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此不久舅舅送他去學校；在城、他已讀完四年級，到此插班。此處仍初級小學；兩教室兩老師教復式，一二年級合一，三四年級合一。小化紙缸幼兒時曾受教于名叫奚伯廼先生，當初叫他‘起不來’那時雖是小和尚念經有口無心，奚伯廼先生學識淵愽，就為他啟蒙墊了底，此來重讀溫習；尺見其短，寸見其長。老師多愛指令他課堂回答習題，就引起腦笨舌短同學的忌妒，特別他身后的同學猶為激烈，你道他的誰！是大名鼎鼎綽號叫‘尿尿鬼’的史躍瑞，仗其大哥史躍禮當干部，他仗勢欺人，胡歹非為。

據同學舀壽子講：這小子原本不這樣，他瘦個兒象豆芽菜，俗說麻桿兒，走路兩腿彈跳無力象裝上彈簧，餒力得很。兩眼瞧人不用正眼只乜一角，說話細聲細氣象蚊子哼，鬧半天不知他說的啥？醫生說他咽喉漏氣。大求蛋曾數落評說過：尿尿鬼，勚斷腿，閻王勾去變痍鬼。舀壽子說他：說話嘰嘰兒的，眼睛乜乜兒的，走路移移兒的，鼻涕漓漓兒的，身影子奇奇兒的?？傊谛』锇檠蹆仁菍湃藘盒巍?/p>

自從大哥當上公社干部并帶管本村，他是癩狗得了一身毛，變蒼狗了。炎勢出人氣，粗聲壯狗膽，他喉嚨撐大了，眼睛開睜了，走路故意蹭地，更會罵人做絕事。大求蛋就罵：“媽的，逼里日出屁來，癩狗變蒼狗了，裝啥娘的威風爺的勢，活見他娘的鬼！”麻蚊子說：“以官仗勢，得勢的貓兒強如狼，肆無忌憚，為所欲為，得意便張狂。”

在學校里；坐他前桌是五綬子最倒霉，常受其勒仄；倘人家立起答題時，他即將墨汁倒其坐位上，染污人家衣褲，亦或抽去人家坐凳讓其跌倒或碰傷總引起哄堂大笑。有次竟戲耍老師；新來代課算術女老師，年紀青個不高，夠不著黑板半壁，他用細麻繩拴了黑板楷子，穿梁越柱，繩頭牽他手里一上一下地提放，累得老師上竄下跳象猴兒，惹得課堂起哄。他未將心腸帶到課堂來讀書；下課更出色，于廁所隔墻掏個洞，伸手去摸女同學屁股。無事生非，尋釁爭吵打架是常事，學校早想令其退學回家唯畏怯他哥的權勢，只得避而遠之地罵：男同學說他是人渣，女同學罵他下流坯子，老師只說他是綠豆蒼蠅，麻鼻子舀壽子淘兀子罵他是千人嫌萬人惱的屌頭上疥瘡——嫌慫。從眼睛內里知道全校師生在唾棄他了，他乘夜黑間公然用陰溝又臭又黑的污泥將學校校牌和雪白的掛牌墻面泥污成黑旋風大花臉，惹得全校同學惡嫌，全莊人義憤指責。知根知底的人當面數落；說你家上梁不正下梁歪，祖輩傳承開牙行全憑坑蒙拐騙誆財。大??史躍禮也憑溜須拍馬，靠含癰舔痔的本事混上個爛芋充薯的干部，基因傳承；尿尿鬼家代代相傳，瓜壞仔更壞，即應了童謠；孬茄子結壞種，爛木頭箍朽桶。

教室里尿尿鬼惡作劇鬧走了前座五綬子，空了位。小化紙缸來插班填了缺，尿尿鬼是欺生的主兒，恁憑你小化紙缸課堂上順溜答復老師問題就犯了忌，公然占他風頭。若追根溯源；沿氏族蔓藤纏扯他們且帶故沾親哩，他不理會這根底，反之，愛作弄人的小太歲慣會見縫插針，剩其站立答題時悄悄抽去坐凳讓他重重跌地坐，跌痛屁股撕了褲子撞痛了頭哄動課堂。有次不知從哪找來樹膠粘在前坐位上又粘在自己桌前檐邊，坐下即粘了褲子，然后就粘了衣掛后背，為此爭執并要動手開打；認力氣小化紙缸可與其扛對，可沒底氣，兩軍對陣勇者勝，尿尿鬼此刻是天不怕地不怕，小化紙缸只好恁其欺侮；老師指責他的錯，批評他，他則橫眉豎眼地強調；“學校是社會主義教育陣地，是貧下中農，干部子弟學習課堂，我們不與狗崽同尿一壺?！崩蠋煕]有他政治覺悟高，知道跟他哥學的，恁由他。他繼續聲張；“學校不是狗崽子藏身躲避處，不可與我們同學，看到他來就打?！毙』埜鬃嫔嫌兄T多良田在此，史家曾為花家打理過田地為其管賬收租也得過花家不少好處，理順親緣線索，認資排輩小化紙缸還高尿尿鬼一輩份哩，而今史家有人做官當了干部形成階級對立，就必須劃清界限冰炭不同爐了。尿尿鬼仗著‘大神’鴻運當道，首先提高所謂政治覺悟得瑟著自我膨脹出的性價比。在有色社會內，堅持執據理可橫行天下；五綬子說；“稱兇個屌，他是夾肢窩掖只死老鼠——假充打獵的!”

尿尿鬼恁恁地站在教室門口，拋出小化紙缸的書藉紙筆指臉發誓；“我們的學習陣地，地主資本家的狗崽子休想來侵占，進來就戰斗，打斷你狗腿!”

尿尿鬼的渾名實在不好聽，恰有來歷，自小他媽夜夜提防，他尿床已成慣例，一夜拉他起尿多次；有次拉起后仍閉著眼睛夢游似門外轉悠了一圈，回頭還是將尿尿在房中米壇子里，隔數日他媽揭開這壇量米煮飯，撈出的盡是又爛又臊的霉米。

冬天日頭短，天剛綽黑，又尿了床，他媽將被窩一掀，立馬跳起大罵；“作孽??！一輩子不做人事的死鬼老子 ，日出這尿尿鬼禍害，黑天夜半作殘害人?！悲偭怂频亓嗥鹚麅筛觳簿蜕碜庸夤馊拥窖┑厣稀梦葜小艄庀?、八仙桌上；大哥史躍禮正用晚餐，酒剛燙熱、酒杯子還端在手中哩……

尿尿鬼憋屈地站在雪地上哆嗦著說；“能怪我嗎，粥喝多了心里苦，是眼淚從肚子內暴出來的。”尿床還論說歪理，夜夜如是?！蚰蚬怼撬麐屍鸬拿?，那地方人記不住大名卻記牢了渾名。

史躍禮是先鋒公社分包片長，見官大三級；史家有四個兒子 ；老大即史躍禮，老二安排在村電灌站另立戶別居，老三服役當兵在伍，老四即尿尿鬼神氣活現，當年舀壽子嫌他走路飄偃，見人打瞇，話出無力，鼻涕淋漓的表象；一旦得勢老鼠變老虎精氣神來了陡變了一切，瞞神謊鬼地盡充大屁眼狼，所作所為世無忌憚，刁鉆怪異地隨心所欲，滿腦子狗雜碎，似噬命的螃蟹橫行天下。

史躍禮自小恁是潑皮無賴，他那‘醬油豆子’尚未泡開時，矻硌大的小蘿卜頭兒就會爬樹掏鳥蛋，爭地斗毆上房揭瓦片干仗，聚嘯結伙稱大王，鬧得四鄰不安寧，玩餓了就去偷雞摸狗，他眼角上的疤是當年的記録。當干部時，人后叫他‘史疤伙’掌權后叫‘死要禮’。

史躍禮認字不多，腦子忒活絡，基因傳承；想升官發財遂盤算出祖傳牙行買賣行道來經營，解放之初他盯緊了初來乍到的鄉政府揚指導員，屁顛屁顛的腳前跟后殷勤獻眉，竭力溜須拍馬，吮癰舔痔自作熱氣呵卵泡……果然拐進鄉政府充當跑跑腿，呶呶嘴的角色，再竄上跳下三二個月后成小跟班了，得此仙氣魚化成龍，又三劃二繞敲開了行運一扇門，居然謀入政府沾上官味兒。有道是；心術不正、沐猴而冠的人是耐不住寂寞的，一旦入豁后即腳下生風兩肋生翅忘乎所以了，在金錢面前做了件咋挪事；那年年終按例由縣民政部門發放一批安撫殘復軍人和軍烈屬的慰問金；鄉政府秘書委托他去本村代為發付，從來沒見過一大沓子這么多錢，他花了眼慌了神即不能自持……當殘復軍人、軍烈屬等接手一數；少了，少于去年好多，這可是油鍋潑了水，火堆上澆了油，火飛焰出炸了鍋！群情烘起到縣民政部門詢問。經細查；原是小跑腿兒史躍禮半途抽出一沓子還了賭債。這真是叫去治牙痛的去拔了痔瘡尖，摘李子的去捅了馬蜂窩。半途竊資乃油鍋里撈錢；惱怒了缺胳膊少腿的軍爺們，這引火上堂屋頂是沒事找事，一旦招惹上就攤上大事兒了，國家安撫金是軍爺和軍烈屬所得，是英雄們在戰場上拿生命和鮮血與敵人拼殺鑄就的賭注，是對功臣的撫慰；你小子敢短少?軍爺個個形似煞神，怒火填膺面對仇敵滿懷殺氣沖天大呼；“這錢是老子血里火里煉出來的,賊歪喀子兒，你也敢拿！不怕燒死你燙死你！”軍爺人人提上手扙，握起鐵鍬鐵棒拼命來了：“媽啦咯巴子！你賊小歪骨刺兒，屙屎將膽屙掉了，敢在太歲頭上刮油皮，活得不耐煩，找死啊!”

“你他媽的，撈外塊竟撈到馬王爺頭來啦！養蛤蟆得水蠱兒病，現成日子活膩啦！自找斷頭日？”他們拖著地上大鐵鍬，舉起手中鐵棒拐扙，一路呼嘨；罵聲不絕滿莊子旯壁旮落找疤小伙，縱得全村毷氉，說抓著就一棍打死他當肥料堊田長莊稼。上過戰場人都具暴烈性子；有神槍手獨眼龍季天成，有聲震四方的螯子機槍手秦大吼，有孤膽英雄洪羅漢，全憑一股英氣沖鋒殺敵；舉藥包炸碉堡，端機槍橫掃敵人，敢與反動派、美國鬼子戰場拼刺刀。今天就亮出長叉鐵棍跟你疤小子拼命來了；大肆揚言：“細疤狗日的賊囚囊！撈到你就一板叉，深淺不同五個洞！”秦大吼會耍麻栗棍，吼出老腔：“手舞蟠龍將爾打，打死蟊賊絕禍根！”兇兇聲勢、個個蠻猛勝馬弁。龜兒子史躍禮早嚇得魂不附體汗水如注面如土色，自知闖下大禍，滿撒腳丫子到處奔躲，恨兔子腿生得太短，怕腳下磕絆奔逃不快，四處尋覓躲藏地……半夜里他跪到瘸榮軍田發良大舅前叩頭求饒，自甩耳刮子，說；“千不該萬不該，見錢眼開，鬼迷心竅，遭報應，遭天譴……”大舅知道是他媽指點及念舊祖蔭姻脈因果，大舅無奈且叫他史躍禮速拿現錢補 繳還足此款以安眾心，否則打你不死也得打殘。于是七拼八湊連夜沒湊齊，連大舅應得的慰問金也被貼進去湊數，那次大舅過了個清貧年。史躍禮本不是鄉政府在編人員，那次也和其他冗余人員一并清退回村。

被退回的史躍禮野心不收，遂死皮活賴央求村支部書記柳侉子去疏通轉圜；柳侉子七叩八拜，到處央求，方又讓其再進鄉政府端茶倒水掃地抺桌子了。俗說；賊有賊智，狗有狗道，狗記吃也記打；這次他財迷腦子吸取了教訓；諳知為官之道，官與財相伴又相克，當了官 錢財無須親自斂聚，經略為官之道；因人行事，見風使舵，人前表現，削尖腦袋處處阿諛奉承，由不染上了市儈習氣。 離不開吹牛拍馬不二法門，終于騙取了信任，不二年后鉆進鄉干部隊伍，功夫不負有心人，他芝麻開花節節高，今時又升做大片長，終于入了門。

史躍禮愛財更愛色他本來是老聱子莊一條‘叫驢，生來是沾花惹草的‘?絲頭’，遠近聞名的‘邪公雞’他玩女人；褲襠里花樣翻新得無師自通乃自學成才；十六七歲胎毛退未盡就搭上村里比他長五歲的富農彎彎繞家寡婦女兒‘七斤子’，那時正土地改革他當兒童團頭兒。七斤子夫婿家階級成分更優裕，算門當戶對，過門沒多久小女婿得肺癆沒撐過幾個月就瞑目西去，七斤子就耽在娘家怨天怨地的斗悶子、常嘰嘈。而后對上了史躍禮，烈火干柴著意即燃，彼此心存靈犀，臭豬頭碰上瓤鼻子了。

遂后幾年，史躍禮娶了錢巧巧結了婚，老婆錢巧巧仍發現他倆仍在藕斷絲連，瓜菱茍且還在偷偷摸摸，知道疤子他常吃著碗里還攪著鍋里，錢巧巧本不是省油燈，她肚內著不了四兩油。一天在門口叫住了七斤子：“喲！多日不見大美人兒，過來耍子！”腳底想游移僻處，見如此硬性相邀又不敢不去，心惴栗塊的七斤子勉強邁進門，站在巧巧面前臉扭著不敢正視，巧巧扳過她臉就近仔細一瞧；心頭立即潺動，見她出落得不象三十出頭的人，爽倩的三條個兒，烏黑見長的頭發盤個獅子鬏貼在腦后梳理得一絲不茍，鬏上別支緾紅綠絲線的玉簪子，看她玉果似的鵝蛋臉，白內透紅。兩頁柳葉眉下一雙烏溜溜眼睛；靈閃，柔和，會逗人。鼻頭如懸膽，微氣翕翕出閃閃汗津似在嬌喘，心慌了么?淡淡的嘴唇若一笑即露排排白牙，不過此時未敢笑。在緊咬唇邊，腮幫上已蜇出兩小酒窩窩……再看身著；深印紫薇花色緊身鮮倩夾襖，就身裹束著不高不矮不胖不瘦袞袞竅竅的細胛小蠻腰，丈青燈蕊絨褲遮蓋了繡花鞋……突顯優美的曲線勾勒，陡添妖媚幾分；不妝不扮分明是活脫脫待出閣的嫵媚新嫁娘……乖乖！多標致??！我尚小她好幾歲哩！相形見絀成反差。唉!人比人氣死人!難怪這小伙失魂落魄地糾纏不舍，巧巧看了也憐愛得心疼；她恨老天太不公平，自己天天梳妝打扮，一張肥耷耷的臉竟遮滿了顯亮的玻璃鏡面。寬大背膀還高過了她的頭。在此，巧巧身材比她高大，心卻比她矮了半截；女人愛數青春更愛曬貎美，那大成子唱的；‘櫻桃樊素口，揚柳小蠻腰’——難道就是歌頌她的么？女人忌美生妬而多酸楚，就眼前爾卑我尊成居高臨下態勢遂發揮沷醋的口實，突然發問：“和那沒廉恥的豬狗，首尾有幾年啦？”七斤子心頭一拎；冷鍋里咋爆出個熱豆兒來，她嘴里在說；“沒這事?！卞X巧巧陰陽怪氣說：“見識過的，男僧寺對女僧寺說沒事咋沒事?寫書的拿逃兵，一身都是故事謔！”巧巧眼珠子凸顯出憤懣。

“呃，不……”七斤子自卑，惶恐得囁囁嚅嚅。

“你老子販青貨賣，知道青梗子是蔥，白梗子是蒜。公的嫖雞（妓）母的偷漢。尚未殘顏敗色，怎賤得當青貨賣哩？”錢巧巧滿嘴譏諷，心底卻溜溜兒酸，又說：“說來是齊天巧緣，都說瓤鼻子哈臭豬頭，究竟誰香（相）上誰的？”疤婆娘錢巧巧話內帶骨問；

“…………”七斤子頭低低的，無言以對。

“丑話說在前頭，過去的事且當過去，我不想張揚你們過去的爛污事，他本不是個東西，今后再不干不凈，不顧廉恥，前后賬一筆算，休怪我撕你騷貨八瓣兒！”咬牙切齒斬釘截鐵的疤婆娘錢巧巧閃閃目光聚焦到七斤子臉上，七斤子頭低、串串淚珠落到鞋面上。

老話說；啞巴吃餃兒，咸淡自知。疤婆娘錢巧巧領教過史躍禮是咋貨色的傷心連連；聯想到當初如何嫁給他，也是一畢糗糟事，啞巴吃了黃蓮，有苦沒處訴，憋屈了一輩子記住這冤枉賬。細想她犯出這種事罪在她一人身嗎?她那富農父親彎彎繞膽小怕事，經不得史躍禮三蒙七詐，這唯階級成分論的社會里一切象大浪淘沙來回蹂躪，想抗拒者豈不找死……又顧影自憐；不知澎化的耷臉是養尊處優的結果與身材等量成擁躉，見得鏡面變小衣變窄，日漸花容凋零，韶華盡逝……都說；光陰追人老，歲月奪少年，她無法接受，咱二十來歲一朵花才開放哩，不過……意念間突然冒出奇特怪招，于是她調整了情緒，放下聲調，口吻一轉喚：“來！”出腳想溜之的七斤子心猶一驚，詫異回看她慍怒眉宇間式微閃漸，她是史家當家婆神氣活現，有不著調兒的魔道。

“又欲出甚幺蛾子？”七斤子回身在怔怔地腹誹：錢巧巧上前就近她耳朵如此這般地嘀咕一番，七斤子吃驚地抬起頭來已嚇得面如土色瞠目結舌地看著錢巧巧，半晌才冷冷的說：“那能這樣做？”

“只準你們那樣做？就照這辦！”錢巧巧非常堅定。

七斤子心底深沉滿腹疑慮，拖著沉重腳步走出史家，腳下踟躕，料想；卷進這旋渦想躲也躲不開，這等禍事真難料。心犯嘀咕；這母夜叉成精了，恁想得出來的？

數日后史躍禮如約與七斤子在老地方幽會了，事凡偷雞摸狗不敢張燈明火，眼前烏漆麻黑；常打野食的沓嘴貓兒——倘餐不見腥即嬲嫐的史躍禮聽到嬌容呼喚骨頭快酥麻了，猴急猴急地不辯真偽，碰到即匆匆解衣脫褲，扯蓬揚?，上馬入港，就那么自如加慣性，三下五除二溫存折騰一番；亦不知身下女人是誰，激越演繹后，她拿腔捏調地試探，問；“愜意吧，比你老婆咋樣？”語言無禁忌，床上多欺騙，史躍禮慣會哄騙人，不耐勞頓地他氣喘吁吁道：“哪能比，拿蘆菲比個天，你是細皮嫩肉九天仙！她是那五大三粗又肥又蠢的五狼神，草鞋底!”你他娘的！說奉承話不知肉麻，當年不也是你套用這些話哄騙我的嗎？見天說如此混賬話，肆意毀壞抺煞我為哪門?說什么她是九天仙女，說我是五狼神，草鞋底！我有那么粗鄙丑陋嗎？越想越氣，遂氣郁懣忿，七竅生煙、疾妬火冒萬丈就鼓起肚皮一掀；即將史躍禮掀下床，拿出手電一照，大罵：“狗娘養的賊囚囊，爛牙毒舌的！老娘是五狼神，草鞋底？那婊子是九天仙女，翻溝倒河坎的土狗子，打死不改的歪刺骨兒，七刀八塊的疤臭肉！”她顫抖得漏氣，胸郁滿滿無處發泄，甩手二巴掌摑得史疤子魂飛魄散，他捂上嘴巴扯件衣裳裹了屁股就逃，此時方知就里。

房間里錢巧巧拍著床板大罵：“你個天殺沒良心的賊狗胎！吃了碗里，撈著鍋里，狗畜生一輩子害人多少？當年不也是狐媚過我嗎？嫌我丑，當初為啥要霸占我？”錢巧巧有一肚子苦水沒倒出。

懼內怕老婆的史躍禮躲外幾天沒敢回家，又煎熬了些日子，貓兒離不了腥，愛憐加饞嘴的他賊心不改；又偷偷摸摸從彎彎繞家鍋屋籠梢遞送燒鍋草的窗口爬進了房。

“誰？”七斤子沒睡著慌張坐了起來，亮月蒙眬中史疤子黑影溜竄貓著腰笑吟吟地摸上來；“乖乖，聽不出，窗子不閂就是留著我來的，熟門熟路?！?/p>

“可再不能，你家內的曉得了可了不得?！逼呓镒釉谧蠖阌议W疾想推出不速客。

“怕她，咄！”滿不在乎而從不離腥的饞貓好了瘡疤忘了痛，他自白：“上次，你倆狼狽為奸耍足了老子，我殺來個回馬槍！”獸性僂僂的他，一股子牛勁兒壓實了七斤子恣意耕耘起來……事畢，不成人形的史躍禮鬼鬼祟祟地且將七斤子放在梳妝臺上及抽屜內的玉簪子，銀叉子，絞絲鐲，金耳環，方印戒指，避邪鎖等等業已躲過土改初期‘端雞窩’尚藏匿埋伏的金銀首飾；他找塊方帕一股腦擼了去……

看著空落落的梳妝臺及掀翻了書桌抽屜，她七斤子癱瘓在地上拍著巴掌捶著地，嚎聲啼嗓大嘴數落出兩堆白沫，啕哭大罵：“喪盡天良的賊痞子，黑心爛肺的斷頭鬼，跟狗子跳窠還帶兩燒餅吶!玩夠了老娘，還把老娘心窩窩全掏了去，皇天不長眼，咋不炸雷劈死這絕子絕孫的絕德鬼歐！”這一連串的偷雞摸狗花邊糗事風傳全莊，成為人們飯后茶余間的談資、笑料。坊間評論；史躍禮之作為盡做卑劣的下三爛，行而多詐的狗鼠輩，欺善侮良的酒色徒，說他史躍禮上半身當了干部下半段流氓習性未改，無視亷恥；凡紅的、白的、黑的、血腥的、齷齪的、上下通吃，是好是歹嫌少不嫌多統統賺個大滿貫。玩‘相好’的，他竟能索取了勞務費，不在乎卑劣下流，人眾面前就是吃相難看。呵呵，可謂；眾口真可鑠金啊！口槍舌劍決不饒他。

更新時間：2025-04-21 06:44: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