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拾憶輕傲 圓乙乙 114317 字 2025-04-17 16: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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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止沒有回去莊外的柴房。

因為天還沒亮,事情也就還未結束,韓止沿著長街又轉進了小巷中,停在一條連燈籠都殘破的暗巷中。

高墻短道,逼仄擁滿,容得下他便融不進天邊肚白了。

韓止背身直立,長槍凌寒一閃,對著身后如獸巨口的黑暗,厲聲道“壯士跟我許久,此下無人,現身吧!”

片刻后,暗影中一聲落地的悶響,戴文昌不藏匿身息,握著刀鞘步伐平穩的現在韓止面前。

風掠薄冰,卷寒氣聚二人身側不散。

兩個長身壯漢對立,氣氛剎那間劍拔弩張的洶涌,不片刻,暗巷便融不下這份焦灼,二人皆知,只有銀光下分個高低,方能袒互相心中的話語。

韓止甩轉槍頭,腳步先起,如獵鷹騰轉空中,躍身背槍起了斗勢。

戴文昌長指推刀,反手接刀,俯身半步擋下他闖鴻門的勁頭。

韓止接力轉臂一記橫斬槍,逼得對方正手立刀含胸,不及他喜,戴文昌發力單起挑槍頭,看似防槍,實則立刃,試圖單刀進槍。

借韓止仰槍中門空檔,戴文昌弓步俯身前斬腕足。

韓止眼急,心卻穩。抬腿閃的利索,華山高聳般站的穩,也便轉的漂亮,反身槍纂橫打,鐵器碰撞中炸出生命燃燒的火花。

他并未全轉身背,逼得就是戴文昌一并轉身,暴露側腰軟肋,反手一個舞花槍,又自轉去另一側橫掃不讓,落下一記橫江飛渡,戴文昌被他調動,側手利刃攔下這一記,未感重力,戴文昌心道中計,卻已來不及。

得了機會,韓止立即挑槍奔襲,回身斬有力劈華山之勢,戴文昌此招中無回身余地,只得抬臂擋下。

連擋三槍,確實吃力,但他看出了韓止動作中的急躁興奮,知道自己機會來了。

果不其然,韓止乘勝追擊,正身自下挑槍,葉底偷桃想襲他下頜,戴文昌后仰躺腰躲避,沒成想他還有后招,槍頭下沖鳳點頭想斷他前后路。

戴文昌知道他的機會來了,左手撐地,右刀接下槍頭,腰身一個用力,不但旋身高彈起槍頭,讓韓止一怔,又成了剛剛幾次想突進卻失敗的單刀進槍。

韓止身手不弱,趕緊調轉槍身,但還是讓戴文昌抓住了他出槍后搖的空檔,俯身前沖,自槍尖下朝天一瞪,擊中韓止前手。

這讓韓止吃痛的松了手,單手持槍落了下風,反轉的事態抹殺了韓止高昂的情緒,先一步反身沖跑調整心緒。

人人都知道驕兵必敗的道理,可優勢當下,又有誰能真的克制自己意滿氣驕的心傲,能攔的下忘乎所以的自高呢?

戴文昌不惶讓,收了刀鋒緊跟在身后,逼得韓止有了恐慌,不得不左右手舞槍花,妄一記哪吒腦海擋他近身距離。

韓家一直以謙虛二字正家風,韓太爺更是移樽就教,這讓韓子骨子刻著不矜不伐的秉性,很快就穩了心緒。

他將槍架在后頸,以身化臂,耍出一套背花槍。

戴文昌知道他準備好了,上沖的步伐也兇狠了起來,因為他也準備好了。

如他所猜,第一手就接了一招回馬槍,頭未回,槍先至,戴文昌嘆他槍術的精湛,心想若可邀入己營,收入沈翎麾下,刀劍槍三圣護身,既能保韓止的性命,又能安沈翎的周全,兩全其美,何樂不為?

但再多的期待也要先接下這記槍出如龍方可,戴文昌飛身躍下重踩槍頭,落在石磚地上砸出一個深坑,震的天地忌憚。

韓止不懼,以雙手轉腕發力搓動長槍。

尾重頭勝,槍頭顫若滾水翻騰, 戴文昌只得抬腳,韓止抓住時機,單掌推槍如鐵牛犁地般在石磚地上沖出星火不斷,壓制戴文昌的身法。

戴文昌腳法輕快,眼力更勝,再次抓住機會踩住槍頭。

卻不料,韓止完美利用了槍柄的彈性,前壓沖身,順勢后蹬腿踢擊長槍前部,槍頭自下挑起,帶著迸發的火花,以太公釣魚之勢,又一次想要傷他下頜。

戴文昌接招,一記沉香劈山勢擋下這招。

二人皆被震退,旋身化力,韓止十字背槍停的穩當;翻身解勢,戴文昌以刀支地不傷分毫。

招招殺機,卻也處處留情。

天地之中,行徑斷人品;江湖之下,招式見性情。

十幾招打的不分高低,也讓二人看的清對方的俠義情長,只可惜,對于皆不善言辭的倔強,武器亮了刃,不分個高低,便停不下來。

只是英雄惜英雄,兵刃無眼,此刻誰也舍不得再下手。

暗巷陷入了急人的平靜中。

韓止先坐不住了,震槍亮刃先出招,不止因為天快亮了,更因為琪琪快醒了,他有的是時間與戴文昌比下去,滅門那一刻起,仇恨便讓他成了天地間的活死人,但琪琪不是。

——————

琪琪又疲倦與焦躁,心里更是難受的要命。

因為韓止一夜未歸,她也一夜未合眼,連眼淚都不能停過。

他以為自己不知道,可琪琪心里跟明鏡一般,那藏在柴堆下,被舊麻布包卷的是柄長槍,一直都安放的好好的,昨夜卻被韓止拿走了。

韓止以為琪琪睡了,但琪琪聽的清楚。

她雖不懂武,也失了記憶,可未曾失智,她知道韓止要動手了。

琪琪不知道為什么,但她知道韓止一定不會告訴她為什么。

所以她只能靜靜地等待,隨著黑夜流逝的緩慢,眼淚也越來越重的迷眼。

天快亮了,琪琪急忙擦了淚,她不能讓韓止看到任何異樣,只是臉上的傷口牽扯的痛感,讓她又淚眼婆娑的止不住。

也許,也許,哥哥就要回來了呢?琪琪在心里安慰自己。

說不定他還會餓了肚子,想到這里琪琪起身,吸著鼻子擔憂委屈著抽了兩根她能掰動細柴,準備起灶做飯。

可這一回身,瞧這那些洗的干凈又高掛的衣裳,都是她的衣裳。

韓止不時會從莊內帶回些干凈舒適的衣裳,但他每次都很愧疚,因為這都是婢女不要的衣裳,可在她心里,這都是哥哥滿含愛意的新衣裳,寶貝的要緊。

每天天未亮也會為她煮上兩個荷包蛋,一碗熱湯面放在灶臺上溫著,自己只是啃兩個窩頭,便把她的臟衣服帶去河邊洗,若發現破損了,也會借著半根昏蠟及時幫他補好,彎彎扭扭的線腳卻極其仔細。

冰水凍的他雙手漲紅,也從無抱怨挑剔,只是掛好衣裳,坐在灶前暖手,不時回頭看她吃的合口,也笑的滿足。

琪琪知道,她與韓止并無親緣關系;琪琪也知道,如果不是韓止她早就成山間孤魂了。

他們就像是被天地遺忘的一對浮萍,互相攙扶著,找不到歸屬。

只是,韓止為自己做的太多,多到自己不知該如何去還,也多到離開他不知該如何去活。

想到這里,琪琪心中一橫,穿好棉服,用一塊繡帕遮住自己的傷口,沖出了柴房。

活要見人,死要見尸,若韓止真的遭遇不測,那她就一并去了,在閻王殿求得生生世世為他當牛做馬還了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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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日朦朧破天曉,嬌晴天色生人煙。

山莊中開始有人聲自緊閉的院門后傳來,琪琪驚慌的腳步更急,也喘的更重。

她只來過山莊一次,去的也是韓止的馬廄。

那次是王副管帶她進來的,自然不會引人注目,她好奇的打緊,四處張望,卻惹了韓止生氣,她分得清哪是擔憂的憤怒,因此她再多好奇,也不敢來了。

這次她一個人,不得不來,也不再好奇,只恨自己不能跑的再快一些。

終于琪琪看到一個小門,王副管曾告訴她,這條路鬧鬼,平日無人敢來,但直通馬廄。

死過一次的人,怎會怕鬼魅呢?

因此她小心的推門而入,又謹慎的關門,不讓其發出任何聲響引人注意。

又跑的急切,這條路的盡頭是個枯井,聽說死了幾個紅衣婢女,琪琪不懂紅衣有何可怖,讓人只聞便慌。

向左拐去,過兩道門出去的暗巷對面就是馬廄。

只是,她跑的越近,鐵器碰撞的“當當”作響,隨著晨風飄揚四散,不僅刺耳,更是震心,琪琪顧不上繡帕飛落,跑的更急。

那二人打的還是難舍難分,琪琪出了小門,只見戴文昌單手舞花刀,俯身如毒蛇出洞的前沖向單膝撐地的韓止。

她不懂這是韓止誘敵的計謀。

只是不想見韓止受傷,便大喊一聲沖了上去。

“哥哥”

戴文昌見一瘦小女子沖了過來,刀斬如虹,收不住了,只能傷著自己腕踝轉身泄力,韓止大嘆不妙,這樣的身法會反沖戴文昌內脈,重傷臟腑,因此出槍卷刀,替他一并解力。

力勢之大,二人皆飛身摔了個癱倒難起,倒是保住了其內力。

“哥哥,哥哥”琪琪沖過去扶著韓止肩頭,淚中千思萬緒的情感漫出。

“你怎么來了?”韓止捂住心口,吃痛的呼吸不暢,但還是溫柔的問道。

“天快亮了,還不見哥哥回來,琪琪實在擔憂,哥哥別生氣”琪琪哭的更重了。

“是我讓你擔憂了,怎會反怪你呢?”韓止撫去她的淚,想說些安慰的話,可一個漢子,想了又想只說出一句“別哭”,急的他也是連連嘆氣。

戴文昌收了刀,疑惑的看著琪琪,他聽聞韓家滅門,只剩一人,怎還會有個妹妹?遂走向二人身前,琪琪停了腳步,緊忙擋在韓止身前道“別傷我哥哥,他是個好人”

韓止想拉她至身后,可此刻琪琪倔強的不容置疑,半分也不挪動地方。

“她的臉…"戴文昌蹙眉問道“怎么回事?”

——————

馬廄的偏院以前是個空房,但韓止改為了灶房,簡樸但干凈。

戴文昌不會一人行動,他在明為沈翎做事,自然有人在暗護他周全,這人就是上次請韓止幫忙的小兄弟,名喚小武。

只瞧小武手腳很快,先回了近衛院帶了些酒菜,又下了幾掛粗面,一手鹵醬炒的人垂涎欲滴。

“我這兄弟不僅功夫好,手藝也香的很呢!請”戴文昌驕傲的推薦著。

韓止夾了一口臘肉炒菜,許久未吃過這么過癮的味道,自然大贊,道“果然好吃,小武兄弟的手藝比京都酒樓更盛幾分”

“韓大哥盛贊了,小弟家開菜館的,跟著父母學了幾手”小武笑的開朗。

“你說這些年輕人,有一方安穩的家業不繼承,跑到江湖上舞刀弄槍的”戴文昌搖頭說道。

“做飯切菜,還不一樣是耍刀弄棍的”小武反駁道,不出所料,被戴文昌踢了一腳,但他笑的更開懷道“韓大哥再嘗嘗我們嫂子做的鹵菜,小弟給你盛面去?!?/p>

“嗯”戴文昌又驕傲道“不是兄弟傲慢,賤內這一手鹵菜絕對少有人能比”

這方打鹵面也上了,韓止紛紛吃上,確實如此,菜鹵的很是入味,面也是極合他的胃口,吃的痛快,自然也要喝上幾杯。

琪琪捧著面碗看韓止笑的豪邁,她懸的心自然也輕松了起來,這面吃著爽口,但她的臉不時疼痛難忍,只得小口小口的吃的謹慎。

小武坐在她對面,以為琪琪是跟一屋子男人害羞,趕緊夾了幾筷子肉給她。

“多謝”琪琪看著堆如小山的臘肉,不知如何下口。

小武以為她是不喜歡,有些低落的問道“怎么不和胃口,那你愛吃什么,我給你做”

“不是的,很好吃,這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面了”琪琪見他錯怪,急忙否認。

“那就好,那你多吃”小武又夾了塊鹵鴨給她,說道“吃肉,多吃肉,我娘說,多吃肉傷口好得快”

這倒是讓淇淇自卑了,她輕輕捂著臉,落下碗筷側身轉過去,偷偷的落淚。

“誒?我,你,你別不吃呀?”小武慌了神,一口面連嚼都來不及,直接吞咽,急道“我說錯什么你告訴,我不說就是,你別不吃飯呀!”

韓止舉杯的動作落下,深深嘆氣的愁容。

“她的臉是怎么回事?”戴文昌問道。

“福老爺燒的”韓止說道“福老爺的行徑,想必你們也都知道了,也不知該不該說她命大,竟然能跑出來”

“多久了?”等飯之際,戴文昌聽了琪琪的身份,卻沒想到還經歷過如此令人心疼的過往。

“足有半個月了”韓止心疼的嘆道“不僅不見好,似乎還更嚴重了”

“沒看過郎中嗎”

“我們的身份,去何處看郎中呀”韓止道“侯爺應該調查的明白,山下鎮子都是福老爺的人,她若現身,如何逃得過?”

“我倒知道一人,可以醫治”戴文昌道。

“真的?”韓止眼中一亮,期待道。

“不過,你要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萬疆的事情?”

“對”

韓止又嘆了一氣,垂眸思索片刻,側頭打量琪琪瘦小的身體,決定開口道“山莊暗娼的事情,我知道不會有你們多,萬疆圣女事發之時,也只是聽王副管與幾個小廝討論過,圣女為了保全他人,下蠱殺了些什么人,被福老爺斬了腿腳做成了人棍”

“什么?此話當真”血腥殘忍,戴文昌一時不敢接受。

“是,王副管對此憤恨之極,還與何霆震發生了沖突,不僅被打斷了一條手臂,與他親近的小廝也被紛紛投井,即使如此,他還奮力保全我,這等恩情,屬實難報”韓止說道。

“還有嗎?”戴文昌又問。

“這場宴會始于十五前七日,當日你若在,便能見到真的食人鬼,那些道貌岸然的蟲豸聚在一堂,淫叫穢行,脫了衣服,就等于脫了他們的人皮,甚至,他們還把圣女放在蓮花臺正中,讓她看著自己的族人被奸污”韓止說的憤恨,那些人的行徑在他腦海中揮之不去,更恨自己出手不得,只能眼瞧這些弱女子被欺凌。

“火是誰放的?”戴文昌問道。

“王副管”戴文昌心忽然一跳,韓止的每句話都會讓他心跳如鼓,驚訝的瞪嘆,聽韓止繼續道“但不是他的本意,他本想偷偷送這些人走,但是被何霆震發現了,抓來了他山下的家人威脅,讓他親自放火燒死他們”

戴文昌憤怒的心中疲憊,他心亂如麻,那種理不出的怒火燒的他心煩氣躁。

低頭猛吃幾口面,想借著食物順下心火。

“我知道已經全數告訴你了,琪琪的傷“韓止緊張道。

“吃了飯,我帶你們去見侯爺”戴文昌說道

“侯爺還會醫理”韓止驚道

“不,你把知道的告訴侯爺,情陽道長會替她療傷”戴文昌說道。

韓止這方才安心,這山莊中,他一直只信任情陽。

更新時間:2025-04-17 16:52: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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