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黔東獨立師 無語駱駝 112869 字 2025-04-05 13: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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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六井山這片古老而又神秘的土地上,神兵運動如洶涌的浪潮般再次轟轟烈烈地掀起,其勢如熊熊烈火,迅速蔓延,攪得整個地區不得安寧。這一情況,可把印江縣長宦澤民嚇得不輕?;驴h長本就為維持地方秩序操碎了心,如今神兵運動的再度興起,讓他感到如芒在背,仿佛一場巨大的災難即將降臨。

他深知神兵的力量不可小覷,這些神兵憑借著堅定的信念和無畏的勇氣,在山中不斷聚集力量,對他的統治構成了極大的威脅。于是,宦縣長在第一時間采取了緊急措施。他心急如焚地向各區民團下達了命令,要求他們加緊操練軍事,日夜不停地進行訓練,從基礎的隊列訓練到實戰的戰術演練,無一不嚴格要求,目的就是要提升民團的戰斗力,為可能到來的防衛和進剿做好充分準備。同時,他又親自撰寫了十萬火急的報告,用最快的速度向省府稟呈。在報告中,他言辭懇切,詳細地描述了神兵運動的嚴峻形勢,聲淚俱下地乞求省府能夠派遣正規軍前來相助,希望借助正規軍的強大力量,徹底撲滅神壇烈火,讓印江恢復往日的平靜與安寧。

而就在宦縣長向上稟呈緊急救援報告的同一時間,德江那邊的縣長也同樣陷入了困境。德江縣長向省府呈送的緊急報告中稱,原在國民革命軍中服役的旅級武術教官冉少波回鄉后,憑借著他的威望和能力,迅速率山民造反。冉少波所領導的隊伍紀律嚴明,作戰勇猛,十分厲害,縣政府多次派兵圍剿,卻都奈何不了他。德江縣長在報告中言辭急切,懇請省軍火速前來鎮壓,以還地方一片安寧,讓百姓能夠過上安穩的生活。

再說德江楓溪鎮的覃老爺,得知巧奪槍枝之事是冉少波所為后,頓時火冒三丈,怒發沖冠。他本就因為之前與冉少波的種種過節而懷恨在心,如今又發生了槍枝被奪之事,這讓他覺得自己的威嚴受到了極大的挑釁。他在大廳里來回踱步,咬牙切齒地發誓要新賬舊賬一起算,非要提著冉少波的人頭來祭槍不可。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他親自奔赴省城,向在省財糧廳任職的兄長求援。

在兄長的辦公室里,覃老爺情緒激動地陳述著冉少波與覃家的樁樁冤仇。他越說越氣憤,時而拍打著桌子,時而揮舞著手臂,將冉少波描繪成一個十惡不赦的大惡人。他訴說著冉少波欺人太甚,膽大妄為,竟敢屢次開罪覃家,質問這不是覃家的不共戴天仇人又是什么?最后,他苦苦哀求兄長再設法到省軍中弄些好槍,用來保護覃家的生命財產安全,同時伺機送冉少波上西天,以維護覃家在當地的威望。

而此時的省府,正處于多事之秋。省府接到印、德兩縣十萬火急求援稟報的同時,又接到了蔣中正的親擬密電。密電中言,被國軍圍剿打敗自湖南那邊潰逃出來的賀匪殘軍流向川境,并且強占了彭水,有竄人黔東之跡象。蔣中正下令黔軍派兩個戰斗力強、裝備好的旅速到黔東沿河、印江等地布防,要求他們與尾追的湘軍、川軍形成夾擊之勢,務必達到全殲賀匪殘軍的目的。對于朱毛赤匪入黔之防范,密電中稱中央自有安排,除兩個精悍師即將入黔助剿外,湘、鄂、川三省二十余個旅也正向黔境結集,隨時可形成口袋合圍朱毛赤匪。

省長看到此密電后,心中雖對國軍長期占用自己苦心經營的地盤有所擔憂,但在這緊急關頭,也不敢再有絲毫猶豫。他深知局勢的嚴峻,一旦賀匪殘軍竄入黔東,后果不堪設想。于是,他立即派兩個旅開赴黔東,并嚴令他們在圍剿賀匪殘軍的同時,要徹底清剿各地神匪和冉少波的叛亂武裝,凈化地方,還百姓以安寧。同時,他又召集各縣民團,要求他們加緊操練軍事,務必齊心合力對付竄黔之賀匪。

卻說在省軍兩旅開拔前的一天深夜,夜色如墨,萬籟俱寂。冉少波在印江八嶺山中結拜的把兄弟神秘郎中熊永清,如鬼魅般突然出現在冉少波面前。冉少波看到熊永清的那一刻,先是一愣,隨即臉上露出了驚喜的神色,這突如其來的見面,讓他感到無比的親切和喜悅。然而,這份喜悅中卻又夾雜著深深的憂慮。

熊永清不知通過何種神秘的渠道,探到了省軍兩旅要開赴黔東鎮壓神兵和紅色支隊的絕密消息。他深知這一消息的嚴重性,一旦省軍到來,六井溪山民和冉少波紅色支隊必將面臨巨大的危機。于是,他心急如焚,日夜兼程,馬不停蹄地自省城步行趕到印江。一路上,他風餐露宿,不辭辛勞,只為能盡快將這個消息告訴冉少波。最后,他在德江的袁家場終于找到了冉少波。

兄弟倆見面后,先是簡短地敘說了兩人分別半年來各自的情況。熊永清講述了自己在省城的所見所聞,以及為了獲取情報所經歷的種種艱辛。冉少波則分享了紅色支隊的發展和近期的活動。隨后,這對拜把兄弟一眼未閉,圍坐在昏暗的燈光下,反復研究對付省軍清剿的辦法方案。

他們深知,神兵雖然勇猛,但他們以刀棍為武器,要與訓練有素、裝備鋼槍火炮的省軍作對,無疑于以卵擊石,勝算微乎其微。而紅色支隊在冉少波的精心訓練下,雖有一定的軍事素質,但人少槍少,在面對強大的黔軍時,也遠遠不是對手。經過一番深入的分析和討論,最后他們只好確定了兩個應對方案。一方面,立即派人捎信到六井溪,告訴省軍強大兵力即將前來清剿神兵的消息,詳細陳述其厲害程度,勸說六井溪山民以保存實力為重,暫時收下神壇大旗和護身符印,做“歸順良民”;同時勸說各寨神壇頭領神將,暫且離開六井溪,分散隱蔽到外地去,待鋒芒過后再返回六井溪重樹神壇大旗,抗捐反官。而紅色支隊則決定悄悄轉移到林密崖險的梵凈山中,既可借其地理優勢保全實力,又可伺機出擊打擊清剿之敵。

紅色支隊按照計劃方案,以夜幕作掩護,悄然離開袁家場。他們原本打算走思南,自纏溪翻苗王坡上梵凈山。然而,當隊伍還未進思南縣境時,冉少波卻突然獲得靈感,想到了一個弄槍妙策。他興奮不已,立即將這個想法說與熊永清聽。熊永清聽罷,眼前一亮,不禁拍手稱好,連連稱贊冉少波的機智。于是,紅色支隊改變路線,直走印江。在冉少波的精心指揮下,他們神不知鬼不覺地埋伏到離印江縣城不遠的溝坎邊隱蔽下來。

作好一切安排之后,冉少波、熊永清帶上幾名有功夫的隊員,借助夜色的掩護,向縣城悄然而去。他們如同夜行的鬼魅,腳步輕盈,動作敏捷,悄然穿過了一道道防線。厚重冰冷的城門緊緊地關閉著,仿佛一道不可逾越的屏障。城內顯得格外寂靜,呈現出一副動亂歲月里的蕭條景象。為防神兵和紅色支隊趁夜偷襲,城墻上的崗哨晝夜未離人。這些守哨的士兵,大多都是鴉片兵哥,他們平日里散漫慣了,此時正無精打采地打著哈欠,完全沒有料到危險正在一步步逼近。

然而,他們萬萬沒有想到,在日子平平安安地過去半年后的這天夜晚,兩個黑衣飛人會突然從天而降,出現在他們面前。還未等他們弄清是怎么回事,手中的槍已經被黑衣飛影迅速繳下,接著他們的嘴被一團軟東西塞住,手腳也被反捆起來,動彈不得。之后,兩個飛影眨眼間便消失在夜色中。不一會兒,他們又出現在國民黨印江縣政府院內。

縣政府辦公樓是磚瓦結構,一樓一底。昏暗的燈光從縣長的辦公室里照射出來,在這寂靜的夜晚顯得格外刺眼。擔子沉重的縣長宦澤民,此時說不定正在辦公室里絞盡腦汁地思索對付神兵的辦法,又或者他還不知道省軍即將到來,仍在奮筆疾書第二個十萬火急的求援報告。縣長的警衛兵背著長槍,站在院內幾個重要地方,十分負責地觀察著遠近的目標,聆聽著動靜。但是,他們誰也沒有發現兩個輕功非同一般的黑衣蒙面人已經飛進縣政府院內。這些警衛兵還沒來得及反應,便糊里糊涂地中了黑衣人的峨嵋索命針,哼都未來得及哼一聲,便匆匆走上了閻王路。

解決了站崗放哨的警衛兵后,冉少波發出聯絡信號。埋伏在城墻下的幾名隊員迅速翻越高高的城墻,如敏捷的猴子般趕到縣政府院內。他們解下警衛兵們的衣裝穿上,偽裝成縣政府警衛兵站崗放哨,一切看起來都那么自然,沒有絲毫破綻。之后,熊永清和冉少波又才摸進縣長辦公室。這個被神兵弄得焦頭爛額的宦縣長果然在思索如何平息神亂問題,他全神貫注,絲毫沒有察覺到危險的臨近。當兩個黑衣飛人降到他的面前時,居然未驚動縣長大人的思維。黑衣飛人只好“打擾他”,說:“縣長大人,你應該休息了。”聽到陌生的聲音叫他,宦澤民轉過頭來,這才看見有兩個不速之客站在他身后的兩邊。他心中一驚,深知來者不善,善者不來。想到命歸黃泉的后果,想到家中的妻子父母,宦縣長頓時失了平時縣長的凜凜威風,身子不自覺地篩起糠來,戰戰兢兢地說:“您,您們,要什么?”黑衣飛人厲聲喝道:“要活命,馬上通知保安團團長,警察局局長率隊伍到縣政府待命!”看到黑衣飛人手中冷冰冰的短槍,宦縣長擔心動作慢了槍走火喪命,趕忙乖乖撥響保安團長、警察局長家的電話,按黑衣飛人的吩咐通知他們迅速率隊伍到縣政府院內待命。

保安團長、警察局長深更半夜接到縣長的命令,以為有緊急任務下來,不敢有絲毫耽擱。他們立即集合隊伍,迅速跑步到縣政府大院內。隨著立正稍息口令的結束,各自的隊伍已整整齊齊站在院內壩中。之后,兩位頭頭快速到縣長辦公室接受任務。然而,他們進了縣長辦公室,還未明白是怎么回事,腰中的短槍已經被兩位陌生人奪了過去。他們這才知情況不妙,但見黑衣人繳槍動作非同一般的快,斷定絕非等閑之輩,也就不敢貿然反抗,心里想著還是保腦袋要緊,于是只好乖乖聽黑衣人的命令,站到縣長一邊,舉起雙手。

程序進行到這一步后,冉少波不便暴露身份,仍穿戴著夜行黑衣,蒙著面,將兩支黑亮的短槍對著兩位帶兵的政府官員。熊永清則脫下夜行黑衣、蒙面面罩,露出上級高官要員的打扮。在宦縣長的“陪同”下,他穩步下樓,高傲地向兵們走去。兵們大多未見過多少世面,見這等高貴打扮,又有縣長親自陪同,果然誤以為是上面下來視察工作的高官要員。他們趕緊行禮,整齊地喊著長官好,長官辛苦了。這自稱姓吳的“長官”也不客氣,以高傲的姿態回應說兄弟們好,兄弟們辛苦了。然后看宦縣長一眼,宦縣長很“知趣”,馬上說道,請省里來的吳長官訓話?!皡情L官”也就訓起話來,要大家先把槍堆放到一邊去,說有好消息告訴大家。于是兵們立即將槍堆到一邊去,這才站到原位恭恭敬敬聽“吳長官”公布好消息?!皡情L官”將手背到背后,清清嗓子,大聲說道: “蔣主席說了, 現在是戡亂時期,大家要精誠團結, 共同努力,替黨國分憂,為國民辦事。鑒于你們地方上神匪叛亂,民不聊生,人心惶惶,為徹底清剿神匪,省府特給你們送來上好槍枝,明日就到。你們以前的破爛槍枝就不用了,放在縣府。明日八時到政府領取好槍?!痹捯魟偼?,下面爆響起熱烈的掌聲?!皡情L官” 又用手勢將掌聲制止,然后宣布說:“時間已不早,還有要事與宦縣長商量,大家就回去休息。解散!”兵們也就如鴨娃般亂轟轟向外擁去。

兵們走完之后,“吳長官”又在宦縣長的“陪同” 下走到西門,命守門人將城門打開。埋伏在門外不遠處的紅色支隊隊員們看到城門開了,立即向城門急速走來,直奔縣政府大院,抱走了堆放在院內的槍。

這一仗干得非常漂亮,紅色支隊成功繳獲了兩百來支好槍。冉少波和熊永清沒有把宦縣長和保安團長、警察局長帶走。鑒于他們“配合默契”,留他們一條性命是應該的。但是宦縣長在冉少波他們走后回過神來,又感到自己身為縣長,責任重大,如今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已造成“吃不了兜著走”的后果,無法向上司交待。他越想越絕望,心中充滿了恐懼和自責。最后,在極度的痛苦和無奈之下,他開槍打死保安團長、警察局長后,又開槍結果了自己的性命,只留下這空蕩蕩的縣政府和一段充滿傳奇色彩的故事,在這動亂的歲月里流傳......

更新時間:2025-04-05 13:09: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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