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我又回了齊府。

齊府上空，依舊籠罩著一層烏云。

這兒有即將要被處置的嫡次女。

還有哭暈了的主母。

祠堂里又跪著個相爺。

我踏進祠堂時，相爺支撐起疲憊的身子，問我：「輕語，是圣上的旨意下來了嗎？」

還沒有。

但我能給他念一段：

「天災頻仍，星象示警，小女命格兇煞，致蒼生蒙難，臣痛徹心扉，始知婦人之仁乃誤國之源。伏惟陛下，準齊氏飲鴆于宗祠，留其全尸。」

相爺神色一震。

眼神交相掠過局促與內疚，「我對不住你，可我當初真的沒想過要害你，起碼在攔你進宮這件事，我問心無愧，我那同僚在我面前失態時，我心里是真怕了，才想了昏招，以至于釀成現在這局面......」

句句盈眶斷肝腸。

然而我并沒有因此舒懷半分。

今日前來，確是要利用輕歌，逼迫他做出選擇的。

可來了之后，卻覺得沒勁透了。

為了那點深一寸淺一寸的愛，爭來奪去的好沒意思。

我默了會，又告訴他，當日逃出府去，是打算造個跳河自戕的假象出來，等把事情蒙蔽過去后，從此隱姓埋名，不再現于人前。

相爺回味過來時，面如死灰的臉色忽然亮了亮。

他再三謝我，謝我肯念在往日情分，救妹妹一條性命。

算不得這樣。

我和輕歌哪有什么往日的情分。

單單這些天下來，說過的話可要比從前幾年加起來的都要多。

只是想清了別的事。

到底是不認同那套說辭的。

用個脖子最細的人，來掛這口禍亂江山的黑鍋。

就如同最初的時候，加諸在我身上那樣。

我連自己的命運都左右不了，還能左右江山？

爹聽完我的話，失語良久，才給這鬧劇添了最后一筆：「齊家次女齊輕歌，于宗祠服鴆自盡，其母深感痛心，追隨九泉。老夫。孤身一人，了了此生。」

10

謝渝安和我，要親自下江東一趟。

奏章上的稟報，終究是隔了幾層的，還是得去瞧瞧。

趁著還沒出發，我費盡力氣，才又找到了天師。

想支給他那兩百兩。

可他沒收。

倒不是因為什么相識一場，緣分無價。

只因為，我是皇室姻親。

他從前離開齊府后，先是游走江湖，后來又四處躲藏，日子顛簸，若非永定河再遇，還真不知道我成了貴妃。

既有這層關系在，還是少有牽連的好。

道別時，我問他姓名。

他說自己姓謝。

謝？

你也姓謝？

是，貴妃娘娘，我也姓謝。可別再多問了，不過是些陳詞濫調。朝朝代代都相似，新舊交際時，易有刀下鬼，見的血多了，便學著做做法事，順道再學些卦術。

11

江東。

連日大雨終于停了。

接下來，便是工部固壩泄洪的事了。

同時還須加快計損和屋舍重建。

更新時間：2025-04-09 18:01: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