤”的紙張

隨后往地板上一躺,幾位隨從加上酒鬼,將菊團團圍住。

繡衣官撥開人群,步入店中,喝道

“喂,喂喂,是誰在此鬧事?光天化日之下,竟敢如此!”

繡衣官見菊被數名大漢團團圍住。

禮見狀,旋即裝出一副委屈至極之態,仿若孩童一般道

“大人,正是這群惡霸,不由分說便要毆打我兄長!嗚嗚嗚~”

方才還喝彩之觀眾,頓時紛紛埋頭用餐,再不敢聲張。

“哎呀,這位官人,您可要為我等作主??!”

禮一臉可憐相,眼中卻閃過一絲狡黠。

那酒鬼一聽,當即跳腳,臉漲得通紅如豬肝罵道

“放屁!分明是這小子撞了我,還想耍賴!”

隨從們趕忙隨聲附和

“是啊,大人,我等乃正當防衛!是這小子先動的手!”

繡衣官眉頭緊皺,目光在雙方之間來回掃視,神色間頗顯為難。

繡衣官瞇起雙眸,細細審視眼前局勢。

只見那酒鬼滿面通紅,手臂揮舞得愈發張狂。

口中噴出之酒氣與污言穢語,令人生厭。

隨從們立于菊身后,身形雖壯實,神色卻頗顯心虛,眼神閃爍不定。

菊依舊躺于地上,翻著白眼,伸著舌頭,以這般模樣證明自己才是受害者。

禮嘴角微微上揚,似在等待著什么。

繡衣官語氣冷靜且威嚴,忽然開口道

“此刻人就躺于地上,你言他撞了你,可有憑證?”

酒鬼一怔,旋即扯著嗓子叫嚷道

“憑...憑證?這么多人都瞧見了,還要啥憑證!”

繡衣官冷笑一聲,轉頭面向周遭食客,聲音洪亮道

“爾等可瞧見了?”

食客們面面相覷,有人低頭佯裝專心用餐,皆不愿招惹禍端。

繡衣官目光如利刃,最終落在角落中一個瑟瑟發抖的老先生身上。

“大伯,您且說說,究竟是何情狀?”

老先生顫巍巍抬起頭,嘴唇哆嗦幾下,終是鼓起勇氣開口道

“官爺,小老兒看得不甚分明,然聽得似是醉酒之人自己摔倒的?!?/p>

酒鬼臉色瞬間漲得紫紅。

“你竟敢胡言亂語,我告你污蔑!”

繡衣官冷哼一聲,揮手示意手下

“將他拿下!”

隨從們見狀,慌忙后退數步,酒鬼被兩名繡衣官一左一右架住,掙扎不得。

菊緩緩起身,拍了拍身上灰塵道

“多謝官爺主持公道。”

禮在旁笑得眉眼彎彎,湊近菊耳邊,低聲說道

“菊兄果然智謀過人?!?/p>

菊搖首道

“不過順勢為之耳。”

繡衣官押解酒鬼步出酒館,隨從亦一并被帶離,門口圍觀群眾紛紛讓出一條通道。

眾人議論之聲此起彼伏,二人穿過人群,重新踏上前往都城之路。

夕陽西沉,余暉傾灑于土路之上,將二人身影拉長。

至傍晚,二人行至一村。

數只麻雀于樹梢間嘰嘰喳喳跳躍,仿若迎接遠方來客。

菊抬手拭去額間細汗,望著炊煙裊裊之村落,不禁嘆道

“此村倒也寧靜祥和,我等今夜便在此歇腳?!?/p>

禮肩上包袱微微晃動應道

“正是,今夜當好好休憩一番。”

夜風微涼,村中漸次昏暗,唯能見微弱光亮。

二人腳步落于土路上,偶有犬吠之聲傳來,于曠野之中,村莊格外靜謐。

禮步伐漸緩,眼神若有所思望向菊,道

“菊兄,今日之事雖已平息,然我總覺稍有不妥?!?/p>

言罷,眉頭微蹙,手指輕輕撫過袖口。

菊聞之,寬慰禮道

“禮兄無需多慮,倘若彼等尋來,我等亦無需退讓?!?/p>

其語雖輕,卻透著不容置疑之堅毅。

禮喟然長嘆,感慨遇得一位兄長,贊道

“菊兄豪氣干云?!?/p>

稍作停頓,又道

“此時天色已晚,莫若我等先尋一客棧,暫避風頭?!?/p>

待晨曦初升,菊與禮整理好行裝。

推開客棧之門,一股裹挾泥土氣息之涼風撲面而來。

街道上零零散散有幾位村民挑擔走過,空氣中飄散著蔬菜之味。

禮伸一懶腰,笑道

“今日精神飽滿,趕路定能順遂?!?/p>

菊頷首回應,正欲舉步前行。

忽聞馬蹄聲自遠處傳來,旋即一輛馬車疾馳而至。

車輪碾過凹凸不平之路面,發出聲響。

馬車車簾隨風翻卷,隱約可見車內坐有一似男似女之人。

揚起之塵土在空中彌漫,此刻馬車飛速從二人身旁駛過。

菊眼神驟變,身體微側,同一瞬間,一只手搭于其肩,將其拉回。

禮之身軀亦受牽連,躲開那飛馳而過之馬車。

“小心?!?/p>

關切之聲于耳畔響起。

菊抬頭望去,眼前站著一名青年男子。

其面容俊朗,周身透著一股儒雅之氣。

身著淺灰色長袍,腰間束著一根精致玉帶。

禮定了定神,趕忙拱手稱謝

“多謝公子援手,險些釀成大禍?!?/p>

男子笑容溫和,道

“舉手之勞,不足掛齒?!?/p>

其目光于菊與禮身上掃過,隱隱透著一絲好奇,問道

“二位身負行囊,不知欲往何方?”

菊微微頷首,語氣平淡道

“我等正欲前往都城,途經此處,暫作休整?!?/p>

男子微微一笑,自介道

“在下姓林,名軒,乃江鶇郡舟縣人氏。”

“原來是林公子?!?/p>

禮拱手示意。

“在下沈禮,這位是安的粒菊,我等乃途中結識之友?!?/p>

男子眼中閃過一抹興致道

“哦?前往都城么?”

林公子笑容愈發溫和,道

“二位既欲往都城,不知可否助林某一忙?些許銀兩,權作酬謝。”

其語氣謙遜,旋即毫不猶豫掏出一袋銀兩遞與二人。

禮與菊對視一眼,禮率先開口道

“若能為林公子效力,自當竭盡全力?!?/p>

林公子自袖中取出一幅卷軸,輕輕遞上。

但見畫卷以綢緞包裹,表面光滑,觸手冰涼。

“此乃一幅古畫,需送至都城北角之張氏手中?!?/p>

“只因路途迢遙,林某不便親往,恰在此處幸遇二位,故斗膽托付?!?/p>

菊接過卷軸,只覺入手沉甸甸的。他抬眼望向林公子,語氣淡然問道

“林公子竟信得過我等?”

林軒笑意未減,眸光澄澈如泉道

“二位氣度不凡,林某自然信得過?!?/p>

言罷,又從袖中取出一枚玉佩,遞與菊,道

“若遇不測,憑此玉佩可求得助力。”

菊接過玉佩,觸手溫潤,雕琢精致。心中暗忖,

此畫絕非尋常之物。然此刻不便多問,只得點頭應承

“林公子放心,我等定會妥善保管。”

林公子滿意頷首,目光深遠地望著二人道

“既如此,林某便不多叨擾了,祝二位一路順風?!?/p>

言畢,轉身離去,步伐輕盈如風,轉瞬便消失不見。

菊低頭端詳手中卷軸,眉頭微微一蹙道

“既已應下,便不可輕易食言。”

日光漸熾,道路兩旁野花綻放,令人心曠神怡。

菊與禮沿著土路徐徐前行,腳下踩著松軟泥土。

遠處田埂上有小牛,道路經車輪碾壓,留下轍印。

菊腳步忽頓,目光順著前方道路延展,似無盡頭。

他轉頭看向禮,問道

“你覺我等如此前行,還需多久方能抵達都城?”

菊聲音低沉,似隨口發問,卻又隱含深意。

禮微微一愣,思索片刻后答道

“照此速度,至少還需十來日吧?!?/p>

菊心中忽生一個大膽之念。

菊抬手遙指那輛樸素之牛車,車輪轉動時,發出吱呀聲響。

車上堆滿稻草,顯系農戶所用之牛車。

“不妨一試,總歸比我等徒步前行要快些,若能搭個便車,亦可早些休憩?!?/p>

言罷,菊舉步朝那牛車走去,禮趕忙緊隨其后,心中猶存幾分忐忑。

牛車緩緩而行,駕車之老漢聞聲望來,眼神質樸。

“老丈,我二人能否搭個便車?”

菊笑意盈盈地問道,語氣中透著幾分親切。

老丈抖了抖手中韁繩,答道

“俺這是要去趕集嘞?!?/p>

菊眼中一亮,順勢接口道

“老丈,煩請您載我等一程?到集市后,可為您照看牛車。”

老丈上下打量二人,見二人雖衣著簡樸,卻不似歹人,遂點頭應允

“俺這前面僅一個座位,只能委屈二位坐在后面了,車上皆是草料,或許有些扎人。”

禮聞言,松了口氣,趕忙稱謝

“多謝老丈,真是麻煩您了。”

牛車稍作停頓,二人攀上車廂,坐于草堆之旁。

菊笑對禮道

“禮兄,此番可比走路快多了。”

少頃,老丈揮動韁繩,牛車緩緩啟動,雖速度不及快行,但已覺舒適。

禮不敢靠于草堆,菊則不然,二人感受著牛車之顛簸,忽覺頗為新奇。

“還別說,這感覺當真別樣。”

菊斜倚草堆,半瞇雙眸,任由陽光灑落身上,暖意洋洋。

“老丈,您這牛車行得甚是穩當?!?/p>

菊笑容滿面,語氣輕松。

老丈咧嘴一笑,露出幾顆歷經歲月之牙齒

“俺這老牛啊,跟了俺十幾年嘍,聽話得很。想當年,這老牛年輕力壯時,跑得也快著呢。”

“老丈,想必趕車這些年,您遇過不少故事吧?”

菊斜靠著草堆,目光投向老丈背影。

“好事怪事,那可多了去咯。有一回啊……”

老丈眼神漸趨悠遠,似陷入往昔回憶。

“那是去年冬日,大雪紛飛,俺趕著牛車回家,途中遇著一個年輕人,凍得渾身直哆嗦,都快僵了?!?/p>

老丈稍作停頓,聲音低沉下來。

“后來才曉得,那年輕人是個逃難的,家中遭了災。”

“就剩他孤苦伶仃一個人。俺當時就尋思,這世道啊,當真是變化無常。”

菊聽得入神,眉頭微微蹙起

“世道無常,變幻莫測啊?!?/p>

老丈喟然長嘆。

“誰能料到呢?那日俺把他送到鎮上,他便下了車,說是要找份活兒干。自那之后,俺便再沒見過他?!?/p>

過了片刻,禮開口問道。

“老丈,您覺著這世道會否越來越好?”

老丈嘿嘿一笑。

“俺不過是個種地的莊稼漢,哪曉得這些大道理喲?不過嘛,只要老天爺肯賞口飯吃,俺就覺著日子還能湊合著過下去?!?/p>

菊聞之,眼神略顯復雜道

“老丈所言極是,日子總歸是要過下去的?!?/p>

禮目光落于老丈背影,語氣溫和問道

“老丈,您這般辛苦,家中可有子女幫襯?”

老丈沉默少許,方緩緩開口

“幾個兒子都在遠方討生活,女兒也已嫁人。如今家中便只剩下老伴兒與這老????!?/p>

時光匆匆,牛車晃晃悠悠行至小鎮之外,二人跳下牛車,拍去身上草屑。

旋即走到牛車旁,伸手接過韁繩,道

“老丈,您趕了許久的車,想必也累了,我等年輕力壯,幫您牽會兒牛?!?/p>

老丈憨厚一笑,菊與禮一左一右立于牛車兩側,手握韁繩。

隨著老丈步入熙熙攘攘之集市。但見市場中人來人往。

吆喝聲、討價還價聲此起彼伏,不絕于耳。

空氣中,食物之香氣與牲畜之腥味相互混雜。

老丈嫻熟地在攤位間穿行,時而駐足挑選些許蔬菜與肉類。

禮則時刻保持警惕,唯恐牛車不慎撞到路人,或是被雜物絆住。

忽的,牛車前方竄出一個五六歲的小男孩,手中舉著一串糖葫蘆,嬉笑間橫穿而過。

禮眼疾手快,一把拽住韁繩,牛及時止住腳步,鼻中噴出一股熱氣。

“小心些!”

禮朝孩子喊道,然小男孩早已鉆進人群,消失不見。

菊輕拍禮之肩膀,笑道

“莫要緊張,不會出岔子的?!?/p>

禮緊繃之肩膀這才稍作放松,然握住韁繩之手依舊未松。

老丈將購置之物整齊碼放在牛車上,輕拍這些貨物,滿意頷首道

“今兒個可算都買齊咯。”

言罷,轉身看向菊與禮,笑容滿面說道

“今日老牛如此溫馴,多虧你倆幫忙?!?/p>

菊擺了擺手,笑道

“老丈,該是我等謝您捎帶一程才是?!?/p>

禮亦點頭附和

“正是,若不是老丈,我等還不知要走多遠的路呢。”

老丈哈哈一笑,翻身跨上牛背,動作一頓,干凈利落。

“哞~”老牛低叫一聲,調轉方向。

“那行,俺便先回去了,你倆路上也多留神?!?/p>

老丈揮了揮手,牛蹄踏于土路,揚起細碎塵埃。

“老丈,您慢走!”

菊高聲呼喊,禮亦抬手示意。

二人目送老丈騎著老牛之背影漸行漸遠,終消失于路之盡頭。

三日后,都城那高大之城墻終現于視野之中。

禮仰起頭,遙望著那巍峨城門,不禁驚嘆。

“此城門甚是氣派!這便是都城之風貌啊。”

這幾日,二人一路或搭牛車,甚至還搭乘了一程商隊之馬車。

雖行程緩慢,卻勝在安穩,并未遇上什么麻煩。

老丈之老牛不過是開端,后來所遇之商人,大多淳樸熱情。

聽聞二人欲往都城,皆樂意捎帶他們一段路。

菊伸了個懶腰,笑容滿面道

“若非如此,單憑我等兩條腿,怕是得走上十來日?!?/p>

禮忽有所憶,道

“菊兄,此刻天色尚早,進城之后,先將那幅貴重之畫送去吧?!?/p>

菊頷首稱是,目光投向城門處排隊進城之行人。

二人隨著人流緩緩前行。

城門口,守城士兵正逐個盤查,偶爾還會翻看行人包袱。

輪到他們時,士兵上下打量二人,粗聲問道

“從何處而來?進城所為何事?”

禮神色平靜,答道

“官人,我前來參加科舉,他則是來尋朋友的?!?/p>

士兵又瞥了菊一眼,見其衣著簡樸,便揮揮手道

“進去吧?!?/p>

都城之繁華,盡顯眼前。

寬闊之石板街道上,人流如織,石板在陽光下泛著柔和光澤。

一些店鋪中飄出陣陣芬芳,引得路人屢屢駐足。

街邊小販吆喝聲此起彼伏:

“剛出爐之胡麻餅咯!”

“上好之胭脂粉,快來瞧瞧呀!”

二人一邊行走,一邊好奇地四處張望,感受著都城之熱鬧氛圍。

“這都城果然繁華,與我等那小地方相比,真是大不相同。”

菊點頭稱是,附和道。

“誠哉斯言,然我等須速辦此事,將此畫卷送交都城北邊之張氏?!?/p>

二人望著這熙攘街道,不禁犯起愁來。

彼等初到此地,全然辨不清方向。

菊遂拉住一位路過之老者,彬彬有禮問道。

“老丈,都城之北該往何方走?”

老者抬手向北指去道。

“順著此街一直前行,至大柳樹處右轉,再行一里有余,便是北城區了?!?/p>

菊與禮連聲道謝,旋即順著老者所指方向行進。

然都城道路錯綜復雜,二人走著走著,竟又迷失路徑。

菊與禮漸覺體力不支。

恰見路邊有一棵枝葉繁茂之大樹。

二人遂拖著疲憊身軀,至樹下歇息。

彼等背靠大樹樹干,微風輕拂,帶來絲絲涼意。

令其燥熱之心緒平復不少。

菊與禮聽聞路人確認此處正是大柳樹,方知誤打誤撞竟走對了路,心中一陣欣喜。

然任務尚未完成,彼等旋即抓住此詢問之良機。

菊上前攔住一位腳步匆匆之中年男子,客氣說道。

“這位大哥,勞煩請問,您可曉得城北張氏在何處?”

中年男子停下腳步,面露思索之色,少頃說道。

“城北張氏?你所言可是張家?他家在北城區西街,門口有兩個大石獅子,極易找尋。”

菊與禮連忙稱謝,正欲趕路。

此時旁邊一位賣菜之老婦插話道。

“汝等找張家所為何事?近日他家可不甚安寧吶。”

禮眉頭微皺,心中不免生出幾分擔憂。

此番任務似要變得復雜起來,然菊卻一臉堅毅道。

“無論如何,先將林公子所托之事辦妥,即將畫卷送至張氏手中,此乃當務之急?!?/p>

于是,二人辭別老婦,朝著北城區西街快步走去。

菊與禮順著街道匆匆前行,未幾,便瞧見前方一座府邸。

門口赫然蹲踞著兩個威風凜凜的大石獅子。

二人喜出望外,確認此乃張家。

他們疾步向前,臉上掛著禮貌的微笑。

對著門口的兩個家丁說道。

“二位大哥,不知我等此刻能否進入張家?”

其中一個家丁斜眼睨視他們,眼神中盡是不屑道。

“此非你等想來便來之地,你等是何人?有何事要進張家?”

菊趕忙解釋道。

“二位大哥,我等并無惡意,只是受人所托,要將這幅畫交給張氏?!?/p>

菊小心翼翼地將畫卷展示出來。

然而,另一個家丁卻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

“什么畫不畫的,張家豈是你等說進便進的,速速離去,莫在此礙事?!?/p>

二人退至不遠處街邊,絞盡腦汁思索如何方能進入張家,完成使命。

此時,張家大門內。

似隱隱有陣陣誘人之氣彌漫而出,可他們卻被拒之門外。

菊眉頭緊蹙,目光在四周游移,突然靈機一動,想到一計。

但見菊蹲下身子,在地上撿起些許小石子與樹枝。

禮一臉疑惑地看著他,問道。

“菊兄,你這是欲做何事?”

菊神秘一笑道。

“且看我手段?!?/p>

他遂用小石子與樹枝在地上擺弄起來。

未幾,一幅奇特的“藝作”漸次成形。

隨著菊的動作,路過的行人漸漸被吸引過來。

紛紛圍聚在他們身旁,對地上的“藝作”指指點點。

“此物何物呀?我怎的看不明白?!?/p>

“說不定是高深之物,我等凡人領會不來。”

人群的議論聲愈發響亮,然而張家門口的家丁竟未被吸引。

此時,張家的丫鬟帶著一個小孩子正巧歸來。

那小孩子遠遠便瞧見圍在菊和禮周圍的人群。

好奇心頓起,掙脫丫鬟之手,歡快地跑了過來。

小孩子一眼便看到地上那幅奇特的“藝作”。

眼睛頓時亮了起來,圍著畫不停地打轉,嘴里還嘟囔著。

“好有趣,這是何物呀?”

菊心中暗喜,旋即一手接二連三地拋起石頭,又穩穩接住,恰似雜耍一般。

周圍的行人皆被菊這一手吸引,紛紛喝彩。

那丫鬟見狀,趕忙跑來,略帶焦急地說道。

“少爺,咱們該回府啦?!?/p>

可小孩子正看得入迷,哪里肯走,央求道。

“姐姐,我再看一會兒嘛。”

菊見小孩子態度有所松動,立刻趁熱打鐵,笑著對那小孩子說道。

“小公子,在下實乃一介民間藝人,還有諸多更有趣的表演,只是須得進府中方可好好施展。只要小公子愿意帶我們進去,定能讓您大開眼界?!?/p>

小孩子眼睛睜得溜圓,滿是好奇與期待。

因是少爺帶進來的人,家丁也不好阻攔,只好默許二人進入。

禮在一旁暗自佩服菊的機靈,趕忙跟上他們的腳步。

就這樣,菊和禮在小孩子的引領下,順利穿過張家大門。

終于,小孩帶著他們來到一處偏院。

此處相對靜謐,四周遍植翠竹,微風吹過,沙沙作響。

就在這時,院忽然傳來一陣嘈雜的腳步聲。

“小少爺,您怎能隨意帶外人進府呢,老爺知曉了可不得了?!?/p>

一個嚴厲的聲音傳來,菊心中一緊。

只見張夫人身著華麗綢緞。

面容嚴肅,眼神帶著審視,徑直走到小孩面前,略帶責備道。

“還兒,你怎能如此隨意將外人帶進府中?!?/p>

小孩還兒趕忙拉住張夫人的手撒嬌道。

“娘,這位大哥哥可厲害了?!?/p>

菊見狀,趕忙賠笑道。

“夫人,實不相瞞,我二人本是平凡之人,在前往都城途中,一位公子托付我等一事,要將一幅畫卷交給張先生。方才實在不忍拒絕小公子的熱情,才貿然隨孩子進來。”

張夫人神色稍緩,卻仍存懷疑道。

“確有此事?說來聽聽。”

菊深吸一口氣,定了定神說道。

“夫人,那位公子想必與張先生頗有緣分,見我等是往都城方向,便托付我們將這畫卷帶給張先生。他還特意叮囑,稱這畫卷對張老爺意義非凡?!?/p>

禮在一旁趕忙附和。

“夫人,我二人本不想攬此閑事,但那位公子言辭懇切,我等實在難以推脫。而且一路上我等始終未敢打開細看,一心只想盡快送到張先生手中。”

張夫人目光在菊和禮身上打量,沉默片刻后,緩緩說道。

“既是如此,你等且隨我去書房,先生正在那里。”

菊和禮心中一凜,趕忙應道。

“是,夫人,我等絕不敢欺瞞。”

兩人小心翼翼地與張家小孩一道,跟在張夫人身后,往書房走去。

不多時,三人來到書房門前。

張夫人輕輕叩門,里面傳來一個沉穩的聲音。

“進來?!?/p>

張夫人推開門,帶著菊和禮走了進去。

但見書房內擺滿書架,一位身著長袍的中年男子正站在窗前。

聽到動靜,轉過身來,想必此人便是張先生了。

張先生目光落在菊和禮身上,略帶疑惑地問道。

“這二位是?”

更新時間:2025-04-29 08:11: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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