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秋雨的前半生 圍巾織 115568 字 2025-04-09 08: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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淚浸童年:秋雨在冷漠家庭的掙扎

每當開學季來臨,堂姐妹們便如置身歡樂的海洋。嬸嬸精心挑選的漂亮新衣,讓她們試穿時的歡聲笑語在家中四處回蕩。而秋雨,只能在一旁默默凝望,伸出纖細的手指,輕輕觸碰堂姐妹身上的新衣,試圖借這短暫接觸,感受那份不屬于自己的喜悅與溫暖,可指尖傳遞來的,唯有滿心的孤寂。

自從繼母踏入家門,秋雨曾經擁有的父愛,便如晨霧般,在暖陽的照耀下慢慢消散。奶奶對秋雨的疼愛,似黑暗中那微弱卻堅定的燭光,從未熄滅。然而,奶奶年事已高,依照家中贍養安排,由三叔家負責照料她的生活。繼母沒來之前,三叔家對奶奶偶爾關照秋雨,還能勉強接受。但繼母一來,情況瞬間變得復雜起來。奶奶滿心都是對秋雨的疼惜,可她清楚,若自己過多關心秋雨,叔叔嬸嬸定會抱怨,覺得秋雨有父母,輪不到她來插手。而且繼母也必定會因此對秋雨更加不滿,到那時,秋雨可能會受到更多的委屈。所以,奶奶只能眼睜睜看著,將這份心疼深深埋在心底,任由苦澀在心中蔓延。久而久之,秋雨在這個看似熱鬧溫馨的家中,儼然成了被愛遺忘的孩子。堂兄弟姐妹們享受著叔叔嬸嬸無微不至的呵護,沈飛哥哥有父親與繼母的疼愛,唯獨秋雨,形單影只,在孤獨的角落里默默承受著一切,內心滿是無盡的凄涼與哀傷。

事實上,秋雨的爸爸并非對她漠不關心。曾經,看著秋雨小小的身影,他眼中也滿是寵溺。然而,繼母進門后,他仿佛置身狂風中的扁舟,在強勢的繼母與對女兒的疼愛之間艱難搖擺。為了維持表面的家庭和睦,他不得不一次次妥協,將對秋雨的關愛深埋心底,每次看著秋雨受委屈,他心中都滿是無奈與痛苦,卻又無能為力。

父親偶爾對秋雨流露出的關心,總會如投入平靜湖面的巨石,激起繼母激烈爭吵的狂瀾。起初,兩人還能維持表面的平靜,可短短數月后,因秋雨引發的爭吵日益頻繁。繼母那尖銳刺耳、不堪入耳的叫罵聲,似一把把寒光閃閃的利刃,毫不留情地一次次刺痛秋雨脆弱敏感的心靈,讓她滿心充斥著恐懼與無助,仿佛置身無盡黑暗的深淵,四周冰冷絕望,找不到一絲光明與希望。

那是極為平常的一天,秋雨如往常一樣,憑借觸覺摸索著在家中行走。當她的手觸碰到墻邊那根挑水挑米的扁擔時,發現扁擔已經炸絲,木渣搖搖欲墜。善良懂事的秋雨心想,用鐮刀削掉木渣,扁擔會更光滑,父親用起來也更順手,或許父親會因此對自己多些笑容。于是,她摸索著找來鐮刀,小心翼翼地清理木渣。她全身心沉浸其中,整個世界仿佛只剩手中的扁擔和鐮刀,絲毫沒察覺到繼母正朝她靠近。

突然,“啪”的一聲脆響,如晴空霹靂。繼母不知何時來到她身后,抬手狠狠一巴掌,重重落在秋雨稚嫩的臉上。這突如其來的一巴掌,讓毫無防備的秋雨瞬間懵住,大腦一片空白。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她黯淡無光的眼中奪眶而出,如斷了線的珠子般簌簌落下。她滿心委屈,喉嚨像被巨石哽住,想辯解卻不知從何說起。她實在不明白,自己明明是為父親著想,想為這個家做點事,為何繼母要如此狠心,為何自己在這個家要承受這般不公,難道自己真的是多余的嗎?

又有一次,村里舉辦熱鬧的酒席,一家人除嬸嬸留在家照顧年僅兩歲多的堂弟,其他人都興高采烈地去參加酒席了。秋雨獨自一人留在空蕩蕩的家中,饑餓如影隨形,卻無人為她做飯。父親在酒席上,心中始終放心不下秋雨,擔憂如潮水般一波波涌上心頭,讓他坐立不安。終于,他再也忍不住,匆匆趕回家。他拿出一碗米和三個雞蛋,帶著滿心愧疚與無奈,找到嬸嬸,近乎哀求地懇請她給秋雨做飯,心疼地說:“我們去參加酒席,又是看熱鬧又是吃好的,可秋雨一個人在家,多可憐呀,她還那么小……”

晚上,繼母參加酒席回來得知此事,頓時像一頭發怒的獅子,大發雷霆,與父親激烈爭吵起來。繼母憤怒的叫罵聲如狂風般在屋內回蕩,每一個字都似尖銳的刀子,無情刺痛著在場每個人的心?!熬椭佬奶勰隳菦]用的女兒,我們呢?這個家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父親試圖解釋,聲音帶著疲憊與無奈:“她是我女兒,我怎么能不管她,她一個人在家餓著,我心里難受……”可繼母根本不聽,如瘋狂掃射的機關槍般不停咒罵,兩人爭吵得不可開交,場面一片混亂。秋雨蜷縮在角落里,身體止不住地顫抖,像一只受傷后驚恐的小動物。聽著那刺耳的爭吵聲,她的淚水再次模糊雙眼,心中滿是恐懼與絕望。她不明白,為什么自己只是想吃口熱飯,就會引發如此可怕的爭吵,為什么自己的存在會成為這個家矛盾的導火索,難道自己真的是這個家的累贅嗎?

1999 年春節過后的一個晚上,寒意依舊濃重,冰冷的空氣似乎透過墻壁縫隙,彌漫在房間的每一個角落。秋雨與奶奶、叔叔嬸嬸一同坐在寬敞卻冰冷如冰窖的瓦房里。隔壁那兩間瓦房中,父親和繼母的爭吵聲愈發激烈,一句句充滿憤怒、指責與怨恨的話語,如利箭般穿透墻壁清晰傳來。嬸嬸皺著眉頭,滿臉厭惡與不耐煩,冷冷地說:“這秋雨留著就是個累贅,有她在,她爸和繼母就三天兩頭吵架,還不如買點老鼠藥給她吃了,就說她病死了,誰也不知道,省得天天攪得家里不得安寧!”叔叔坐在一旁,悶頭抽著煙,繚繞的煙霧模糊了他的表情,他沉默不語,仿佛對這一切已麻木。奶奶嘴唇顫抖,眼中滿是無奈、痛苦與心疼,雙手緊緊握在一起,指關節因用力而泛白。她想去關心秋雨,想把這個可憐的孩子護在身后,可她深知叔叔嬸嬸會不滿,更擔心繼母會因此變本加厲遷怒于秋雨。畢竟秋雨有父母,輪不到她來插手,若她強行干涉,秋雨可能會遭受更多難以承受的委屈。在內心的掙扎與恐懼中,奶奶終究還是沒有出聲,只能任由痛苦的淚水在眼眶中打轉,默默承受這一切。

夜深了,爭吵聲終于漸漸平息,整個世界仿佛陷入死寂般的沉默。秋雨在疲憊與恐懼中沉沉睡去,小小的臉上還殘留著未干的淚痕。奶奶輕輕將她擁入懷中,仿佛擁抱著世間最珍貴卻又最易碎的寶貝。淚水不受控制地從奶奶布滿皺紋的臉上滑落,滴在秋雨臉上。奶奶輕聲抽泣著,聲音顫抖地喃喃道:“我可憐的孫女,你好可憐呀,要是奶奶有一天死了,你該怎么辦呢?誰來保護你,誰來疼愛你呀……”在寂靜的夜里,奶奶的哭聲格外凄涼,仿佛是對命運不公的無奈控訴,又像是為秋雨那充滿苦難與未知的未來哀慟。

在這個冰冷的家中,秋雨的世界被黑暗與孤獨緊緊包裹,如置身永遠無法逃脫的噩夢。每一次爭吵都如重錘,狠狠敲打著她早已千瘡百孔的心靈,讓她內心愈發脆弱。她宛如狂風中無助飄零的落葉,孤獨掙扎著,渴望那遙不可及的溫暖與關愛,卻一次次被命運無情推開。她那小小的夢想,也在這黑暗的家庭深淵中,如泡沫般漸漸破碎成無數碎片,消失得無影無蹤,只留下滿心的傷痛與絕望。

更新時間:2025-04-09 08: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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