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陽升起來時，我用炭枝在操場上畫滿了方格。小葉打著哈欠被拽來當尺子，讓她正常走一步算作一尺：“瞧好了！從這到茅廁整十尺，尿急跑八步就到！”。巖抬腳要試，被我喝??！他那熊掌似的腳板，一步頂小葉三步。我說以后就以小葉這一步作標準為一尺。往小了算是一尺分十份，每份叫一寸。往大了是十尺為一丈，一百五十丈為一里。大家學了后就有了大小尺寸和距離的概念。

重量教導弄得雞飛狗跳。原始人哪有什么斤兩觀念，只知道這堆多這那堆少。我叫鹿姑示范捧了三十把粟：“大人的一捧算是一斤，三十斤是一斗?！狈敹牙锩俺鰝€機靈鬼，眨眼間讓幾個人一起捧，擺出了十堆粟：“十斗該叫石！”賞他顆鹽梅子，酸得他齜牙咧嘴學猢猻。

大家知道個大概后我解釋，這是要求有個相對正確的計量，對產量、交易、儲存多少等有個正確的估算，也方便公平交易。

幾個阿拉伯數字倒出奇的好教，小葉在城墻刻滿"1到10"，遠看像群螞蟻爬墻。沒想到我以為這種怪字可能普及會比較難，結果卻是城墻內大家學得最快的一件新事物。

我教的這些都是日常中迫切需要的，和幾位族長商量后，認為這些奧妙要盡快傳播出去，垕族長提議要外族拿資源來換，我笑納。

衛生條令訂得很死。我在溫泉的下游劃出好些個如廁區，插著紅柳枝當界標，不執行者沒飯吃。赤尾族有個漢子空地上偷偷撒了尿，還被追罰刷三天糞坑，熏得連他家婆娘都不讓近身。洗衣石邊新挖了濾水池，旁邊按了開水大缸，鹿姑舉著竹筒巡邏：“再喝生水，灌你三斤黃連湯！”。這些我和以鹿姑為首的一眾執法人員說得很清楚，陋習難改，必須用重典。一切都是為了身體棒棒的。

二月底正春濃，巢族長敲響鼉皮鼓。遠征隊十五人的隊伍立正報數，（軍訓終于有個樣子了）巖當領隊，小葉非要去，就當了個丈量官。澤背滿薄樺皮準備畫輿圖，荇姑藥囊塞滿艾草。臨行前我宣布安全第一，偵察和勘地為主，有好食材種子塊根什么的也要盡量收集，最后遞上竹尺：“一里走一百五十丈，遇坡減二成，全記清楚。”

首日沿冰河探，小葉蹦跳著丈量河寬：“三丈四尺！”澤在樺皮記下數據，現在他們都會阿拉伯數字了，記數方便的很。巖忽蹲身捻土：“兩天前有百人過，腳底板帶銅銹味。”扒開灌木，果然見碎銅渣混著馬糞。

第三日闖霧林。荇姑燃起松脂火把，在輿圖標作云狀以示是“瘴氣之地”。小葉踩到軟泥驚叫，虧她人小身輕，后量出陷坑深有一丈，嚇出一身冷汗，澤趕緊畫上骷髏頭。巖削尖樹杈當路標，忽見枝頭纏著褪色麻繩，正是去歲失蹤獵隊的記號！

第七日望見鹽山。小葉一蹦三尺高：“到山腳整一里！”白花花的鹽晶里竟摻著藍石頭，捏碎嘗出咸澀味。澤趴巖壁上畫礦脈，巖卻盯著山脊新踩的腳印：“四十三人，有六個跛子，背著銅斧。”

歸途遇大商部的行商隊。領頭人亮出竹節杖，杖頭貝殼盛著三粒果核。小葉要用鹽袋換取，反被塞了塊刻紋骨片，紋路竟與綠眼部落的銅斧同源，領頭人并說：和太陽部交個朋友。巖叔啐口唾沫："龜孫們結盟了。"

月夜總算安全返城，曬谷場燃起篝火。澤展開樺皮輿圖：藍圈鹽山，紅叉瘴林，黑線標出敵蹤。小葉獻寶似的抖出果核，穗娘捧著又哭又笑，皺紋里落滿火星子。

“該作準備了。”巢族長往磁石盤撒粟粒，鹽山方位粘得最密。西門忽響銅鈴，鰍揪來個綠眼探子，這廝正在水溝偷吸磁石粉，經審問得知，這是個非常有實力的氏族，約有四、五千人之多。我要求繼續收集綠眼氏的信息。

這些天狩獵隊和暗哨們已經陸續抓獲了二十來個探子了，經審問大多來自長鬃族和赤尾氏。其中赤尾氏是個有三千人口的氏族群體，他們為追蹤已投入我們的那支赤尾分支而來。我思量這赤尾分支身上肯定有秘密，不然一個大氏族不會對一個小支族群窮追不放的。不過赤尾族人不說我也不會去逼問。

看來備戰要提上議事日程了。我打好了腹稿召集幾位族長商議，一、軍訓，二、城墻上再蓋幾個箭樓，三、加強崗哨探子人員，四、勘察地形準備打埋伏，五、抓緊戰斗物資儲備。

我則利用交易來的不少糧食開始大量釀酒，巢族長看得直心疼。我把已經蒸溜兩遍的高度酒灑在麻布上，一點著藍幽幽的火就升騰起來?！白骒`之火！”族長驚呼。我問族長，要是我們把這火用箭射向對方，會怎么樣？族長大喜，“做，做，做酒”！

晨光里，我在城墻刻下新字：“東為日升枝，西是鹽山紋。”小葉追著俘虜教數數，錯一個彈記腦崩兒。巖磨著銅斧冷笑，斧面映出南山隱約的狼煙。在那里，三十二匹銅蹄正踏碎春泥。

更新時間：2025-04-19 20:33: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