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哪里像人會有的眼神?
這分明就是一條……惡狗!
楚然下意識打了個哆嗦,低頭時,發現自己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他摸了摸自己的胳膊,然后趕緊起身走了。
臨走時,他隱約聽到有人在身后對那少年道:“你們兩個看好他,就讓他在這里跪著!跪到明日這個時候再讓他起來!中間不許給他吃的!”
晚上睡覺時,楚然不出意外的做了噩夢,一會兒是他被狼群追,一會兒又是追著他的狼群不見了,他面前突然出現了一條惡狗,那惡狗露出幽綠發光的眼神,森冷的凝視著他。再然后,楚然就醒了。
他今天還和昨天一樣,拿了兩個燒餅,繼續跑到原來的位置守株待兔。
昨天傍晚他臨走時聽到的說話聲并非幻聽,因為他一大早過去的時候,昨日見到的那少年便跪在了小徑中間。
應該是從昨晚就開始跪的。
楚然默默的看了對方一眼,然后在茂盛的草叢里找了個隱蔽的位置坐下。
這條路平日里鮮少有人經過,一天下來,楚然也就見到了幾個活人,但這些人里,并沒有楚然要等的人。
天色漸漸暗淡下來。
太陽完全落山,夜幕降臨。
盯著少年的兩名宮人先后離開,待二人離開后,跪在地上少年并未立刻起身,而是膝蓋掙扎著前行,他爬到昨天傍晚掉落的紅糖桂花糕處,撿起還算完整的幾塊,趴在地上開始狼吞虎咽的吃了起來。
糕上沾的都是泥,還被踩過,竟也不嫌臟。
他吃完地上的幾塊,又張開身子,伸長胳膊,去撿掉遠了的那塊,指尖快要觸到那塊黏在地上的桂花糕時,忽然,他的眼前出現了半塊燒餅。
少年抬起頭,楚然彎下腰,將手中吃剩下的半塊燒餅遞了過去,他喉結略微滾動著,似想說什么,但還沒等他來得及說話,少年就幾乎是將他手中的燒餅搶了過去,埋頭吃了起來。
他吃的很快,中途有好幾次差點兒被噎住,楚然想提醒他,但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等他咽下最后一口燒餅,少年似乎恢復了一些力氣,他緩慢的起身,轉身走了。
依舊是那副冷然不愛搭理人的樣子。
懂,冷酷boy嘛。
連著兩天守株待兔,不僅沒什么收獲,而且肚子也沒填飽,今晚楚然打算去小膳房找點兒吃的。
正好離他住的值房很近的地方,就有處小膳房,平常宮女太監餓了的時候,都會來這里偷偷找點兒吃的。
只是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楚然找了一圈,也沒在小膳房里找到什么吃的,他嘆了口氣,正準備無功而返,突然,他的耳朵被用力的擰住了,身后傳來一道陌生的聲音。
“我說呢,一整日都不見你,原來是跑到這里偷吃東西了,跟我出來!”
他拎著楚然的耳朵,一路拎出了小膳房。
楚然感覺自己的耳朵都快要被對方扯掉了,只能順著對方的力道,盡量的跟著對方走。
對方一直將楚然拖回院子里,他一只手擰著楚然的耳朵,另外一只手指著一堆疊放在地上,擺的像小山一樣的恭桶,用過分尖銳的嗓音道:“昨日的恭桶就沒洗,今日的也沒洗,你攢這些是給咱家洗的嗎?!”
楚然耳朵疼的厲害,他只得一個勁兒的喊,“知道了知道了!現在就洗!我現在就洗!”
對方這才放過了楚然的耳朵,楚然忍不住抬起手來摸了摸自己的耳朵,火辣辣的疼。
臨走時,那公公又狠掐了一把楚然腰間的軟肉,把楚然的腰都給掐紫了一塊,這才頤指氣使的走了。
楚然看著滿地散發著濃烈騷臭味兒的恭桶,好不容易穩了一整天的心態終于崩了。
這可是洗馬桶?。∷诩叶紱]洗過幾回馬桶!
等干完活,天都亮了,楚然拖著疲乏的身子,連衣服都懶得換,直接一腦袋扎進了床上。
不一會兒,楚然從床上爬了起來,不情不愿的走到衣柜前換衣服。
算了,還是換件干凈衣服再睡覺吧。
感覺自己快要被腌入味兒了。
日上竿頭,溫暖的陽光透過鏤空雕花窗灑進空蕩的房間,楚然正裹著被子,在和煦的陽光下愜意的做著自己突然暴富的美夢,然后就被人叫醒了。
叫醒他的人正是郭茂學,昨晚擰他耳朵的大太監。
楚青林現在只有十四歲的年紀,他五歲進宮,已經在宮里待了九年了,雖說已經算是宮中的老人了,但因為年紀小,職位低,沒人撐腰,所以總是被那些年紀大些的太監壓榨欺負。
郭茂學就是其中一個。
其他人就算了,大不了惹不起就躲遠點兒,但郭茂學不行,郭茂學和楚然住同一間院子,兩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的,想躲都沒法躲。
郭茂學把楚然叫起來,又給他派了一堆活,楚然在旁邊干活,郭茂學就躺在躺椅上一邊喝茶一邊監工。
楚然邊干活邊在心里把郭茂學的祖宗十八代罵了個遍。
等干完活,已是天黑。
楚然這才意識到,從昨晚到今晚,他是一口干糧都沒吃。
他現在是又累又困又餓,躺在床上就像是散了骨頭架子似的,想爬起來就得重新把全身骨頭再重新組裝一遍。
但楚然現在懶得動。
而且即便他現在去小膳房找吃的,也晚了,這個時辰,小膳房早就什么都不剩了。
“咚?!?/p>
院子里傳來的怪聲。
楚然不想管。
“咚?!?/p>
“咚、咚。”
“咚、咚、咚?!?/p>
有人在朝院子里扔石頭。
楚然翻了個身,心中騰起一股火氣。
故意的是吧!
還沒完了是吧!
郭茂學剛才出門去了,屋里只有楚然一個人,楚然黑著臉,頂著滿腦袋的官司從床上爬了起來。
更新時間:2025-04-13 18:58:2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