覺難跟著如果和尚慢慢走到城南邊的一座破廟,看著已經數十年未有人住過一般,破敗不已,在傍晚漸暗的夜里甚至還有一絲驚悚。
“師祖,咱們來這里是...?”
“咱倆今晚就宿在這里了。”如果和尚平淡說過:“覺難你且先去拾些柴火?!?/p>
“睡這兒?師祖您要舍不得花銀子,咱們可以去永定侯府暫住一宿??!”
如果和尚笑笑不語,心想:自己這個隔了好幾輩的小徒孫,雖是修煉奇速,但心地卻是單純的很吶。
覺難看師祖不語,無奈只能先去拾柴火。
等兩人將火堆籠起,已是明月高懸。
“覺難,你心中是否仍有不解?”
覺難撓撓頭:“師祖,弟子想通了,弟子已是出家弟子,實在不宜再回侯府居住。弟子知錯了...”
“嗯...”如果捋了下胡須:“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但這仍不是全部答案...”
“師祖,弟子愚鈍,實在不知。”覺難沉思了很久,實在想不來個所以然,自動歸結于自己的智商。
“非也非也”
如果和尚眼中有著慈愛:“你秉性純良,又只有將將二十歲,想不來這些并無大礙,但是以后想事情還是要多思多研,畢竟未來還需要你自己走...”
“弟子記得了,還請師祖為我解惑。”
“其實,在你為救扈從求于寺中之前,許侯爺曾來過白鵲寺”
如果在心頭權衡良久,還是默默開口。
覺難并未因驚訝而貿然開口,而是仔細思量著如果和尚的話,一時間仿佛真有些許靈光乍現。
“師祖是說,父親請求師祖收我于寺中?”
“孺子可教也,那你可知為何?”
“恐怕是防止有人趁他不備而加害于我?!?/p>
“不錯...”如果愈發滿意。
“弟子雖不知家父的具體境界,但絕不是普通人所能及。況且他身居高位,又常在秦都,又有誰能或是誰敢加害于我?”
“若是北境烽火將起,許侯爺遠赴邊城呢?”
“您是說?”覺難的腦子如今就像一串正在加載的代碼,又前進了一點點:“怪不得師祖今天要帶我去陳太傅府里,這是我父親的警告?”
“是,也不全是,此事暫且先不論。你還有何處不解?今日老和尚知無不言?!?/p>
如果和尚看著面上還算平靜的覺難,還是想借此機會鍛煉一下這小子的心境,順便培養一下其思考問題的能力。
“弟子想問,即便我父親在朝中有政敵,但我父親畢竟手握重兵,且為國赴險,陛下難道放任政敵攻擊迫害我,不考慮一旦我有失所帶來的邊關不穩局面?
又或者是...父親與陛下之間?”
“覺難!慎言……這個老和尚確實不知?!?/p>
覺難沉默,很快又開口問道:“那弟子想知道,您與我父親怎么就能斷定,我一定會出家為僧?”
如果和尚輕輕看了眼正在樹梢上閉目休憩的白鵲,見它未有反應
“其實,許侯爺一開始來并不確定你是否愿意出家為僧,但是邊疆情況緊急,且許侯爺不知從何處也對白鵲寺的傳說有所耳聞,覺得你佛緣深厚,特來請老和尚我收留你于寺中。
若你愿出家,便出家;若不愿出家,就暫住于此?!?/p>
“傳說?”
“嗯...老和尚這就給你講”
如果和尚輕輕摸了摸覺難的頭
“至于老和尚我如何得知你一定會出家為僧,那也得從這個不是傳說的傳說來講起了...”
如果和尚雙手合十運功,周圍數里不知不覺間形成一個法陣。只因此事乃寺中絕密,以防有心之人竊聽,但覺難卻并無察覺。
大約一千年前,白鵲山那時還叫做莽山,山中精怪橫行,妖獸成群,而這群妖魔的王,叫做霸州。
(山中猛虎,得微末道行,亦有成精之征兆,被叫做山君;山君再修煉百年,已成山中猛精,稱為玄壇;而玄壇在修煉數百上千年,歷經諸多劫難,終成半神之姿,被稱為霸州。)
整座莽山此時高有萬丈,山脈足有千里,幅員遼闊。
霸州性情殘暴,欲以莽山周圍十二國億萬百姓的性命精氣為盾,妄圖阻擋自身渡劫時的九九天雷,一舉踏入神境。
鵲神不忍百姓遭難,自萬里之外的虛空禁地貫空而來,與霸州大戰數紀(一紀為十二年),這一戰甚至將山脈打碎。
奈何霸州已是半步成神,實力逆天,鵲神險些不敵,身受重傷。
幸虧此時有一和尚自西方而來,以神螢之境相助鵲神,二者合力終究也只是將霸州封印于山脈之下千年,鵲神也因此根源受損,化為原形。
和尚便在封印之地建立寺廟,以待后緣。這位和尚就是我寺祖師,也是老和尚我的師父,真明祖師...而這座寺廟就叫做白鵲寺,白鵲山也是以此得名。
約莫二百多年前,也就是老和尚我一百多歲時,真明祖師由于自身太過強大而天地不容,只能舍肉體而魂歸神域。
但由于神域之事,太過隱晦,故而我們三人便只能聲稱真明祖師圓寂離世。
但祖師離去前曾言:有一預言中的鵲神之子,可解霸州災禍。我與如常如若三人多年來仔細尋找,卻毫無結果。
此后近二百年,沒有祖師鎮壓的霸州封印愈發松動,我們三人的實力還是過于低微。只能每隔五年,以一位修習真明佛法的佛門弟子的自身精血為引,加固封印。
這也就是寺中傳承約千年,卻只有你我幾人的緣故。而最后一位固印者便是方圓的同胞兄弟,方寸。
如果和尚說到這里,竟有些哽咽。或許是在懷念一個個如覺難一般曾經陪伴在他身邊的弟子,又或許是無奈自己的實力不足...
覺難此時已經震撼的難以復加:“那師祖您為何斷定我就是那預言中的鵲神之子?難道是因為求簽那日,白鵲橫空?”
覺難后知后覺的看了看依舊在樹梢上打盹的白鵲。
“鵲神的選擇確實是一個重要原因?!盺_^如果和尚看到他能迅速從震撼中抽離,并且注意到細枝末節,也是有些驚訝
“更重要的是,祖師數百年前曾與鵲神閑聊,鵲神問及真明祖師為何選擇出家為僧時?祖師的回答令人瞠目結舌?!?/p>
“難道真明祖師不是為了普度眾生?”
“祖師百歲神螢,天資震古爍今,豈能以常理度之?祖師當時便以手為刀,在后山石壁上寫下四個字:光頭,不婚?!?/p>
“這不是...我之前求簽時寫的...?”
覺難恍然大悟:“怪不得方圓師叔當時那般模樣,我還以為...以為他得了癲狂病...”
“覺難...”如果和尚并未像往常般慈祥嬉笑,反而神色頗為嚴肅
“接下來我要說的事情才是重中之重,只是未必那么美好,你可要繼續?”
如果和尚把選擇的權力交給覺難,既是給他一個后退的臺階,更是給他一個準備的過程。
“師祖...直言便是,弟子愿知”
“好…好”
夜幕漸深,火堆中的柴火劈啪作響。
更新時間:2025-04-08 09:54:4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