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魯木齊機場的貴賓休息室里,我反復查看著阿依努爾給我們的資料。手機屏幕上顯示著一張古老地圖的翻拍照,上面標注著塔克拉瑪干沙漠深處的某個點,旁邊用古老的文字寫著"樓蘭秘徑"。
"你確定這地方還在嗎?"我壓低聲音問,"樓蘭古城不是早就被沙漠吞沒了?"
阿依努爾調整了下頭巾,琥珀色的左眼在燈光下閃爍著神秘的光澤:"樓蘭從未真正消失。它只是...躲起來了。"
林小雨從自助餐區回來,手里端著三杯飲料:"航班延誤了,至少還要兩小時。"她遞給阿依努爾一杯紅茶,眼睛卻盯著那些資料,"所以,這位樓蘭王族后裔,我們要去哪里找?"
阿依努爾接過茶杯,手腕上的銅鈴輕輕作響:"就在我們要去的地方。若羌縣的米蘭鎮,我家族還有人留守在那里。"
我注意到林小雨的手指微微收緊。她的右手食指和中指還纏著繃帶——那是上次在博物館被石化的部分,雖然阿依努爾的藥粉阻止了惡化,但恢復得很慢。
"你的家人?"我試圖緩和氣氛,"那太好了,至少不用在沙漠里盲目尋找。"
阿依努爾搖搖頭:"不是家人...是守護者。我的直系親屬都已經..."她的聲音低了下去,"修正會找上了他們。"
休息室里的嘈雜聲突然變得遙遠。林小雨的表情軟化下來:"對不起,我不知道..."
"沒關系。"阿依努爾勉強笑了笑,"這就是為什么我必須找到徹底封印沙之佛的方法。不僅為了阻止修正會,也是為了家族的誓言。"
她從頸間取出一條精致的項鏈,墜子是一塊刻有復雜紋路的青金石。當她把墜子放在桌面上時,那些紋路竟然在燈光下投射出一幅微縮立體地圖——連綿的沙丘中,隱藏著一座小小的綠洲。
"米蘭鎮往西六十里,有個叫'月牙泉'的地方。"阿依努爾指著投影中的綠洲,"那里住著我祖父的老友,艾山大叔。他是最后的'引路人',知道如何找到真正的樓蘭遺址。"
我湊近觀察那塊青金石,突然感到背包里的古劍輕微震動起來。更奇怪的是,青金石上的紋路中,有幾個符號竟然與劍身上的"沖天"二字有幾分神似。
"這石頭..."
"樓蘭王室的印信。"阿依努爾輕聲解釋,"傳說是一位來自中原的將軍所贈,作為盟約的信物。"
林小雨敏銳地抬頭:"中原將軍?什么時候的事?"
"大約...唐末時期?"阿依努爾不確定地說,"家族記載很模糊了。"
我和林小雨交換了一個眼神。唐末?黃巢起義的時期?這未免太巧合了。
阿依努爾似乎注意到我們的異常:"怎么了?"
"沒什么。"林小雨迅速轉移話題,"我們得準備些沙漠裝備,還有足夠的水..."
廣播響起,我們的航班終于開始登機。收拾資料時,我注意到林小雨若有所思地盯著阿依努爾的背影,眼神復雜。
......
若羌縣的米蘭鎮比我想象中還要荒涼。這個坐落在塔克拉瑪干沙漠邊緣的小鎮,幾乎全部由土黃色建筑組成,街上行人稀少,偶爾有駱駝慢悠悠地走過。
阿依努爾帶著我們穿過曲折的小巷,來到一家名為"絲路客棧"的老舊旅店。柜臺后坐著個滿臉皺紋的維吾爾族老人,正在擦拭一套古老的銅壺。
"艾山大叔。"阿依努爾用維吾爾語問候。
老人抬頭,渾濁的眼睛突然亮了起來:"阿依努爾?小月亮?真的是你!"他激動地繞過柜臺,緊緊抱住她,"我還以為你也..."
"我逃出來了。"阿依努爾輕聲說,然后切換到漢語,"艾山大叔,這兩位是我的朋友,唐小滿和林小雨。我們需要去月牙泉。"
艾山大叔警惕地打量著我們:"漢人?他們可信嗎?"
"可信。"阿依努爾堅定地說,"他們與修正會為敵,而且..."她猶豫了一下,"唐小滿身上有'那位將軍'的氣息。"
老人聞言,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驚人。他盯著我的眼睛看了許久,又嗅了嗅我的衣領,最后放開手,喃喃自語:"不可思議...沖天之氣,千年未散..."
我震驚地看著他:"你知道黃巢?"
"黃將軍是我們樓蘭的恩人。"艾山大叔轉身從柜臺下取出一把古老的鑰匙,"若不是他當年出手相助,沙之佛早已吞噬整個西域。"
林小雨驚訝地問:"黃巢來過西域?歷史上根本沒有記載!"
"正史不載,野史不留。"老人神秘地笑了笑,"有些事,只在守護者之間口耳相傳。"
他鎖上店門,帶我們穿過庭院,來到后院一間上鎖的倉庫。里面不是貨物,而是一個裝備齊全的沙漠探險營地!
"明天一早出發。"艾山大叔開始檢查駱駝鞍具,"今晚好好休息。月牙泉不是普通地方,那里的水...有些特別的效果。"他意味深長地看了看林小雨受傷的手指。
晚飯是簡單但美味的抓飯和烤羊肉。飯后,艾山大叔在庭院里生起篝火,拿出一個古老的羊皮水袋,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琥珀色的液體。
"樓蘭秘釀,千年配方。"他自豪地說,"能增強對沙漠的抵抗力。"
我小心地抿了一口,火辣辣的液體順著喉嚨滑下,隨即化作一股暖流擴散到四肢百骸。林小雨被嗆得直咳嗽,阿依努爾卻一口飲盡,面不改色。
"現在,講故事的時間。"艾山大叔往火堆里添了根柴,"關于樓蘭,沙之佛,和黃將軍的真相。"
火光映照下,老人開始講述一個從未載入史冊的故事:
大約一千多年前,樓蘭古國尚未完全被沙漠吞噬時,王室意外從一處佛教遺址中挖出了"陰陽鏡",釋放了被封印的沙之佛。那邪神以沙化術吞噬了大半個王國,最后被當時的國師以生命為代價重新封印。
"但封印不完整。"阿依努爾接上故事,異色雙瞳在火光中顯得更加神秘,"需要王族血脈世代守護。到了唐末,封印再次松動,當時我的祖先——樓蘭最后一位公主——向路過的黃巢求助。"
"黃巢為什么會幫忙?"我問。
"因為共同的敵人。"艾山大叔說,"當時控制西域的,正是時序守護者的前身。黃將軍與他們有血海深仇。"
阿依努爾取下腕上的銅鈴:"這串鎮魂鈴,就是當年黃將軍與樓蘭公主共同施法制作的。他用沖天之力,她以王族血脈,將沙之佛一分為二,封印在陰陽鏡中。"
林小雨若有所思:"所以現在沙之佛要完全蘇醒,必須雙鏡合一..."
"而徹底封印它,也需要沖天之力和樓蘭血脈。"我恍然大悟,看向阿依努爾,"這就是為什么修正會同時盯上我們兩個。"
阿依努爾點點頭:"他們想利用沙之佛的力量,但更需要的是..."
"西域天機閣。"艾山大叔突然說,聲音低沉,"傳說樓蘭地下有座與中原天機閣對應的秘境,藏著操控西域命脈的力量。"
我和林小雨同時坐直了身體。又是天機閣?難道...
老人似乎沒注意到我們的異常,繼續道:"明天到了月牙泉,阿依努爾要接受'血脈覺醒'儀式。只有覺醒后的王族血脈,才能催動鎮魂鈴的全部力量。"
夜深了,我們各自回房休息。沙漠的夜晚冷得出奇,薄薄的毯子根本擋不住寒意。我正輾轉反側,突然聽到輕輕的敲門聲。
開門一看,是林小雨。她抱著自己的毯子,神色有些不自然:"太冷了,想問問你..."她的聲音越來越小。
我趕緊側身讓她進來。房間里只有一張窄床,我們只好并肩坐在床邊,共用兩條毯子。
"你覺得阿依努爾的故事可信嗎?"林小雨突然問。
"艾山大叔認識黃巢的名字,還有沖天之力...這些不可能是巧合。"
林小雨咬著嘴唇:"我不是懷疑這個。只是..."她擺弄著繃帶下的手指,"她看你的眼神很奇怪,好像你們之間有什么秘密聯系。"
我沒想到她會注意這個:"可能是因為沖天之力和樓蘭血脈本來就有淵源?"
"也許吧。"林小雨輕聲說,然后突然換了話題,"我的手指...恢復得比預期慢。普通治療符咒完全沒用。"
我從包里找出阿依努爾給的藥粉:"用這個了嗎?"
"用了,但..."她猶豫了一下,"我試過分析成分,發現里面有種我從沒見過的物質。不是藥材,更像是...某種礦物?"
我幫她重新包扎手指,觸碰到她皮膚時,她微微顫抖了一下。
"明天到了月牙泉,一切都會好起來的。"我試圖安慰她。
林小雨點點頭,沉默了一會兒,突然說:"唐小滿,如果...我是說如果...有一天我必須在你和驅魔使命之間做選擇..."
"你不會的。"我打斷她,"因為我會一直站在你這邊,使命也是。"
她笑了,那笑容在昏暗的燈光下格外溫柔:"睡吧,明天還要趕路。"
......
第二天黎明,我們騎著駱駝向沙漠進發。艾山大叔帶路,阿依努爾緊隨其后,我和林小雨并排走在最后。隨著太陽升高,溫度急劇上升,很快我們就汗流浹背。
"還有多遠?"林小雨擦了擦額頭的汗水。
艾山大叔指向遠處:"看到那片海市蜃樓了嗎?月牙泉就在那后面。"
我瞇眼望去,熱浪中確實有一片模糊的綠洲幻影,但看起來遙不可及。
正午時分,我們停下來休息。艾山大叔從駝背上取下羊皮水袋,給我們每人倒了一杯渾濁的液體。
"喝下去,防中暑。"
那水味道古怪,帶著鐵銹味和一絲甜腥,但喝完后確實感覺清涼了許多。林小雨剛想詢問成分,遠處突然傳來引擎的轟鳴聲!
"越野車?"我驚訝地看向聲源方向。
阿依努爾臉色大變:"修正會!他們怎么找到我們的?"
三輛沙漠越野車正飛速接近,揚起漫天沙塵。艾山大叔咒罵一聲,迅速指揮駱駝圍成一圈:"準備戰斗!"
車上跳下七八個黑衣人,為首的正是莫云!她依舊那副冷峻模樣,只是右臂上多了一道猙獰的傷疤——上次在博物館留下的。
"又見面了。"她冷笑道,"這次沒有博物館讓你們躲了。"
林小雨迅速抽出桃木劍,但沙漠環境明顯影響了符咒效果,劍身上的符文只亮起微弱的光。阿依努爾搖動鎮魂鈴,鈴聲在空曠的沙漠中格外清脆。
"把陰陽鏡和樓蘭之女交出來。"莫云亮出一把奇形匕首,刀刃上泛著詭異的紫光,"可以留你們全尸。"
我悄悄握住背包里的古劍,金菊印開始發熱:"你們怎么知道我們在這里?"
莫云露出譏諷的笑容:"你以為只有你們會占卜?修正會可是有真正的預言者。"她突然揮手,"拿下他們!"
黑衣人一擁而上。艾山大叔從駝背抽出一把古老的彎刀,刀光如月,瞬間劈倒兩人。林小雨的符咒雖然威力減弱,但準頭依舊,一道金光擊中第三個襲擊者的膝蓋。
阿依努爾站在中央,鎮魂鈴的音波形成保護圈,暫時阻擋了莫云的紫刃。我趁機拔出古劍,金菊印大亮,劍身上的"沖天"二字再次泛起金光!
"黃巢老師..."我在心中呼喚,"如果你能聽到..."
恍惚間,我感到一股熟悉的力量流入體內。不是以前那種洶涌澎湃的感覺,而是一種更加...古老的共鳴。
莫云見狀,臉色微變:"別讓他調動沖天之力!"
兩個黑衣人同時向我撲來。我揮劍格擋,金光與沙粒交織,形成一道奇異的金沙屏障。更驚人的是,這些沙粒竟然聽從我的指揮,如活物般纏繞住襲擊者的雙腿!
"什么鬼東西?!"一個黑衣人驚恐地看著自己被金沙吞噬的小腿。
阿依努爾也驚呆了:"你...你怎么會操控沙術?"
我不知道如何解釋,只能繼續戰斗。但新獲得的力量消耗極大,幾招下來,我已經氣喘吁吁。莫云看出我的虛弱,趁機突破音波防線,紫刃直取阿依努爾咽喉!
"小心!"我拼命沖過去,但距離太遠...
千鈞一發之際,艾山大叔從側面撞開莫云,但他的胸口也被紫刃劃傷。傷口迅速變黑,老人踉蹌倒地。
"艾山大叔!"阿依努爾跪倒在老人身邊。
莫云冷笑:"沒用的,毒刃見血封喉。"她轉向我們,"最后一次機會,投降還是..."
她的話被一陣突如其來的狂風打斷。沙漠毫無預兆地刮起了沙暴,但不是普通的沙暴——這些沙粒在月光下泛著詭異的藍色!
"月牙泉的守護風暴!"艾山大叔掙扎著說,"快走...順著風的方向...它能帶你們去..."
老人的話沒能說完,頭一歪,沒了氣息。阿依努爾發出一聲悲鳴,鎮魂鈴劇烈震動,音波將最近的幾個黑衣人震飛。
莫云還想追擊,但藍色沙暴已經形成一堵高墻,將我們與修正會隔開。風聲中,我隱約聽到她憤怒的咒罵:"跑吧!樓蘭遺址見!"
沙暴裹挾著我們向前移動,根本看不清方向。不知過了多久,風突然停了,我們跌坐在一片綠洲邊緣。面前是一彎新月形的泉水,水面平靜如鏡,倒映著滿天星斗。
"月牙泉..."阿依努爾虛弱地說,淚水滑過臉頰,"我們到了..."
林小雨檢查著我們的傷勢,突然驚呼:"唐小滿!你的手!"
我低頭一看,右手掌心的金菊印不知何時變成了暗藍色,而且圖案也發生了變化——菊花中心多了一個小小的月牙標記!
阿依努爾盯著我的手掌,異色雙瞳微微放大:"這是...樓蘭王室的印記。怎么會..."
泉水突然泛起漣漪,一個蒼老的女聲從水中傳來:"因為他的靈魂里,藏著千年前的盟約。"
水面上升起一個由水霧組成的模糊人影,頭戴王冠,身披紗麗——一個古老的樓蘭女王形象!
"阿依努爾·艾爾肯·樓蘭。"水霧人影開口,"最后的血脈,你終于來了。"
[新章待續]
更新時間:2025-04-24 08:05: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