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秋雨的前半生 圍巾織 115568 字 2025-04-09 08: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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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命運那無情的重擊下,年僅一歲半的秋雨,永遠地失去了光明,如同墜入了一個深不見底、萬籟俱寂的黑暗深淵。這殘酷的現實,宛如一場她根本無法理解的驚悚噩夢,以一種摧枯拉朽之勢,將她原本五彩斑斕的稚嫩世界,擊得支離破碎。

起初,面對這無盡的黑暗,秋雨除了本能地放聲大哭,似乎找不到其他方式來宣泄內心那如洶涌波濤般的恐懼與不安。那哭聲,從一開始的響亮尖銳,仿佛要沖破這令人絕望的黑暗牢籠,逐漸變得沙啞喑啞,好似深秋枝頭那即將凋零、被寒風肆虐的殘葉,無力地顫抖著。她小小的身軀,也因過度的悲慟哭泣而不受控制地劇烈抖動,恰似狂風暴雨中一片搖搖欲墜的脆弱花瓣。

她不顧一切地拼命哭泣,無論奶奶怎樣輕聲細語地哄勸,溫柔慈愛地撫慰,都如同石沉大海,毫無作用。奶奶滿心焦急,想盡各種辦法,先是匆匆找來她平日里愛不釋手的玩具,輕輕遞到她手中,試圖轉移她的注意力,讓她從這無盡的痛苦中稍稍解脫。然而,此刻滿心痛苦與恐懼的秋雨,卻憤怒地將玩具狠狠甩開,仿佛這玩具也成了這黑暗世界的幫兇。她的脾氣變得格外暴躁,內心被黑暗帶來的恐懼與無助填滿,只能通過這種激烈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痛苦與不滿。

當夜幕降臨,四周被黑暗籠罩,整個世界仿佛都安靜了下來,可秋雨的哭聲卻依舊在房間里回蕩。奶奶心疼地將她抱在懷里,輕輕搖晃著,嘴里不停地念叨著:“乖孩子,不哭啦,奶奶在這兒呢……”然而,秋雨充耳不聞,依舊聲嘶力竭地大哭著。奶奶無奈,只好起身去廚房,精心舀了一勺平日里秋雨最愛吃的飯菜,小心翼翼地送到她嘴邊,輕聲哄著:“寶貝,吃口飯,吃飽了才有力氣玩耍呀?!钡镉陞s不耐煩地扭過頭去,緊閉著嘴巴,任奶奶怎么勸說,都不為所動。奶奶不放棄,又去舀了些溫水,溫柔地說:“乖孫女,喝點水,潤潤嗓子。”可秋雨卻憤怒地伸手一揮,“哐當”一聲,水杯被打翻在地,水灑了一地。隨后,她哭得更加大聲,那哭聲仿佛要將這黑暗的夜晚撕裂。

就這樣,秋雨不停地哭著,從傍晚一直哭到深夜。奶奶一刻也不敢停歇,一直守在她身邊,想盡各種辦法哄她,卻始終無法讓她停止哭泣。這哭聲,仿佛一把把銳利的刀子,一下一下地割著奶奶的心。奶奶的眼睛里滿是心疼與無奈的淚水,可她依舊強撐著疲憊的身體,輕聲哄勸著秋雨,希望能給她一些安慰。

在這漫長的黑夜里,秋雨的哭聲如同鬼魅般縈繞在房間里,奶奶被折騰得疲憊不堪,卻又絲毫不敢懈怠。她深知秋雨此刻的痛苦,也明白自己能做的實在有限。就這樣,奶奶陪著秋雨度過了一個又一個無眠的夜晚,在黑暗中,她緊緊抱著秋雨,仿佛這樣就能為她驅散所有的恐懼,給予她一絲溫暖與安全感。

而秋雨,小小的她并不理解自己為什么看不見了,在她懵懂的認知里,以為是有人把她的“光明”拿走了,就像搶走了她心愛的玩具一樣,她想要把它要回來。這種執念,讓她在黑暗中愈發地痛苦和憤怒。

隨著時間的推移,當秋雨到了該學走路的年紀,這個過程對她而言,更是充滿了艱辛與磨難。她眼前漆黑一片,根本無法知曉前方的狀況,更無從辨別方向。每邁出一步,都需要鼓起莫大的勇氣,每一步都走得戰戰兢兢,如履薄冰。

她走著走著,常常會冷不丁地撞到桌椅、門框之類的東西上。“砰”的一聲,額頭與硬物猛烈碰撞,瞬間鼓起一個大包,那鉆心的疼痛讓她“哇”地大哭起來。小小的身子也因這突如其來的撞擊不受控制地摔倒在地,有時摔得狠了,下巴直接磕在地上,頓時鮮血直流,哭聲愈發凄厲。她的膝蓋更是常常青一塊紫一塊,舊傷未愈又添新傷,每一道傷痕都是她在黑暗中艱難前行的印記。

即便一次次摔倒,一次次受傷,秋雨骨子里那股倔強的勁兒卻被激發了出來。每次摔倒后,不等奶奶趕過來攙扶,她就摸索著想要自己爬起來,繼續前行。她心中似乎有一股信念,哪怕在這黑暗中舉步維艱,也不能放棄。

奶奶只能在忙碌的間隙,聽到動靜后,心急如焚地匆匆趕來??吹角镉晔軅棠虧M眼心疼,淚水在眼眶里打轉,卻又只能輕聲安慰:“乖孫女,別急,慢慢來,奶奶在這兒呢?!?/p>

日子一天天過去,秋雨在無數次的摔倒與爬起中,逐漸掌握了一些走路的技巧。雖然走得依舊小心翼翼,但她已經能在熟悉的家中,憑借著對空間的記憶和聲音的引導,磕磕絆絆地行走了。即便如此,每次秋雨走路時,奶奶只要在家,依舊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要聽到哪怕一絲動靜,奶奶便會立馬停下手中的事,緊張地看向秋雨,時刻準備在她要摔倒時扶住她,仿佛這樣,就能為她阻擋所有的傷害。

秋雨:困境中逐光成長

在那偏遠而貧瘠的苦竹村,生活猶如一幅色調灰暗的畫卷,日子平淡且艱辛。然而,奶奶與秋雨之間的深厚情誼,卻為這單調的生活增添了幾分暖人的色彩,宛如灰暗畫布上綻放的溫馨花朵。

回溯到秋雨年幼之時,每個靜謐的夜晚,她總會在奶奶充滿疼愛的懷抱中甜甜睡去。她那小小的腦袋,輕輕枕在奶奶的胳膊上,仿佛那是世界上最溫暖、最安穩的港灣。日子一天天過去,奶奶的胳膊時常酸麻難耐,可她總是默默忍受著。實在難受得緊了,才會小心翼翼地為秋雨輕輕翻身,換個邊讓她依靠,生怕驚擾了小孫女甜美的夢境。

在奶奶無微不至的悉心照料下,時光悄然流轉,秋雨迎來了她人生的第四個年頭。

每天,當天空還未完全破曉,晨曦尚未完全驅散夜的黑暗,奶奶便會輕手輕腳地起身。她披上那件雖打著補丁卻依舊整潔的舊衣,開始了一天忙碌的勞作。秋雨一旦醒來,小手在床上摸索不到奶奶的身影,便會立刻將小腦袋埋進被子里,帶著哭腔焦急地呼喊:“奶奶,奶奶……”那稚嫩的聲音里滿是不安與依賴。奶奶只要一聽到這熟悉的呼喊,總會趕忙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匆匆來到秋雨身邊,溫柔地將她抱起,輕聲安撫。隨后,奶奶會仔細地為秋雨穿衣、套靴,再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到廚房,安置在那張小小的板凳上,開始準備早餐。爐灶里跳躍的火苗,映照著奶奶慈祥而溫暖的面龐。不多時,一份雖簡單卻熱氣騰騰的飯菜便端到了秋雨面前。奶奶一邊耐心地喂著秋雨,一邊輕聲細語地和她說話,讓秋雨的每個清晨都充滿了溫暖與安心。

當奶奶前往山林砍柴時,秋雨總會緊緊拉住奶奶的手,堅持要一同前往。山林之中,微風輕輕拂過,樹葉發出沙沙的聲響,仿佛在演奏著一曲美妙的樂章。奶奶一邊揮動著手中的柴刀,砍伐著柴木,一邊給秋雨講述著那些奇妙而有趣的故事。秋雨聽得如癡如醉,每當聽到新奇的情節,她便會不由自主地仰起頭,盡管眼前只有無盡的黑暗,但她的臉上卻寫滿了好奇。她不時地插嘴提問,那稚嫩的童音與奶奶溫和的聲音相互交織,在山林間回蕩,溫馨的氣息四溢開來。秋雨對周圍的萬物都充滿了好奇,只要摸到一棵樹,她就會好奇地詢問樹的名字;碰到一片葉子,便會追問葉子的模樣。而奶奶總是不厭其煩地耐心解答,滿足秋雨對這個世界的種種好奇。

有一次,奶奶在勞作的間隙給秋雨講道:“寶貝呀,天上住著一種竹竿人,他們長得又高又瘦;地上呢,還有袖珍人,小小的,特別可愛?!鼻镉曷犃?,一臉認真地說:“奶奶,那我們拿鋤頭把他們挖出來吧?!蹦棠瘫磺镉晏煺娴脑捳Z逗得哈哈大笑,溫柔地告訴她這只是故事里的人物,是挖不出來的。秋雨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那可愛的模樣讓人忍俊不禁。

秋雨的爸爸常年在外奔波,以做牛生意為生??嘀翊宓耐恋刎汃?,收成微薄,為了維持生計,他常常要前往鄰村挑選健壯的牛,然后不辭辛勞地將牛趕回村子,第二天再拉到集市上去售賣。這一趟行程,短則需要十天,長則可能半月,家中便常常只剩下奶奶與秋雨相依相伴。

奶奶對秋雨關懷備至,無論走到哪里,都會帶上她。晾曬衣服的時候,奶奶會讓秋雨坐在小板凳上,聽那衣物在風中飄動發出的聲響;采摘蔬菜的時候,奶奶會把秋雨安置在柔軟的草地上,還會一邊勞作,一邊念叨著各種蔬菜的名字,讓秋雨對這個世界有更多的認知。

盡管秋雨雙目失明,但她的感知卻格外敏銳。每當爸爸回家,她只要聽到那熟悉的聲音,原本略顯黯淡的小臉便會瞬間綻放出光彩,像一只歡快的小鹿般跌跌撞撞地飛奔過去,口中大聲呼喊著:“爸爸,爸爸……”爸爸總會立刻將她緊緊抱入懷中,關切地詢問她是否聽話。秋雨模樣生得漂亮又機靈,一雙大眼睛雖失去了光明,卻依舊透著靈動的光芒,讓人見了忍不住心生疼愛。每當爸爸生意虧損,心中煩悶不已的時候,只要看到秋雨那純真無邪的笑臉,心中的陰霾便會瞬間消散。秋雨雖然還小,不太懂得爸爸的憂愁,但她似乎能感受到爸爸情緒的變化,總會用自己的方式安慰爸爸。有時,她會伸出稚嫩的小手,輕輕撫摸爸爸的臉;有時,會遞上一個自己心愛的小物件。爸爸在秋雨的安撫下,心情也會逐漸舒緩,重新燃起對生活的希望。

秋雨有兩個叔叔。二叔家的孩子小花由于住得較遠,彼此相聚的機會并不多。而三叔家的小美與秋雨同年,僅僅大她一個月,兩人關系格外親密;小麗比秋雨小兩歲多,三個孩子常常聚在一起玩“過家家”的游戲。她們用泥土當作香噴噴的飯菜,把草根當作美味的菜肴,就連樹葉也被她們當作了可以流通的錢幣,玩得不亦樂乎,小小的世界里充滿了無盡的歡樂。

時光荏苒,秋雨六歲那年,奶奶在縣城聽聞有一位醫生或許能夠治好秋雨的眼睛。這個消息如同黑暗中的一絲曙光,讓奶奶心中燃起了無限的希望。她趕忙托人給在外奔波的爸爸帶信。爸爸得知后,心急如焚,立刻騎馬趕回家中,帶著秋雨踏上了前往縣城的求醫之路。一路上,秋雨坐在馬背上,因路途顛簸,不小心滑落下來。爸爸心疼不已,趕忙讓她坐到自己前面。半路上,放心不下的奶奶匆匆趕來,三人最終坐上了一輛拖拉機繼續前行。秋雨從未坐過拖拉機,那劇烈的抖晃和嘈雜的聲音讓她感到十分害怕,忍不住大哭起來。歷經波折,終于抵達縣城,經過醫生仔細的檢查后,卻得到了令人失望的消息——秋雨的眼睛因小時候的高燒損傷過于嚴重,已經無法治愈。奶奶聽聞這個結果,心中滿是失望與無奈,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帶著秋雨去姨奶家過了一晚。

第二天,他們踏上了返程之路。山路崎嶇不平,秋雨走了一會兒便覺得疲憊不堪。奶奶心疼孫女,二話不說,彎下腰將秋雨背在背上,一步一步艱難地走著。由于村里交通極為不便,想要搭上車實在是一件難事。

村里辦酒席的時候,對于秋雨來說,就像是一場盛大的節日。她滿心歡喜地跟著奶奶一同前往。到了地方,她對周圍的一切都感到新奇不已?;丶业臅r候,秋雨還沉浸在歡樂之中,怎么也不想走。爸爸見狀,便陪著她又玩了許久,一直到夜幕降臨。爸爸看了看天色,溫柔地呼喚秋雨回家,然后輕輕地把她扛在肩上。夜晚的鄉村格外寧靜,蛙聲與蟋蟀聲交織在一起,仿佛在演奏著一首美妙的夜曲。爸爸一邊走著,一邊教秋雨唱山歌,父女倆的歌聲在靜謐的夜空中飄蕩,一路伴隨著他們回到家中。

秋雨十分聰明伶俐,爸爸教她數數,僅僅教了兩遍,她便輕松學會了。爸爸看著秋雨,心中既歡喜又感慨,不禁嘆道:“這么聰明的孩子,眼睛卻看不見……”然而,這份惋惜并沒有減少爸爸對秋雨的愛,反而讓他更加珍惜與秋雨相處的每一刻時光。

更新時間:2025-04-09 08:57: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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