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幕墻外的雨幕像被割裂的銀河，程予抱著企劃書在電梯轎廂里數心跳。這是他入職君合資本的第三周，腕帶上的電子墨水屏顯示21:47，總裁辦的傳喚通知還在視網膜投影里泛著冷光。電梯頂部的通風口突然噴出檀香味白霧，他后頸的芯片傳來刺痛——這是君合對實習生神經系統的標準消毒程序。

"?！?

金屬門滑開的瞬間，程予的瞳孔收縮成兩個黑點。鄧硯深支著長腿斜倚在轎廂角落，銀灰西裝裹著精瘦腰身，腕表秒針劃過梵克雅寶星空盤面時發出蜂鳴般的震顫。男人正在批閱的文件露出"翡翠灣三期拆遷"的頁眉，鋼筆尖劃破紙面的聲響像手術刀切開皮膚。

"實習生？"低沉的聲線切開消毒霧氣的粘膩。鄧硯深合上文件夾，鏡片后的目光掃過程予胸前的工牌，"程予。"

被準確叫出名字的剎那，程予的胃部痙攣起來。他低頭鉆進電梯，沒看見男人用鋼筆在掌心刻出血痕——那是程予簡歷證件照的輪廓。

轎廂開始下行時，程予的太陽穴突然刺痛。童年火災的記憶碎片刺破神經阻斷劑：濃煙中有人拽著他的腳踝往外拖，那人鎖骨處有塊朱砂痣形狀的燒傷。此刻鄧硯深松開的領口下，同樣的疤痕正在呼吸起伏。

"小心。"

電梯鋼索斷裂的尖嘯聲中，程予被檀香味的懷抱按在金屬壁上。文件如垂死白鴿紛紛墜落，鄧硯深的手掌護住他后腦，腕表表盤折射出翡翠灣的3D模型。在應急燈猩紅的光暈里，程予看見男人的虹膜裂變成機械齒輪狀——那是君合高層才配有的量子義眼。

"別動。"震動的胸腔貼著他的脊背，"轎廂卡在27層量子隧穿區。"

程予的耳垂擦過對方領帶夾，冰冷的觸感讓他想起母親葬禮上那枚吞入腹中的翡翠耳墜。黑暗中有液體滴落的聲音，鄧硯深的手腕正在滲血，血液在程予肩頭凝成莫比烏斯環圖案。

當維修人員撬開電梯門時，鄧硯深退后半步的姿勢像收起毒牙的蝮蛇。他指尖掠過程予發燙的耳垂，在皮膚上留下加密的觸覺記憶："明天搬來翡翠灣，這是通知。"

暴雨中的搬家貨車像擱淺的鯨。程予蹲在積水潭邊收拾泡水的《資本論》，房東的解約電話與雷聲同時炸響。當車燈刺破雨幕時，他看清鄧硯深的邁巴赫輪胎上沾著三星堆遺址特有的紅土。

"房產證。"車窗降下，男人將燙金文件拍在他胸口。雨水順著銀灰袖扣滑落，在"翡翠灣A棟1601"的燙印上蝕出小孔。程予摸到內頁夾層的《1997年城中村拆遷公告》，乙方簽名處龍飛鳳舞的"鄧硯深"正在滲出血色。

防彈玻璃的裂紋在下一秒綻放成蛛網。無人機群穿透雨幕，血紅激光在車身烙下"騙子"的甲骨文字樣。程予被拽進后座時，嗅到鄧硯深西裝內袋里的硝煙味——和父親自殺那晚書房的空氣一模一樣。

"低頭！"

子彈擊穿車載AI的瞬間，程予在手套箱摸到柯爾特M1911。槍柄刻著德文情詩，彈夾里的翡翠子彈泛著三星堆青銅器的綠銹。后視鏡里，鄧硯深嘴角噙著近乎溫柔的笑意，仿佛這場屠殺是精心策劃的求偶儀式。

當貨車撞開路障沖進翡翠灣地庫，程予的視網膜捕捉到最后一幀畫面：無人機尾翼上褪色的程氏集團Logo，正是父親破產前運輸公司的標志。鄧硯深扳過他的下巴，將染血的手指按在他顫抖的唇上。

"歡迎來到真實世界。"男人舔去虎口濺到的血珠，"從你摔進我懷里的那秒開始，這場游戲就注定要見血。"

暴雨沖刷著車身彈孔，程予在血腥味中數著心跳。翡翠灣的智能門禁掃描他虹膜時，機械女聲用母親生前的錄音說："晚安，小予。"

更新時間：2025-04-18 20:11:1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