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眼女子的微笑凝固在無數反射的影像中,蘇綰感到一陣眩暈——每個鏡子里都是她,卻又都不是。有的鏡中影像比她年輕,有的蒼老,有的傷痕累累,有的渾身浴血。最可怕的是那些正在殺死鬼嬰的"她",匕首刺入小小胸膛的瞬間被定格在無數鏡面上。
"歡迎來到我的監獄。"四號容器張開雙臂,白裙在無風的鏡中世界輕輕擺動,"漂亮嗎?這些鏡子記錄了我們每一次輪回的瞬間。"
蘇綰艱難地移開視線,不去看那些血腥的畫面:"為什么說是監獄?"
"因為我看得見所有可能性,卻無法觸碰其中任何一個。"四號容器的鏡眼中閃過無數場景,"'空'字鈴賦予我空間操控能力,代價就是永遠困在鏡像維度。"
她輕輕揮手,四面主鏡的位置變換,形成一個環繞蘇綰的正方體?,F在無論蘇綰轉向哪邊,看到的都是不同時期的自己。
"你回收了幾個鈴鐺?"四號突然問道。
蘇綰取出"終"、"生"和"時"字鈴:"三個。"
四號的鏡眼微微擴大:"比預期快??磥硐到y確實在崩潰。"她飄近一步,"守鐘人告訴你真相了嗎?關于我們的起源?"
"他說我們是人類創造的弒神武器。"
"部分正確。"四號的聲音突然變成多重回聲,"我們確實是武器,但創造我們的不是普通人類。"
她打了個響指,周圍的鏡子全部轉向,映出同一個場景——一個巨大的地下實驗室,中央是棵金屬與血肉混合的怪樹,無數管道連接著樹根和周圍的培養艙。每個艙內都漂浮著一個嬰兒,銀白的枝條刺入他們細小的胸膛。
"往生樹實驗室。"四號的聲音變得冰冷,"由一群瘋狂科學家建立,他們自稱'弒神者',目的是培育能夠承載神力的容器,也就是我們。"
蘇綰的胃部一陣絞痛。鏡中的嬰兒沒有哭鬧,反而露出詭異的微笑,仿佛被穿刺是一種享受。她認出其中一張臉——那是她自己,左腕內側的蝴蝶胎記清晰可見。
"第一批實驗體有上百個,只有七個存活下來。"四號繼續說道,"我們被分別植入七種神力,然后投入輪回系統,目的就是不斷削弱神格。"
蘇綰想起芯說過要收集七個鈴鐺:"那芯是誰?"
"神格的核心意識,也是最危險的部分。"四號的鏡眼中閃過金色女孩的形象,"她偽裝成受害者,實際上操縱著整個輪回。每次我們殺死鬼嬰,實際上都是在幫她清除神格中的不穩定因素。"
四面主鏡突然劇烈震動,映出的畫面變成雪花般的噪點。四號臉色一變:"清理者發現你了。時間不多,七號。拿著這個。"
她從裙擺中取出一個小巧的銀色鈴鐺,上面刻著"空"字。與蘇綰已有的三個鈴鐺不同,"空"字鈴表面光滑如鏡,能映出人臉。
"這是..."
"空間之鑰。"四號將鈴鐺放入蘇綰手中,"配合'時'字鈴,你能短暫打開通往任何地點的通道。但要小心,每次使用都會加速系統崩潰。"
蘇綰剛接過鈴鐺,四面鏡子同時爆裂,無數碎片懸浮在空中,每一片都映出不同的場景。四號的身體開始透明化,像是正在消散的霧氣。
"怎么回事?"蘇綰試圖抓住四號的手,卻只抓到一把光塵。
"我的使命完成了。"四號平靜地說,"容器一旦交出鈴鐺,就會回歸往生樹。"她的鏡眼中閃過悲傷,"找到其他鈴鐺,七號。特別是'記憶'和'情感',它們被藏在最痛苦的地方。"
"在哪里?"
"問你自己。"四號的身影越來越淡,"我們共享同一段記憶,只是選擇記住的部分不同..."
她的身體最終碎裂成無數鏡片,與周圍懸浮的碎片混在一起。蘇綰伸手去接,那些碎片卻全部轉向,映出同一個畫面——一個她從未見過的白色房間,墻上掛著七個鈴鐺,中央是個金色的心臟,被七條鎖鏈束縛。
畫面突然被黑影覆蓋。某個鏡片上映出一只漆黑的手,正從鏡面另一側向外探出。蘇綰踉蹌后退,意識到清理者正在突破維度的限制。
四個鈴鐺在她手中同時發光,光芒交織成一道門戶。蘇綰不假思索地躍入其中,身后傳來鏡子大面積碎裂的聲響和某種非生物的尖嘯。
穿過門戶的瞬間,世界天旋地轉。蘇綰感到自己被拉長、扭曲,然后重重摔在堅硬的地面上。她喘息著抬頭,發現自己回到了古董店——"古今齋"的后室,陳老板正坐在茶桌旁,似乎早已預料到她的到來。
"四號也走了?"老人頭也不抬地問,手中茶壺穩穩地傾注出琥珀色的液體。
蘇綰艱難地爬起來,四個鈴鐺在口袋里叮當作響:"你知道我會來?"
"時間線收束的結果。"陳老板推過一杯茶,"每次你多收集一個鈴鐺,世界線就少一些分支?,F在,我們離終局只剩三條主要路徑了。"
蘇綰沒有碰那杯茶:"什么意思?"
"意思是你得做個選擇。"陳老板終于抬頭,他的眼睛不再是蘇綰記憶中的黑色,而是一種機械般的銀白,"繼續收集鈴鐺,直面芯;或者尋找守鐘人說的'金色懷表',走另一條路;又或者..."他意味深長地頓了頓,"回到起點。"
"起點?"
"輪回開始的地方。"陳老板站起身,走向后墻的書架,"七個鈴鐺中,有六個被不同容器保管,但第七個..."
他抽出一本古舊的相冊,翻開其中一頁。照片上是一棵參天大樹,樹干漆黑,枝葉銀白,與蘇綰在記憶中看到的往生樹一模一樣。樹下站著七個女孩,面容相同,衣著各異。她們手拉手圍成圓圈,中央的地面上插著第七個鈴鐺。
"第七鈴是'情'字鈴,一直埋在往生樹下。"陳老板輕聲道,"它承載著我們被剝奪的情感,是所有痛苦記憶的鑰匙。"
蘇綰凝視著照片,突然認出其中一個女孩——她穿著白裙,眼睛是鏡面的,正是剛剛消散的四號容器。而最靠近鏡頭的女孩...
"這是...我?"她指著那個穿藍色旗袍的女孩,對方手中握著的正是"終"字鈴。
"是第一個你。"陳老板糾正道,"或者說,原型容器。所有輪回都從那里開始。"
蘇綰的太陽穴突突跳動,一段被深埋的記憶浮出水面——她站在樹下,七個女孩手拉手,芯在圓圈中央微笑...然后鮮血、尖叫、銀白枝條如利刃般刺穿...
記憶戛然而止。蘇綰渾身冷汗,手中的茶杯不知何時已經捏碎,瓷片割破了她的手掌,血滴在桌面上形成奇怪的圖案。
"想起來了吧?"陳老板的聲音突然變得年輕,"第一次輪回的真相。"
蘇綰猛地抬頭,眼前的"陳老板"正在蛻皮般變化——皺紋消失,白發轉黑,身形拉長。幾秒鐘后,站在她面前的是個穿黑色西裝的年輕男子,銀白色的眼睛閃爍著機械般的光澤。
"你是誰?"蘇綰警覺地后退,手指摸向口袋里的鈴鐺。
"系統的維護者之一。"男子微微一笑,"也是少數幾個保持中立的觀察員。你可以叫我'銀眼'。"
"你幫清理者追殺我們?"
"相反,我試圖平衡系統。"銀眼走向窗邊,拉開窗簾。外面的街道空無一人,天空呈現不自然的暗紅色,"清理者是芯的爪牙,而守鐘人...他的立場更復雜。"
蘇綰想起三號容器最后的警告:"不要相信守鐘人,他是第一個容器..."
"沒錯,也不全對。"銀眼似乎能讀出她的思想,"守鐘人確實是第一個覺醒的容器,但他選擇了另一條路——成為系統的維護者,試圖從內部改變規則。"
他轉向蘇綰,銀白色的眼睛微微發光:"問題是,你想走哪條路?繼續收集鈴鐺,最終面對芯;還是尋找守鐘人說的金色懷表,嘗試重置系統;又或者..."
"回到起點。"蘇綰喃喃道。
"往生樹實驗室已經廢棄多年,但樹還活著。"銀眼從書架上取下一把銅鑰匙,"這是最后一把鑰匙,能打開實驗室的門。但警告你,那里藏著最黑暗的記憶。"
蘇綰接過鑰匙,觸感冰涼:"為什么幫我?"
"因為系統需要平衡。"銀眼的聲音帶著某種悲憫,"無論是芯完全復蘇,還是神格徹底毀滅,都會導致災難。而你...你是唯一的變量,七號。"
窗外突然傳來玻璃碎裂的聲音,銀眼臉色一變:"他們來了。走!"
他推開后門,外面不是蘇綰預想中的小巷,而是一片濃霧籠罩的森林。銀眼推了她一把:"跟著金色星塵走,它會帶你到往生樹。記住,不要相信芯的眼淚!"
蘇綰被推入霧中,身后的門砰地關上。濃霧立刻包圍了她,能見度不足一米。她掏出四個鈴鐺,它們發出的光芒在霧中形成一條模糊的路徑。
森林里寂靜得可怕,連蟲鳴鳥叫都沒有。蘇綰深一腳淺一腳地前行,不時被樹根絆倒。隨著深入,霧氣漸漸變淡,她發現自己正走在一片焦土上——所有樹木都呈放射性倒伏,像是被某種爆炸沖擊過。
焦土中央矗立著一棵參天大樹,正是照片上的往生樹。近看更加詭異——樹干確實是金屬與血肉的混合體,表面布滿脈動的血管;銀白色的枝葉在無風的情況下輕輕擺動,發出鈴鐺般的清脆聲響。
樹下有個圓形空地,地面上依稀可見七個凹陷,排列成環形。蘇綰走近,看到中央位置有個小洞,大小正好能插入一個鈴鐺。
"你回來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從樹上傳來。蘇綰抬頭,看到芯坐在最低的樹枝上晃著腿,金色眼睛在昏暗的光線下如同兩盞小燈。她穿著白色的連衣裙,與蘇綰在時間夾縫中見到時一模一樣。
"你一直在這里?"蘇綰警惕地問,手緊握鈴鐺。
"我一直無處不在。"芯輕盈地跳下來,落地時沒有揚起一絲塵土,"這里是起點,也是終點。你喜歡我設計的輪回游戲嗎?"
蘇綰的血液幾乎凝固:"你...設計的?"
"當然。"芯的笑容天真無邪,"那些科學家以為他們控制了一切,實際上只是我的棋子。他們創造的輪回系統,恰好幫我篩選出最純凈的神格碎片。"
她走近一步,蘇綰這才注意到她的皮膚下隱約有金光流動,就像鈴鐺裂縫中的光芒。
"你騙了我。"蘇綰咬牙道,"你說收集七個鈴鐺能終結輪回..."
"確實能啊。"芯歪著頭,"只不過終結后會發生什么,我沒說而已。"她突然伸手觸碰蘇綰的臉頰,動作輕柔如羽毛,"別這樣看著我,七號。你比其他容器都聰明,也更強大。我們可以合作,而不是對抗。"
蘇綰后退避開她的觸碰:"合作什么?"
"重組神格。"芯的眼中閃過渴望,"想象一下,我們共同擁有神的力量。你可以重塑這個世界,復活所有死去的靈器,甚至...找回你真正的家人。"
這個提議帶著危險的誘惑。蘇綰確實渴望終結痛苦,渴望知道自己的真實起源,但芯的話語中有太多漏洞。
"代價是什么?"
"一點點自由。"芯輕描淡寫地說,"你必須成為我的容器,就像現在這樣。只不過不再有輪回,不再有殺戮...永恒的生命,無限的力量。"
蘇綰想起四號消散前的警告:芯是神格的核心,也是最危險的部分。她低頭看著手中的鈴鐺,"終"字鈴上的裂縫中金光閃爍,像是在回應芯的存在。
"我需要考慮。"
"當然。"芯后退一步,笑容不變,"但時間不多了,七號。系統正在崩潰,清理者已經失控。如果不在下次血月前做出選擇..."
她沒說完,因為往生樹的枝葉突然劇烈搖晃,鈴鐺聲變得刺耳。芯的表情第一次出現波動:"他們找到這里了??熳?!"
"誰?"
"守鐘人和他的叛軍!"芯的身影開始模糊,"三天后的血月之夜,回到這里給我答案。否則..."
她的聲音被突如其來的風聲淹沒。蘇綰轉身看到森林邊緣亮起無數火把,隱約可見人影攢動。最前方的高挑身影格外熟悉——琥珀色眼睛,黑色長袍,正是守鐘人。
蘇綰不知道該相信誰。芯明顯在操縱一切,但守鐘人也有自己的目的。銀眼說過他是第一個容器,卻選擇成為系統維護者...
在混亂的思緒中,她突然想起四號容器消散前鏡中映出的畫面——七個鈴鐺掛在墻上,中央是金色心臟。那才是真正的關鍵,而不是芯或守鐘人的說辭。
蘇綰掏出"空"字鈴和"時"字懷表,按照四號教的方法將它們輕輕相碰。銀光與藍光交織,形成一道新的門戶。她最后看了一眼逼近的火把和佇立的往生樹,躍入門中。
穿過時空通道的感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痛苦。蘇綰感到身體被撕扯、重組,每一個細胞都在尖叫。當終于落地時,她跪在地上干嘔不止,四個鈴鐺散落在身旁。
"你終于來了。"
一個沙啞的女聲從頭頂傳來。蘇綰勉強抬頭,看到自己站在一間簡陋的木屋里,壁爐里的火苗微弱地跳動。說話的女人坐在搖椅上,懷里抱著個襁褓,面容隱藏在陰影中。
"這是...哪里?"蘇綰虛弱地問。
"故事的起點。"女人輕輕搖晃懷中的嬰兒,"也是你真正的出生地。"
她向前傾身,火光終于照亮了她的臉——那是一張與蘇綰有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更加滄桑,眼神中帶著無盡的疲憊。而她懷中的嬰兒...左腕內側有一個鮮紅的蝴蝶胎記。
"母親...?"蘇綰不確定地呼喚。
女人搖搖頭:"容器的培育者。你可以叫我園丁。"她輕撫嬰兒的臉頰,"這是我培育的第七個成功體,也是最后一個。其他的...都死在了輪回里。"
蘇綰如遭雷擊。她艱難地爬起來,走近搖椅。嬰兒安靜地睡著,胸口隨著呼吸均勻起伏,看不出任何被枝條穿刺的痕跡。
"那些記憶...實驗室、往生樹..."
"都是真的,也不全是。"園丁的聲音帶著疲憊,"我們確實用往生樹培育容器,但最初的你..."她指了指嬰兒,"是從我身上取出的卵子培育的。某種程度上,你確實是我的女兒。"
蘇綰的世界觀再次崩塌。她一直以為自己完全是人工產物,沒想到竟有生物學上的母親。
"那芯呢?"
"意外產物。"園丁的眼中閃過恐懼,"我們試圖提取并純化神格,卻在過程中喚醒了它的意識。芯從一開始就操控著實驗,引導我們創造輪回系統。"
她突然咳嗽起來,嘴角滲出一絲鮮血。蘇綰這才注意到她的腹部纏著滲血的繃帶。
"你受傷了?"
"清理者的杰作。"園丁苦笑,"他們不僅追殺容器,也追殺我們這些創造者。我可能是最后一個活著的園丁了。"
屋外突然傳來樹枝斷裂的聲音,園丁臉色一變:"他們找來了。聽著,時間不多。"她將嬰兒放入蘇綰懷中,"這是你的原型,也是'情'字鈴的鑰匙。"
蘇綰不知所措地抱著嬰兒,那小小的身體溫暖而柔軟,與她想象中的實驗體截然不同。
"我不明白..."
"第七鈴不在往生樹下,而在這里。"園丁指向嬰兒的心臟,"我們分離出的情感能量,注入了第一個成功體。每次輪回,這個嬰兒都會重生,但情感部分被保留下來,成為系統的穩定器。"
她艱難地站起身,從壁爐上方取下一把銀質匕首:"現在選擇吧。用這個取出'情'字鈴,獲得對抗芯的力量;或者保護這個嬰兒,放棄最后一塊拼圖。"
蘇綰低頭看著熟睡的嬰兒,那張小臉純凈無瑕。要取出鈴鐺意味著...殺死她。而這是她最初的、最純粹的自己。
"沒有第三種選擇嗎?"
園丁悲傷地搖頭:"系統設計如此。情感與力量無法共存,這是芯設下的陷阱。"
屋外的聲音越來越近,某種金屬刮擦的聲音令人牙酸。園丁塞給蘇綰一張泛黃的紙條:"這是我同事的研究筆記,關于如何真正終結輪回?,F在走!地下室有通道!"
蘇綰抱著嬰兒,猶豫不決。匕首在她手中發燙,而四個鈴鐺則在地板上微微震動,仿佛在催促她做出決定。
"我做不到..."她最終低語,"不能殺死她..."
園丁的表情突然變得柔和:"也許這就是你與眾不同的地方,七號。"她接過嬰兒,"去吧,帶著筆記離開。我會拖住他們。"
蘇綰撿起鈴鐺和紙條,剛要走向地下室,屋門就被暴力撞開。三個黑影站在門口,身形模糊不清,只有六只發紅的眼睛在黑暗中閃爍。
"故障容器...確認...清除程序...啟動..."
機械的聲音響起的同時,園丁將嬰兒塞回蘇綰懷中,猛地推了她一把:"走!"
蘇綰跌跌撞撞地沖向地下室入口,身后傳來園丁的慘叫和某種液體潑灑的聲音。她不敢回頭,沿著狹窄的樓梯一路向下,最終來到一個圓形石室。
石室中央是一口井,井水漆黑如墨,卻映不出任何倒影。懷中的嬰兒突然醒來,發出細微的哭聲。蘇綰輕拍安撫,同時查看園丁給她的紙條。
紙條上只有一行坐標和幾個字:"當七鈴齊聚,往生樹將死,神格歸位。"
最下方還有一行小字:"真正的終結不是毀滅,而是和解。"
蘇綰不明白其中的含義,但時間不容她多想。頭頂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嬰兒的哭聲也越來越大。她看著黑井,突然意識到這是另一個門戶。
四個鈴鐺在她口袋里劇烈震動,嬰兒胸口的蝴蝶胎記開始發光。蘇綰深吸一口氣,抱緊嬰兒,縱身躍入井中。
下墜。永無止境的下墜。
黑暗中,嬰兒的哭聲變成了笑聲,清脆如鈴。蘇綰感到有什么東西從襁褓中滑入她的手掌——一個小小的、溫熱的金屬物體。
沒等她看清那是什么,眼前突然大放光明。蘇綰發現自己站在一片白茫茫的空間里,與之前見到芯的地方一模一樣。只是這一次,沒有金眼女孩,只有七個懸浮的鈴鐺,圍成一個圓圈。
懷中的嬰兒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她掌心的第七個鈴鐺——小巧的青銅鈴身上刻著"情"字,觸感溫熱,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動。
七個鈴鐺同時發出共鳴聲,光芒交織在一起。蘇綰的腦海中突然涌入無數畫面:往生樹的真實位置;芯的弱點;守鐘人的真實身份;以及...終結輪回的真正方法。
"原來如此..."她喃喃自語。
光芒中,一個熟悉的身影漸漸成形——是四號容器,她的鏡眼反射著七個鈴鐺的光芒。
"你做到了,七號。"四號微笑著說,"現在你知道了真相,也擁有了全部力量。但記住..."
她的聲音漸漸消散,鏡面身體開始崩解:
"使用它們...的代價..."
隨著四號完全消失,白色空間也開始崩塌。蘇綰感到自己被推回現實世界,七個鈴鐺緊緊握在手中。
當視線重新聚焦時,她發現自己站在往生樹下,血月當空,將銀白的枝葉染成暗紅。樹下站著兩個身影——芯和守鐘人,他們似乎正在對峙。
看到蘇綰突然出現,兩人同時轉身。芯的金色眼睛瞪大了:"你集齊了七個鈴鐺?!"
守鐘人的表情更加復雜,既有欣慰,也有擔憂:"七號..."
蘇綰看著他們,腦海中回蕩著剛剛得知的真相。她慢慢舉起七個鈴鐺,它們在她手中自動排列成圓環,發出和諧的共鳴聲。
"游戲結束了。"她平靜地說,"我知道該怎么終結輪回。"
更新時間:2025-04-09 19:32: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