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珠簾玉幕同人文 熬夜大寶貝 95641 字 2025-04-18 08: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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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居這兩日,忙前忙后地準備藥材器具。

終于是看著瓦叔把抑制毒性的藥配了出來。

燕子京試過,發現確實有用,至于副作用,暫時還未得知。

毒素終于控制住,傷便也好得快了些。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這一日,大家坐在一處吃飯。

端午正細心地為燕子京布菜。

燕子京也時不時為她夾上一兩筷子。

兩人之間的氛圍看得康居是直挑眉……

突然門外有人叩響。

是送信的人。

康居接過,粗略一看。

“是張晉然送來的信。”

端午這邊聽見,直覺應是好消息,于是迫不及待地上前催促他。

“快打開看看里面都寫了些什么…”

燕子京坐在一旁不免有些吃味。

又是這個張晉然!

走了都不消停。

……

“信上說長安迎寶會圓滿結束,郢王欲盜竊寶珠被捉在當場,他適時呈上證據,如今皇帝已經下令重啟燕氏舊案,揚州燕氏昭雪,指日可待?!?/p>

康居看完信,簡短地道,他看向燕子京,只見他同樣激動,眼中已有淚意。

端午欣喜,回過頭來握住他雙手。

“燕子京你聽到了嗎?揚州燕氏很快就能沉冤昭雪了!”

如今解藥有望,燕氏也快要昭雪,她真的做到了……

她不禁喜極而泣。

“嗯,我聽見了?!?/p>

燕子京回望她,通紅的眼眶終于落下淚來。

血海深仇,八年折磨,數年蟄伏,沒日沒夜的算計籌謀,終于快結束了……

燕子京頓覺心中一輕,端午亦能感同身受。

兩人對視,緊緊擁在了一起。

……

烈日炎炎的大漠中。

一個衣衫襤褸,狼狽不堪的人正獨自前行。

他吃力地握著懷中刀柄,身上有好幾處深可見骨的刀傷。

有的地方已經化膿發臭,膿水一路滴落下來。

接觸到滾燙的沙子瞬間被蒸發。

此人正是尉遲無意。

他們被邊軍追趕了三天三夜。

身邊的驪龍盜匪們一個個死去,最終只剩下他一人。

他如今已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

渴…

肉體上的傷他早已麻木。

傷口惡化導致他這會兒發起了高燒,已經有些神志不清了。

實在走不動了,他尋了一處石縫中的陰影艱難躺下。

從懷里拿出唯一的水囊。

顫抖著手打開,對準干裂的嘴唇使勁抖了幾下。

剛潤了個唇便徹底空了,再倒不出來。

尉遲無意干澀的喉嚨里發出困獸般的嗚咽聲,手松開了了水囊。

他眼皮慢慢合上,做了一個極為久遠的夢。

——

郁施阿兄,弟近來被抽調去開掘地宮。

聽說每日能有三倍餉錢可拿。

待我存夠了錢,便回去向妍娘提親。

煩請阿兄代為轉告。

那是年輕時候的郁遲。

他神采飛揚,正提筆靠在桌案上書寫。

寫到最后不由得羞赧一笑。

他與郁施,同出一族。

古麗斯丹皇朝把匠人歸為下等,不允他們有自己的姓,皆以工種命名。

他和郁施的祖上皆為玉匠,賜姓玉。

后來皇朝一夕覆滅。

玉家離散,家主改玉為郁。

隱姓埋名,躲避敵國的無差別屠殺。

他同郁施,出生在逃難路上,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誼。

不是兄弟,卻勝似兄弟。

他們無話不談。

卻因為一個女子,徹底改變。

她叫柳妍。

在當時康國邊陲地界的阜城中,柳妍是出了名的潑辣貌美,家世也尚可,是當時城中唯一一戶稱得上書香世家林家小姐的貼身侍女。

二人情同姐妹,這林家小姐成婚時也帶著她。

她性格豪爽,不拘小節,每每同她聊天總能講出些讓他們意想不到的話來。

她也不像其他人,明里暗里嫌棄他們是外鄉人。

對他們所有人都是一視同仁。

她還對玉石鑒別感興趣。

時常跑來同他們兄弟二人請教。

一來二去的,幾人就熟絡了起來,成為了朋友。

面對城中住戶的刁難,她總是毫不猶豫地挺身而出,幫他們打罵回去,直罵得那些人不敢再還嘴。

他自那以后時常會雕一些小東西贈予她。

聊表謝意。

見她驚嘆于他的手藝,開心收下,他心中亦歡喜。

她說他以后一定會成為一個匠作大師。

她信他。

于是他越發有了干勁,使勁琢磨玉器雕琢之道。

造出了許多精品。

然后,他的手藝被康國皇室看上了。

上面派人來喊他辦事。

他十分高興。

他想著,若是能替皇家辦事,一定能得好大一筆銀錢吧。

到時候他就有信心去妍娘府上提親了……

他躊躇滿志。

將要出發那日,他把自己雕琢了許久的玉佩贈予她。

那上面小心地刻著一個遲字。

前方掌事又催他了,他來不及告別,他恍惚看見妍娘張嘴似乎想說些什么,卻又止住。

只淺淺道了聲珍重。

他心中被她收下了禮物的幸福感塞滿,顧不得思量其他。

日子過得很快。

他在匠人隊伍中表現最好,手藝最精,餉錢一升再升。

被提拔成了玉器掌監,手底下管著幾十號人。

那是他第一次嘗到了權利的滋味。

每日只需坐著不動,底下人自會幫他把活計安排妥當。

還有人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更甚者還有給他塞銀錢的,只為了謀得一個玉匠隊伍的名額。

那段時日,他積累了不少銀錢。

已經快要湊足聘禮的一大半。

后來康國西北境,突然發現了故國古麗斯丹的地宮。

上面召集人手發掘。

他也被派了去。

地宮龐大,金銀珠寶數不勝數。

每日流連在這些寶物中間,他無法不去想。

若是能帶走一樣,他便可以立即辭去身上事務,回去給妍娘下聘。

且后半生衣食無憂。

他心動了。

于是在發掘到最后一個墓室時。

終于是動了貪念。

他把手伸向了墓主腳下一個不起眼的小盒子。

悄悄打開想查看一下到底是什么寶物。

沒想到盒子打開的一瞬間,一陣紅霧順勢鉆入他口鼻。

他登時感覺五臟六腑像被人撕扯般疼,盒子掉在地上,滾出來兩顆血一般紅的珠子。

他的異樣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珠子被拿走。

他艱難撿起盒子揣入特制的衣袖中。

后來他被送往軍醫處就診。

得出的結果讓他絕望。

他身中奇毒。

命不久矣。

……

他心灰意冷,辭去了身上的事務。

回到阜城。

一心只想見到她。

卻沒想到看見自己的阿兄郁施正與她把酒言歡。

二人間自然的模樣讓他幡然醒悟。

過往的點點滴滴都變得清晰起來。

每每她來找他,都是自己阿兄郁施在家之時。

自己每次送她的東西,她雖收下,卻從不曾戴過。

還有離別的那回。

阿兄也是同她一樣的姿勢站在不遠處,他想起他那時復雜的眼神,同樣欲言又止的表情。

原來這一切早已有跡可循。

只是自己看不懂,一廂情愿罷了。

他心臟劇痛,吐出一口黑血來。

郁施得知他在地宮為了兩顆珠子身中奇毒,為他四處奔走,請來醫師診治。

卻都是無用功。

他嘲諷道。

別裝了,他此刻死了,正好如了所有人的愿。

妍娘沖進來重重給了他一巴掌,罵他不知好歹。

呵。

他心痛極。

身體也痛。

最終他孤身一人離開了這個地方。

偷來的盒子上記載著此毒來歷,是古麗斯丹皇室控制死侍所制。

底下有一張緩解藥方,需每月服用,卻無解藥記載。

后來他多方打聽到,解藥或許在古麗斯丹寶藏中。

他于是收起怯懦,打磨自己,別人比他狠,他就變得更狠。

他漸漸變成了自己都不認識的模樣。

他成為了驪主,河西一霸。

后來聽聞康國要向大唐獻禮。

里面就有當初那兩顆血珠。

他知道這是自己唯一的機會。

他帶領著當時已然成型的驪龍盜匪,大開殺戒。

混亂中他看見了讓他意外的兩個人。

一個郁施,一個妍娘。

他那時已然殺紅了眼。

待他的刀捅進郁施胸前時,面巾掉落。

郁施看向他的眼神他這輩子都無法忘懷。

……

那一次,他到底沒有成功。

只拿到了其中一顆,而另一顆不知所蹤。

他也曾發瘋似的到處尋找妍娘。

他不介意她懷著他阿兄的孩子。

反正他也沒打算讓他出生。

……

只是怎么都找不到她。

她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消失得徹底。

夢境至此變得黑暗。

……

突然,一陣冰涼濕意把他從夢中驚醒……

尉遲無意感覺到有人在往他干涸的唇角倒著什么…

是水…

他渾身一點力氣也無。

連掀開眼皮的力量都沒有,只能擠壓已經燒得火辣辣的喉嚨,艱難地把水分咽下去。

一口,兩口……

來人停止了灌送。

他還是很渴,卻無法出聲。

是夢嗎?

進了些水,他終于蓄起力氣看了一眼。

那是一個衣衫襤褸的小女孩。

面上臟臟的,眼神卻清澈,透亮得仿佛世上最純凈的彩寶。

她此刻手里正托著一個水壺瞪著大眼睛看著他,眼里滿是好奇與天真。

他遵循此刻本能,向她伸手。

“水……給我…”

誰知那女孩聽到后卻抱著水壺后退了幾步。

他用盡全身力氣吼她。

“滾!”

那孩子似是被嚇到了,怪叫著逃跑了……

尉遲無意脫力倒下,他想。

這下好了,不會再有人來了。

他這般人,本也不值得拯救。

就這樣死去也不錯。

他再次陷入了昏睡。

第二日,他睜開發脹的雙眼,那個鬼鬼祟祟的身影又來了。

她這次帶著半張胡餅。

尉遲無意掀起眼皮看了她一眼,沒有出聲。

像死了一般。

女孩終于大著膽子靠近,她小心翼翼把水壺推到他手邊。

又把胡餅丟到他身上。

像投喂流浪的狗一樣。

扔完立馬轉身躲在了大石后。

過了一會兒。

她看見那里躺著的那個人吃力地拿起水壺,喂自己喝了點水后。

就又躺下了。

天色漸漸暗下去了,她不敢再多逗留,起身離開了。

第三日,尉遲無意燒的厲害。

迷蒙中感到似乎有人在拿濕潤的帕子擦他的額頭,臉頰,一下又一下,笨拙且讓他更難受了。

他睜開眼,還是那雙透亮的眸子。

那個奇怪的小孩。

這次他沒有再吼她,因為他真沒那個力氣了。

他躺在地上任她擺弄。

她替他清理了傷口,草草包扎上了。

打的結歪歪扭扭的。

特別丑。

照例喂了他點水,又喂他吃了些胡餅捏成碎屑泡過的糊糊。

胃里有點東西,他終于感受到一股久違的暖意。

做完這些,她又離開了。

連續好幾日,她都來。

有時帶著胡餅和水,有時帶幾顆不太新鮮的果子。

或是麻布割成的繃帶。

尉遲無意在她的照料下,終于退了燒,只是沒有藥,始終擺脫不了傷口感染的危險。

她這結倒是打的越發越順手了。

他半靠在石頭上,一言不發地看著她做這些。

半晌沙啞道。

“沒有藥,我還是會死?!?/p>

小女孩一愣,看他一眼,沒回話,默默收拾好東西,給他留了一點胡餅和一個水囊后,便又離開了。

見她不回話,尉遲無意也不惱。

他并沒有抱多大期望,一個腦子不好的小野孩罷了。

一時興起救了他這樣的惡人。

若是知道他就是驪魁。

一定會跑得比誰都快吧。

次日。

尉遲無意被熾熱的光照醒,他挪動著給自己換了個陰涼點的地方。

掰點生硬的胡餅就著水咽下去。

便開始等待起來。

當他意識到自己是在等那個小女孩時,他也驚了一瞬。

習慣真是個可怕的東西。

經過這幾日的休養,他倒是恢復了些力氣。

渡過今夜,起碼趕路不成問題了。

可是能去哪里呢。

現在到處都在抓他。

他去到哪里都會被認出來,這無垠荒漠,竟無一處可供他棲身。

當他把水壺里的水都喝完,太陽已然西斜。

那個小野孩還沒來。

他看了眼往日她離去的方向,那里是一片荒蕪。

……

傍晚的大漠,溫度下降的厲害。

一道小小的身影正拼命奔跑著。

她身后跟著幾個騎馬的沙匪。

正把她當獵物一般攆來攆去…

不時響起不懷好意的大笑。

小女孩手中捏著什么東西,下一秒,她重重地摔了一跤。

臉上全是沙子,手卻死死地捏住。

不待她爬起來,一根馬鞭襲來,把她卷至半空又重重跌下!

她顧不得疼。

爬起來略略辨認方向還想繼續。

又是一道鞭子纏來。

她再次被扯離地面狠狠摔下…

這次,她手里捏著的瓷瓶終于掉下來。

一個沙匪跳下馬來,撿起瓷瓶看了眼。

啐了口。

“還以為偷了什么了不得的東西,原來是瓶傷藥,晦氣!”

其他幾個沙匪聞言哈哈大笑起來。

“大哥,左右是個女的,別浪費啊?!?/p>

“呸,這種貨色送我都不要,要去你去?!?/p>

“多謝大哥!”

說完那人當場躍下馬來,解開腰帶就要上前。

突然,一柄暗器飛來,一下扎中那人胸膛,他應聲倒下,死前臉上還掛著夸張的淫笑。

沙匪頭子被這一幕嚇了一跳,大喝!

“誰!”

尉遲無意提刀一瘸一拐地從沙堆背后走出來。

他陰沉著臉,一語不發。

小女孩臥在沙中,拼命朝他擺手。

她嘴角有血。

亮晶晶的眸子此刻全是淚水。

那個白色的瓷瓶,孤零零地躺在沙子上。

待看到只有尉遲無意一人,那沙匪頭子鎮定下來,揮手一起沖了上去。

幾人同尉遲無意廝殺在一起。

尉遲無意殺了一個又一個,他自己也被砍了數刀。

他像完全不知道疼似的。

只顧著瘋狂砍殺。

嘴里發出野獸般的咆哮。

但終究雙拳難敵四手。

沙匪一刀劃斷了他的手臂,他的刀同手臂一起飛出去老遠。

腹中也中了一刀,鮮血混著不知是內臟還是什么的碎屑噴涌而出。

他終于力竭跪倒在沙堆上,血染紅了身下的沙粒。

旁邊的小女孩滿臉淚水地爬過來,對著他無聲地啊啊了半天。

空洞的嘴巴里沒有舌頭。

原來是個啞巴。

尉遲無意感知到自己的生命正隨著血液一同流逝…

眼前的畫面變得越來越慢,他好想睡會兒。

若是沒有去過那里。

他的結局是否會有不同……

耳邊傳來一陣馬蹄聲。

殘余的沙匪被一群侍衛模樣的人消滅。

他模糊地看到為首的馬上跳下來一個魁梧的男子。

是阿卓啊。

阿史那卓躍下馬來表情錯愕地盯著他。

他看到他身上的傷,知道他快死了。

“為什么?”

他終于問出了最想問的話。

為什么要騙他。

又為什么扶養他。

尉遲無意抬了抬眼皮,卻無法作答了。

他轟然倒下。

倒在溫暖的沙堆里。

腦海中最后出現的畫面是一個剛出生的嬰兒,他的母親尸體正被幾頭沙狼撕咬。

他最終停下腳步,抱走了那個生下來就不會啼哭的嬰兒。

更新時間:2025-04-18 08:3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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