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古道的晨霧還未散盡,項毅的破陣槍已在沙地上劃出第三道預警線。徐庶蹲在土丘后,斷笛抵著鼻尖輕嗅,眉頭微蹙——風中隱約有鐵銹味,混雜著馬匹特有的腥臊,這是他在虎牢關死人堆里學會的辨敵之術。
“孟德公,前方隘口地形兇險,恐有埋伏。”徐庶突然直起身子,指了指風來的方向,袖口滑落出三枚邊緣鋒利、隱隱泛著烏光的淬毒石子,“昨夜探到西涼軍馬蹄鐵上嵌著渭水特有的渾圓鵝卵石,必是呂布伏兵無疑?!?/p>
曹操正舉著牛皮地圖沉吟,聞言抬頭看了徐庶一眼,又看向項毅。旁邊的夏侯淵卻嗤笑一聲,拍了拍腰間寶雕弓:“元直未免太過謹慎!董賊已龜縮長安,哪來的膽子在此設伏?我看是風聲鶴唳了!”
項毅目光掃過徐庶攥緊的石子,那上面淬的毒,他見過,一息封喉。重瞳忽然泛起漣漪,視野邊緣一陣模糊——幻象中,呂布的赤兔馬正從前方濃霧中踏出,血色披風獵獵作響,方天畫戟上新沾的血珠滴落在繡著猙獰獸紋的“呂”字帥旗上,那場景竟與三年前濮陽之戰父親項凌陣亡時的絕望畫面緩緩重疊。他心口一窒,猛地伸手,死死扯住曹操坐騎的韁繩,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主公!元直的石子從無虛發!不可冒進!”
曹操看著項毅眼中異樣的光芒,又瞥了眼一臉篤定的徐庶,終于沉聲道:“傳令!前軍暫停,斥候再探!”
然而,將令未出,正午時分,毒日頭已將甲胄曬得滾燙。五千曹軍先鋒剛轉過隘口彎道,兩側山壁間突然響起震耳欲聾的巨響,無數巨石裹著煙塵呼嘯滾下——正是徐庶昨夜擔憂的“渭水伏”!
“敵襲!”凄厲的喊聲淹沒在落石的轟鳴中。
項毅反應最快,破陣槍如蛟龍出水,“鐺”一聲挑飛一塊迎面砸來的桌面大小的檑木,碎屑四濺。他抬眼望去,只見呂布頭戴三叉束發紫金冠,身披獸面吞頭連環鎧,傲然立在斷崖之上,胯下赤兔馬昂首嘶鳴,前蹄幾乎懸空踏在崖邊,戟尖斜指下方混亂的曹軍,竟如戰神臨世。
“曹家小兒,可敢與某家會上一會?”呂布的聲音仿佛帶著金石之氣,震得巖壁上殘雪簌簌落下。話音未落,他已催馬俯沖而下,其勢如山崩。方天畫戟劃出一道奪目的銀色弧光,率先沖鋒的曹仁躲閃不及,胯下戰馬慘嘶一聲,竟被畫戟從中斷為兩截!
“賊將休狂!”曹洪須發皆張,怒吼著掄起大斧,借著沖勢劈向呂布后心。呂布頭也不回,畫戟向后隨意一格,只聽“咔嚓”一聲脆響,曹洪勢大力沉的開山斧斧刃竟被生生磕出一個猙獰的缺口,震得他虎口鮮血淋漓。
“元讓!妙才!子廉!一起上!”夏侯惇獨眼中噴薄著怒火,挺起長槍直取呂布面門。項毅與夏侯淵也同時催馬,從左右兩翼包抄而上。破陣槍的玄金槍尖與夏侯淵的蛇矛幾乎同時絞向方天畫戟的戟桿,金鐵交鳴聲尖銳刺耳。槍戟相交的剎那,項毅重瞳中再次閃過模糊的畫面——那是巨鹿之戰,項羽獨戰章邯諸將的場景,同樣的兵器碰撞,同樣的天昏地暗。
赤兔馬通靈,突然人立而起,發出一聲驚天長嘶,兩只碗口大的前蹄帶著風聲連環踢向三人面門。呂布借勢將方天畫戟猛地向下畫圓一壓,只聽一連串令人牙酸的金屬扭曲聲,夏侯惇、項毅、夏侯淵三人的兵器竟同時被他硬生生絞住,動彈不得!
“哼,就這點本事,也敢攔某?”呂布臉上露出輕蔑的笑意,手臂肌肉墳起,戟桿順勢橫掃,重重撞在項毅格擋的槍桿腰部。玄金長槍發出一聲不堪重負的呻吟,應聲彎曲出一個驚人的弧度,眼看就要折斷。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槍身龍紋突然泛起一層暗淡的血光——那是項毅昨夜為救被西涼散兵欺凌的百姓,背上硬挨三刀留下的血漬,已滲入槍身紋理。
“破!”項毅丹田氣發,一聲暴喝,雙臂猛然發力回震。只聽“嘣”的一聲,本已瀕臨極限的槍桿竟從中斷裂!他毫不遲疑,右手握著半截斷槍,手腕疾抖,斷口處鋒利如刃,化作一道寒星,以一個刁鉆無比的角度直刺呂布面門!這正是當年項羽破釜沉舟,于絕境中創出的“霸王斷槍式”!
更新時間:2025-04-24 15:32:4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