艱難地吃完了飯,賀宜臼再也支撐不住,回到屋內就直接癱倒在床上。
一副進氣多,出氣少的模樣。
躺了沒多久,身上就起了熱。
他蒼白的面頰上泛著不正常的紅暈,腦子卻是異常的清醒。
剛才穿衣服的時候,他就檢查了一下那處,簡直不可描述??!
差一點沒把他給氣死!
又因光著身子吹了一整夜的冷風,現在身體發熱不適,肯定如前世一般著了風寒。
無論如何他是要找個大夫瞧瞧的。
絕不能再像前世那般生生干熬著,不然真會小命不保的。
這時李狗剩走進屋內,賀宜臼余光瞥見了他。
剛要冷下臉來,但想到自己現在隨時會嘎的處境,他立即舒緩下表情。
壓下心中的厭惡,他漂亮水潤的眼眸倏地望向門口。
李狗剩頓時一個激靈,就見人眸中帶著清亮的光,眉間紅痣妖冶,嬌艷若花的面容上浮現出一抹勾人心魄笑容來。
“狗剩,你過來。”聲音溫和得如春日和風,聽得人心里發酥。
李狗剩一怔,這還是他第一次見惡毒夫郎這樣對自己說話。
以前也就見人與林秀才那個奸夫在一起時才會這般輕聲細語。
他繃著臉走上前,不客氣地坐在人床上。
以往他一旦踏進這屋子,或者沾了床、碰了人,對方定會炸毛發狂,拿著棍子狂抽他一頓,再餓上他幾天才肯罷休。
李狗剩有些防備地盯著人,只見人軟若無骨地趴在床上,露出白皙的脖頸,面頰酡紅,好看的眉頭微微蹙著,額間布滿晶亮的細汗,青絲汗涔涔地貼在他雪白的面頰上。
如同一只溫順乖巧的小羊羔,沒了往日喜怒無常的狠厲。
李狗剩有些得意地想,惡毒夫郎被他欺負得下不了床,屬實老實本分了不少。
下次他要是再壞,那他可就得好好地欺負欺負他,叫他乖了為止。
賀宜臼不知道這傻貨的內心想法,故作一副悔改的姿態,鴉羽般的長睫微顫,秀美修長的指節小心翼翼地攀上對方粗糙寬厚的手。
觸手的滑膩溫潤,李狗剩表情古怪,有些局促地想收回手,卻被人緊緊地握住。
就見人艷紅干澀的唇瓣上下啟合著,那雙會勾人的眼眸里閃爍著晶瑩的水光:“狗剩,以往是我不好,我不應該經常兇你的……”
“不對!”
李狗剩聞言,面色瞬間嚴肅起來,一本正經地扳著手指頭給人細數:
“你不止兇我,還打我、罵我、讓我干許多的活、讓我睡柴房、不給我飯吃,不允許我睡懶覺,不給我買新衣服穿……”
“……你別說了?!辟R宜臼立即打斷他,心中罵他小心眼白眼狼,面上卻是歉疚地說,“我的身份尷尬,又失去了母親,性格才變得那般喜怒無常,這一年來屬實委屈你了?!?/p>
“我…真不是一個稱職的夫郎?!?/p>
“我實在是太惡毒了?。 ?/p>
“狗剩你就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我以后一定會改過自新的!”賀宜臼眼尾泛紅,神色極為真誠,“我一定會好好對你的?!?/p>
李狗剩漠然地瞧著人,顯然沒怎么相信。
惡毒夫郎這善變的性子猶如那六月的天,說變就變,從來就沒有一句是靠譜的。
“狗剩,你是不相信我嗎?”賀宜臼將人的手掌拉到滾熱的懷間抱著,一臉的期期艾艾。
李狗剩被人抱著手臂,身子不得不向下彎曲,愈發貼近那張稠艷白皙的芙蓉面。
甚至還能聞到對方身上散發的幽幽甜香。
淡淡的,很誘人……
李狗剩下意識深深地嗅了一下,喉頭微微滾動,忍不住去摩挲掌間的溫熱滑嫩的手。
目光卻是格外銳利地盯著人:“惡毒夫郎,你是真地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嗎?”
賀宜臼嘴角一抽,原以為這傻貨就要松口,沒想到還死抓著不放。
還有這狗東西叫他什么?惡毒夫郎!
這該天殺的傻叉玩意兒,真是蹬鼻子上眼,愈發無法無天了!
呵,且等他身體恢復好了,看他不把這傻貨折磨得哭爹喊娘!!
賀宜臼竭力壓下問候人祖宗十八代的沖動,垂眸表現出一副乖乖受教的模樣,情真意切地道:
“狗剩,我真的非常深刻地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了……”
“所以,你就給我一次悔過的機會吧?!?/p>
說著,他還掰著人的手指微微地撒嬌求好。
李狗??粗菧仨槝?,忍不住勾起了唇角,很快又立即收了笑,裝腔作勢、故作深沉地擺了擺手,一副村頭老大爺的模樣:
“罷了,惡毒夫郎你以后只要乖乖地聽我的話,做一個溫柔賢惠的夫郎,奉我為一家之主,那我姑且就原諒你了?!?/p>
“……”
隨即他語調一變,帶著警告:
“哼,要是你再犯,我可不會輕易放過你的!”
賀宜臼感激涕零,忙不迭地點頭:“狗剩你對我真好,以后我一定都聽你的?!?/p>
李狗剩咧嘴一笑,極其神在在地應著:“知道就好?!?/p>
賀宜臼心中白眼翻上天,抽回被人緊捏著的手,眨巴著水汪汪的眸子,痛苦地呻吟著:“狗剩,我好痛,你到鎮上給我請個大夫來瞧一瞧,好不好嗎?”
“錢都被你送給奸夫了,我可沒有錢請大夫?!崩罟肥偭藬偸?,有些不滿地說。
賀宜臼一噎,臉上的笑差點維持不住。
咬牙切齒地說:“我有!”
爹的,要不是因為這個傻叉狗玩意兒,他會淪落到如今這個境地嗎?!
現在開了點智,倒是學會處處往他心口扎刀了。
這狗東西,當真是有本事得很!
賀宜臼深吸一口氣平復心情后,便指揮著李狗剩挪開那靠墻的衣柜。
再將顯出來的墻面上的一塊泥坯磚摳下來,這才掏出來一個裝錢的小木盒子。
木盒陳朽掉漆,泛著一股霉味兒,只有巴掌大點。
賀宜臼寶貝似地將錢盒子抱在懷里。
將盒蓋打開,入目就是十幾塊兒碎銀和一大堆銅板,還有兩根分量很足的纏花銀簪子和一根碧玉簪子。
看到這一點家當,賀宜臼的心就是陣陣的揪痛,對林君言一家子更是深惡痛絕。
他娘從那個老男人的身上刮了不少錢,死后都留給了他。
可他為了討好林君言,一筆一筆地將錢給人送過去,短短兩年他攏共搭進去了近千兩的銀子。
沒想到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賀宜臼摳摳嗖嗖地數了六十個銅板給李狗剩,有些肉痛地說:“坐村里牛車去,快去快回。”
要不是怕耽誤了自己看診,他決計是不會叫這狗貨去坐什么牛車的。
“嗯。”李狗剩第一次摸到這么多的錢,瞬間雙眼放光,樂滋滋地應了聲,便小心翼翼地將銅板塞到內襯里面。
待他走到門口,又霍然扭頭,目光深沉地瞧著人:“惡毒夫郎,你不會跑吧?”
賀宜臼不明就里,眨巴著水潤的眸子道:“怎么會……我就在家里等你回來‘救命’呢。
再說我如今這個樣子能走幾步路!”
李狗剩目光幽幽,只道:“那你就乖乖地在床上等著為夫回來?!?/p>
更新時間:2025-04-18 21:33: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