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保姆車緩緩駛入JYP大樓地下停車場，輪胎碾過減速帶時發出輕微的震動。程昱望著窗外昏暗的燈光，手指無意識地敲打著膝蓋。車窗上已經凝結了一層薄薄的水霧，外面的世界變得模糊不清。

"緊張嗎？"坐在副駕駛的宋敏貞從后視鏡里看他。

程昱深吸一口氣，沒有立即回答。他摸了摸胸前口袋里的U盤，那里存著他熬了兩個通宵完成的《人魚的眼淚》demo。這個動作被坐在旁邊的程雪捕捉到了，她伸手捏了捏弟弟緊繃的肩膀。

"放輕松，就當是給一群音樂老師交作業。"程雪故作輕松地說，但程昱能感覺到她的手指也在微微發抖。

車子停穩后，宋敏貞率先下車環顧四周。停車場幾乎全滿，看來今天來參加會議的人不少。程昱戴上口罩和鴨舌帽，這是他第一次以藝人身份在公共場合需要"偽裝"自己。

"走這邊。"宋敏貞引導他們走向員工專用電梯，"會議室在15層創作區。"

電梯內部鏡面反射出程昱此刻的樣子——白襯衫外搭深灰色針織開衫，黑色修身長褲，簡單干凈又不失藝術感。這是宋敏貞特意為他挑選的"創作人形象"，既不會太隨意，也不會過于正式。

"記住，"電梯上升時宋敏貞低聲叮囑，"進去后我先帶程雪小姐去工作人員區，程昱xi去等候室。輪到你了會有工作人員來叫。"

程昱點點頭，喉嚨發緊。前世作為站姐，他曾在各種場合蹲守偶像，但從未想過有一天自己會成為被審視的對象。

電梯"叮"的一聲停在15層。門一開，程昱就聽到遠處傳來的鋼琴聲和討論聲。走廊鋪著厚實的吸音地毯，腳步聲被完全吞沒，只有心跳聲在耳邊咚咚作響。

等候區是個不大的休息室，已經坐了五六個人。程昱認出其中兩位是JYP的資深作曲家，還有三個應該是其他藝人或練習生。見他進來，所有人都抬頭打量，有人小聲交頭接耳。

"程昱xi，請在這里稍等。"宋敏貞指了指角落的空位，"我去安排一下程雪小姐的位置。"

程雪臨走前捏了捏弟弟的手："我去后面坐著，加油。"她的聲音很輕，但程昱能聽出其中的驕傲和擔憂。

角落的位置正對空調出風口，冷風讓程昱打了個寒顫。他拿出手機想分散注意力，卻發現屏幕上已經映出自己蒼白的臉色。前世他拍過無數次JYP的創作會議，知道這種場合有多嚴格——一首歌可能被拆解到每一個音符，每一句歌詞都要經受拷問。

"第一次參加創作會議？"一個溫和的女聲從旁邊傳來。

程昱抬頭，看到一位三十出頭的女性坐在他旁邊，黑色長發扎成干練的馬尾，眉眼間帶著善意的笑意。

"內，第一次。"程昱趕緊坐直身體。

"我是作曲部的李秀妍。"她伸出手，"聽過你的《光亮》，旋律很抓耳。"

程昱禮貌地握手，手心已經沁出細汗："謝謝前輩。今天要展示的是新作品..."

"《人魚的眼淚》，對吧？"李秀妍笑了笑，"樸社長提過幾次，說很有潛力。"

這個信息讓程昱心跳更快了。樸振英已經在公司提起過他的新歌？這是好事還是增加了壓力？

正當他想追問細節時，等候室的門被推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TWICE的sana，今天穿著簡單的白T恤和牛仔褲，素顏卻依然光彩照人。

"sana前輩！"等候室里的人紛紛起身行禮。

林允兒微笑著點頭回應，目光掃過程昱時停頓了一下："啊，程昱xi，今天是你展示新歌的日子？"

"內，前輩。"程昱沒想到她會記得自己。

sana自然地坐到他旁邊："緊張嗎？"

程昱猶豫了一下，決定誠實回答："非常"

"我第一次參加創作會議時，緊張到把咖啡灑在了譜子上。"sana壓低聲音，仿佛在分享一個秘密，"結果樸社長說，'至少證明這譜子是真的手寫，不是打印的'。"

這個自嘲的小故事讓程昱緊繃的肩膀稍微放松了些。前世作為站姐，他拍過無數光鮮亮麗的偶像，卻很少看到他們背后這些脆弱的時刻。

"重點是表達你想要表達的。"sana繼續說，"創作會議上會有各種意見，但最終是你的作品。"

程昱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他想起前世那些被公司"加工"過度而失去原味的歌曲，那些為了迎合市場而被扭曲的創意。

等候室的門再次打開，一個工作人員探頭進來："程昱xi，五分鐘后輪到你。"

這句話像一桶冰水澆在程昱頭上。他機械地站起身，檢查U盤是否還在口袋里，卻沒注意到自己的手指在微微發抖。

"等一下。"sana叫住他，從包里拿出一個小噴霧，"張嘴。"

程昱下意識照做，一股清涼的薄荷味在口中擴散，瞬間提神醒腦。

"我的秘密武器。"sana眨眨眼，"上臺前必用。"

"謝謝前輩。"程昱的聲音確實清亮了些。

走向會議室的路上，程昱的大腦一片空白。走廊墻上掛著的JYP歷代藝人照片像走馬燈一樣從眼前掠過。他突然想起前世第一次拍演唱會時的情景——手抖得幾乎拿不穩相機，卻還要假裝專業。

會議室的雙扇大門近在咫尺。程昱停下腳步，做了個深呼吸。他能聽到里面傳來的討論聲，樸振英那獨特的嗓音正在點評什么。

"準備好了嗎？"工作人員小聲問。

程昱沒有立即回答。他想起創作這首歌時的初衷——那個關于人魚化為泡沫的童話，那種不求回報的守護，那種他前世作為站姐深有體會的無望卻純粹的情感。

"好了。"程昱抬起頭，眼神變得堅定。

工作人員輕輕推開門，會議室內明亮的燈光傾瀉而出。程昱邁步向前，走向那個將檢驗他創作成果的"審判臺"。

更新時間：2025-04-29 08:1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