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硯站在博物館頂樓,指尖摩挲著那片滲血的青銅蝴蝶翅膀。晨光中,蝴蝶的“0:03”刻痕正緩慢蠕動,像一串自我復制的病毒代碼。秦玥的檢測儀突然發出尖鳴——蝴蝶血液的DNA序列中,混雜著江臨川的端粒酶特征。
“他在利用誤差反向編程?!鼻孬h將顯微鏡圖像投射到墻面,畫面中,青銅血液正侵蝕正常細胞,“這些蝴蝶不是誤差的產物,而是……修正程序?!?/p>
地下室傳來金屬撞擊聲。兩人沖下去時,林晚正被一群青銅蝴蝶包圍,她的斷指嫩芽滲出金色汁液,滴落的瞬間,蝴蝶群突然調轉方向,將一名保安撕成碎片。尸塊落地后迅速金屬化,胸口浮現出“CLQ-24”的刺青。
“它們在篩選新宿主!”江硯揮刀斬落幾只蝴蝶,翅粉沾到皮膚立即引發灼痛。傷口處,銹痕如活物般蔓延,拼出楚篆「歸巢」。
青銅母巢廢墟深處,一道裂縫悄然擴張。江硯的銹痕與裂縫共鳴,強行將他吸入——
這里是“負時空”,所有青銅呈逆生長狀態。江臨川的雕像倒掛在穹頂,右手斷指處垂落冰絲,絲線末端連接著成千上萬枚青銅懷表。每塊表盤都顯示“0:03”,但秒針在逆時針旋轉。
“誤差從來不是偶然。”雕像突然開口,冰絲纏住江硯的脖頸,“你母親制造的‘漏洞’,正是系統升級的跳板?!钡裣癖砻鎰兟洌冻鰞炔刻K懷瑾的金屬化軀體,她的胸腔嵌著巨大的齒輪組,齒縫間卡著半枚青銅鑰匙。
江硯的嫩芽懷表殘片突然發光,蘇懷瑾的齒輪發出刺耳摩擦聲。負時空開始坍縮,秦玥的聲音從裂縫外傳來:“江硯!林晚的嫩芽在吞噬博物館——”
江硯從裂縫跌出時,博物館已變成活體器官。墻壁覆蓋著搏動的肉膜,展柜玻璃化作角膜,每一件文物都在分泌粘液。林晚站在中庭,她的斷指嫩芽扎根地底,根系纏繞著“永恒之鐘”的齒輪。
“我在修復它……”林晚的瞳孔分裂成復眼結構,“用更‘完美’的方式?!彼州p揮,青銅蝴蝶群匯成洪流,將秦玥撞向肉墻。墻面突然裂開,伸出無數血管纏住秦玥,將她的樹根胎記改造成青銅電路板。
江硯的后頸銹痕暴發紅光,十七道時空門在肉膜上顯現。他沖入標有“1999”的門內,卻看見蘇懷瑾正將嬰兒放入棺槨,而本該斷裂的無名指完好無損。
“你終于來了。”蘇懷瑾的嗓音帶著金屬回聲,“這才是真正的‘初代陣眼’。”她掀開嬰兒襁褓,下面壓著一本楚巫典籍,書頁上的陣法圖與博物館肉膜紋路完全一致。
現實中的秦玥突然發出非人慘叫。她的身體與博物館融合,樹根胎記蔓延成主控神經網。林晚的嫩芽綻放出血色花朵,花粉飄散處,保安們的金屬尸塊重新站起,額頭的“CLQ”編號變成流動的青銅代碼。
江硯撕下典籍末頁,上面畫著青銅母巢的剖面圖——核心位置標注著“誤差回收艙”。當他返回現實時,博物館地面裂開,露出一具水晶棺,棺內躺著的竟是保持少女容貌的蘇懷瑾,她雙手交疊于腹部,掌心的嫩芽已長成參天巨樹,根系穿透棺底,連接著所有時空的青銅母巢。
“殺了她!”林晚的復眼流出血淚,“她的樹在吸食我們的時間——”
水晶棺內的蘇懷瑾突然睜眼,巨樹根系將江硯拖入地底。這里是由年輪構成的迷宮,每一圈年輪都是一個時空切片。江硯看見不同年齡的自己在迷宮中廝殺,勝者被根系吸收,敗者化作青銅雕像。
秦玥的意識通過神經網傳入:“她在用你們的基因沖突喂養母樹……年輪迷宮的出口就是樹頂的誤差回收艙!”
江硯的銹痕灼燒著,嫩芽懷表殘片指引他沖向迷宮中心。那里懸浮著一口青銅井,井水倒映著蘇懷瑾將匕首刺入嬰兒后頸的畫面。
“你舍得嗎?”井中升起蘇懷瑾的幻影,手中抱著嬰兒時期的江硯,“殺了我,所有因誤差而生的時空都會崩塌?!彼牟鳖i處浮現嫩芽紋身,與江硯的銹痕共振。
現實中的博物館開始崩潰。林晚的復眼脫落,露出內部齒輪,她尖叫著將根系刺入秦玥的脊椎:“給我誤差基因……我要完整!”
江硯的匕首懸在幻影咽喉。年輪迷宮突然收縮,將他擠壓到井邊。無數個“自己”從井中爬出,抓住他的手腳:“我們都是你……你殺她,就是殺自己……”
嫩芽懷表殘片突然刺入井水,倒影中的蘇懷瑾猛然調轉匕首,刺入自己心臟?,F實中的水晶棺炸裂,巨樹瞬間枯萎。林晚的根系斷裂,秦玥掙脫控制,但她的左眼已變成青銅攝像頭,正將博物館的數據上傳到未知終端。
“誤差回收艙啟動了……”秦玥的機械眼閃爍,“江臨川……在接收這一切……”
博物館地底塌陷,露出深埋的青銅潛艇。艙門印著“CLQ-00”,內部儀表盤顯示目標坐標:北緯31°14’,東經121°29’——1945年沉沒的日軍科研艦殘骸位置。
潛艇啟動瞬間,秦玥的機械眼自動接入控制系統。全息日志顯示,江臨川在二戰期間便參與楚巫基因實驗,青銅孢子源自海底打撈的“天外隕鐵”。
深海八千米處,潛艇撞進巨型青銅神殿。殿內立著數百具金屬棺槨,棺蓋刻著不同時代的陣眼候選人編號。江硯的銹痕與CLQ-07號棺槨共鳴,開棺后竟發現蘇懷瑾的金屬化軀體,她的太陽穴插著神經導管,正連接神殿主控臺。
“她才是初代主機……”秦玥破解著控制代碼,“所有‘蘇懷瑾’都是終端分身,用于收集誤差數據?!?/p>
神殿突然震動,CLQ-00號棺槨開啟。青年江臨川走出,手中握著隕鐵核心:“我等待這個時刻很久了……當誤差基因足夠強大,就能重啟‘絕對時空’?!彼聪掳粹o,所有棺槨釋放出青銅孢子,神殿開始上浮。
江硯的銹痕與隕鐵核心共振,嫩芽懷表殘片化作鑰匙插入蘇懷瑾的導管接口。龐大的數據流涌入他的意識——
1945年的海底,蘇懷瑾作為日軍研究員,將楚巫符文刻上隕鐵。爆炸中,她的基因與隕鐵融合,成為第一個“誤差體”。江臨川窮盡一生,只為將她的力量轉化為可控系統……
“你才是最初的誤差?!苯R川狂笑著,“而我是修正者!”
神殿沖破海面,青銅孢子籠罩全球。人類接連金屬化,額頭的CLQ編號如瘟疫蔓延。秦玥的機械眼滲出鮮血,她撕開左臂皮膚,露出下面的青銅神經束:“殺了我……趁我還能抵抗程序……”
江硯將隕鐵核心刺入胸口,銹痕與蘇懷瑾的數據庫強制連接。無數時空的“自己”在意識中嘶吼,他必須將誤差基因編碼成毀滅程序。
神殿主控臺浮現兩個選擇:
【格式化】抹除所有誤差,重啟絕對時空;
【共生】接納誤差,讓人類與青銅基因共存。
CLQ-00號江臨川的孢子化身撲來時,江硯做出了第三個選擇——他將隕鐵核心捏碎,誤差基因如病毒般侵入神殿系統。青銅孢子突然變異,金屬化的人類開始腐爛脫落,露出新生的血肉。
“你瘋了……”江臨川的化身崩解,“沒有載體……誤差會吞噬一切……”
海面掀起巨浪,神殿沉入深淵。秦玥在最后一刻將機械眼挖出,塞給江硯:“里面有蘇懷瑾的……最終協議……”
三個月后,江硯站在博物館廢墟上。人類開始變異,有人掌心長出嫩芽,有人后頸浮現銹痕。林晚的復眼退化成普通瞳孔,她抱著修復好的懷表,表盤刻著新字:「誤差即進化」。
但在深海實驗室的監控屏上,CLQ-00號棺槨悄然開啟。一雙青銅手攀上艙門,指節處刻著“0:03”……
更新時間:2025-04-14 17:49: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