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欲念迷陣
煙霧如活物般纏繞緝魔衛的鎖鏈,蕭燼在幻境中踉蹌后退,掌心的碎玉冠傳來灼燒感。饕餮爐釋放的香氣化作猩紅霧氣,將賭坊內十二人卷入各自的欲念深淵——莊家跪倒在地抓撓喉嚨,幻象里爬滿吞噬他血肉的蠱蟲;花魁顫抖著撕扯衣襟,鏡中倒影竟是滿臉皺紋的老嫗。
“七殿下果然藏著好手段?!笔捫穆曇舸┩该造F,驚鴻劍蕩開層層幻象。蕭燼瞳孔驟縮,血瞳中三皇子命宮的斷劍紋愈發清晰,劍氣卻精準避開他咽喉三寸。這刻意留手的攻擊,反而比殺招更令人心驚。
窗外傳來破空聲,緝魔衛的鎖靈網已收縮至三丈之內。蕭燼咬破舌尖,血霧混著香灰噴向地面,青銅血契的紋路在血泊中浮現。前世記憶如潮水涌來:祭壇上少女的哀鳴、輪回晷轉動時的齒輪聲、十萬巫族化作齏粉的剎那。劇痛令他單膝跪地,卻趁機將山河社稷圖殘卷塞進袖中。
“抓住他!此人身懷巫族禁術!”緝魔衛統領的怒吼撕破幻境。蕭燼猛然扯開花魁的裙擺,金絲繡線在空中劃出弧線,纏住追來的鎖鏈。碎玉冠吸收的龍氣突然暴漲,他經脈中的鎖靈散桎梏竟裂開蛛網狀細紋。
賭坊后門被轟然撞開的瞬間,蕭燼將饕餮爐擲向梁柱。香爐炸裂的聲響中,他借力躍上屋檐,卻在瓦片上瞥見蕭玄的目光——三皇子并未追擊,反而用劍挑起地上的半片香灰,若有所思地湊近鼻尖。
暴雨沖刷著朱雀大街的青石板,蕭燼躲進鎮北侯府的陰影。地契上的封印在血瞳下顯形:九道鎖鏈纏繞著猙獰獸首,正是鎮壓妖族大將的“困魔印”。他將掌心按在侯府角門的石獅子眼上,青銅血契殘留的巫力竟與封印共鳴,石獸喉間吐出銹跡斑斑的鑰匙。
地牢深處,腐肉氣息撲面而來。蕭燼點亮隨身火折,看見墻壁上釘著半截焦黑的龍角——這不是普通妖族,而是上古時期與龍脈同源的蛟龍遺蛻。當他的指尖觸碰到龍角的瞬間,血瞳突然劇烈震顫,眼前浮現出三百年前的戰場:巫族圣女手持輪回晷,將蛟龍精血注入陣眼。
“原來如此...”他攥緊龍角,指甲縫里滲出黑血。鎖靈散的藥力與龍氣在丹田處沖撞,竟催生出一縷詭異的灰氣。更夫梆子聲再次傳來時,地牢頂部突然傳來密語:“三日后,祖廟祭典,蕭玄的劍...”
話音未落,數十道劍氣貫穿穹頂。蕭燼就地翻滾,驚鴻劍擦著發梢刺入地面。血瞳中,蕭玄命宮的斷劍紋已徹底斷裂,取而代之的是一團正在成形的黑霧。
“七弟的秘密,比我想得有趣?!笔捫談Χ?,嘴角揚起意味深長的弧度,“不過緝魔衛的鎖靈陣已籠罩王都,你覺得,你的血瞳還能支撐多久?”
蕭燼抹去唇邊血跡,突然扯開衣襟露出胸膛。在龍氣與巫力的沖刷下,鎖靈散形成的鐵網竟浮現出千百道裂痕,隱約可見心臟處流轉的血色紋路——那是輪回晷碎片的輪廓。
“三哥何不親自試試?”他反手甩出龍角,精血在空氣中畫出巫族咒印。龍角化作流光撞向蕭玄,卻在觸及三皇子的剎那,被一道無形屏障彈回。蕭燼瞳孔微縮,血瞳中清晰看見屏障上的北斗紋——那是欽天監星官的護命符。
暴雨愈發猛烈,遠處傳來緝魔衛的搜捕聲。蕭燼將龍角踹進墻縫,暗自用巫血在地面繪出隱匿陣。當蕭玄的劍氣再次襲來時,他已消失在咒印的陰影中,只留下半片沾著龍血的香灰。
鎮北侯府外的巷子里,蕭燼倚著發霉的磚墻喘息。碎玉冠持續吸收著龍脈逸散的靈氣,他能清晰感知到王都地底的異動——那是被撕裂的龍脈正在滲出黑血,如同受傷的巨獸發出嗚咽。
“該去見見那位‘故人’了。”他摸出懷中的山河社稷圖殘卷,雨水沖刷下,巫血勾勒的路線逐漸顯現。殘卷盡頭的標記,竟是三日前他在冷宮地窖挖出的枯井——那口藏著碎玉冠的井,井底深處傳來齒輪轉動的回響。
當緝魔衛的火把照亮巷子轉角時,蕭燼已順著排水道潛入地底。黑暗中,他的血瞳映出墻壁上的古老圖騰,與母親遺留的青銅血契如出一轍。指尖觸碰到潮濕的石壁,前世記憶再次翻涌:祭壇上的輪回晷,正是從這處地脈深處取出。
地底深處傳來鎖鏈崩斷的轟鳴,蕭燼握緊龍角殘片。鎖靈散的桎梏又裂開幾分,丹田中的灰氣卻愈發濃郁。他知道,每使用一次血瞳,壽元便如沙漏般流逝,但當他摸到石壁后隱藏的機關時,聽見自己的心跳聲里,混著三百年前巫族滅族的鐘聲。
機關開啟的剎那,腐臭的風裹挾著血珠撲面而來。蕭燼舉著火折踏入密室,瞳孔因震驚而收縮——石臺上躺著的,不是尸體,而是一具被巫咒封印的活人。那人面容與他七分相似,胸口插著半截輪回晷,正在緩緩轉動。
更新時間:2025-04-25 08: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