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另一張紙,塞在木盒夾層里。
我展開它,看見密密麻麻的字,字連載一起,我什么也看不出來。像是日記,又像是咒語。寫到最后,她只寫了一句話:
“井,去井邊上。”
3
村東頭的那口井,是我一直以來夢里最常出現的地方。
小時候我夢見自己被人推進去,井壁上長滿了濕苔,底下黑得沒有底。夢里我一直喊“媽媽”,但沒人來。
我媽活著的時候,從不許我靠近這兒。她說井里有毒氣,還說淹死過人。
可今晚我還是來了。
——鑰匙在井邊。
風很冷,我踩著邊上的田梗走過去,鐵絲網已經斷了一半,邊緣的柱子銹得發紅,像是有人用錘子砸過。
井口上蒙著一塊板子,歪歪地搭著,井圈被誰用紅油漆畫了一圈圈的印子,像圖騰。
我蹲下來,把手機燈打亮,光束照進去,只能照到一半——井壁潮濕,泥水印發黑,有水流干后的紋路。
井里的水幾乎干涸,只有很淺的一層底。
手電照得太久,會看到一張臉似的水跡貼在井內,一眨不眨地對著我。
我屏住呼吸,手慢慢伸到井里。
縫隙里,有什么東西被布包著。繩子打得結早就散了,我用指甲勾了一下,包布裂開。
里面是一把鑰匙。
鑰匙已經生銹,綁著一根紅繩。紅繩結成一個結,邊角寫著幾個小字:“丁·女·申時生”。
那是我。那是我的生辰八字。
我手一松,鑰匙差點滑下去。下一秒,井底傳來一聲“咕咚”,有什么沉在水底的東西動了一下。
我立刻后退,踉蹌地坐在地上,手機差點摔出去。井里忽然傳來一陣風,風里夾著一聲模模糊糊的輕喚:
“小滿……鑰匙拿到了嗎?”
那聲音像是水里冒出來的,不大,卻分外清晰,像是貼著我的耳朵說的。
我僵住了。
那是我媽。
她叫我小滿的語氣,從小就這樣。哄我吃飯,哄我睡覺,哄我在發燒的時候別亂動——都是這種聲音。
“快點……小滿……再晚就來不及了……”
我捂住耳朵,整個人開始發抖。腳底的井圈似乎在微微震動,我低頭看,光束下,那井壁上多了一道血紅的手印——印在我剛才碰過的地方。
更新時間:2025-04-16 14:55: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