凜冽的夜風裹挾著細碎的雨絲,拍打在青陽縣衙的屋檐上,發出陣陣令人心悸的聲響。
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混合著雨水的潮濕,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大人,又……又死人了!”捕快的嗓音帶著顫抖,在寂靜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林知遠猛地站起身,姜湯的辛辣味還在喉嚨里翻滾。
他一把推開房門,迎著風雨大步流星地走去。
蘇棠緊隨其后,眉宇間凝著一絲擔憂。
“趙德全……”林知遠低聲重復著這個名字,一股寒意從腳底直竄頭頂。
趙德全是縣里的富商,為人謹慎低調,怎么會成為兇手的目標?
難道這起命案并非簡單的仇殺?
停尸房里彌漫著福爾馬林的刺鼻氣味,與尸體腐敗的味道混雜在一起,令人作嘔。
趙德全的尸體躺在冰冷的木板上,臉上還帶著一絲詭異的笑容,仿佛在嘲笑世間的無常。
林知遠強忍著不適,仔細觀察著尸體。
尸斑呈暗紫色,分布于尸體的背面,說明死亡時間大概在六個時辰左右。
他戴上手套,輕輕掰開死者的眼瞼,瞳孔已經放大,沒有任何光澤。
“死者口鼻處有輕微的青紫色,像是中毒的跡象?!碧K棠的聲音在寂靜的停尸房里回蕩,“但這種顏色又與尋常的毒物不同,似乎……更像是某種特殊的藥物?!?/p>
林知遠點點頭,用棉簽沾取死者口腔內殘留的液體,仔細觀察。
液體呈淡黃色,散發出一股淡淡的杏仁味。
“杏仁味?”他皺了皺眉,這味道讓他想起了一種現代醫學中常用的藥物——氰化物。
可是,在這個時代,怎么可能會有氰化物?
他轉頭看向蘇棠,“蘇棠,你看看這是什么?”
蘇棠接過棉簽,湊近鼻尖聞了聞,臉色驟變。
“這……這味道,我曾在古籍中見過記載,似乎是一種名為‘斷魂散’的劇毒之物,據說只需微量便可致人于死地,而且死者面部會呈現出一種詭異的笑容,被稱為‘尸笑’?!?/p>
“斷魂散……”林知遠喃喃自語,一種不安的預感涌上心頭。
難道這真的是某種失傳已久的古代毒藥?
與此同時,陳鐵山帶著捕快們正在趙德全的家中仔細勘查。
雨水沖刷了院子里大部分的痕跡,但陳鐵山還是憑借著多年的辦案經驗,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
“大人,您看!”陳鐵山指著墻角的一處泥濘,“這里有幾個清晰的腳印,像是兇手留下的?!?/p>
林知遠蹲下身,仔細觀察著腳印。
腳印很小,像是女人的腳,而且鞋底的花紋也十分獨特,像是某種特殊的靴子。
“這鞋底的花紋,我好像在哪里見過……”林知遠努力回憶著,突然,他靈光一閃,“我想起來了,這種花紋是宮里繡娘特制的繡鞋才會有的!”
“宮里?”陳鐵山和蘇棠異口同聲地驚呼道。
林知遠的心猛地一沉,難道這起命案與宮里有關?
他又在院子里仔細查看了一番,發現了一些被破壞的物品,像是兇手在與死者發生過激烈的搏斗。
“看來死者并非一開始就中毒身亡?!绷种h沉思片刻,說道,“從現場的痕跡來看,死者應該是先與兇手發生了搏斗,然后才被下毒的?!?/p>
他將所有的線索串聯起來,一個大膽的推測逐漸在他腦海中形成:兇手是一個女人,而且極有可能來自宮里。
她先是用某種方法潛入趙德全的家中,然后與趙德全發生了爭執,最后用斷魂散毒死了趙德全。
“陳鐵山,你立刻派人去查一下最近進出青陽縣的宮里人員,尤其是繡娘?!绷种h吩咐道,“還有,去查一下趙德全最近的交往情況,看看他有沒有得罪過什么人?!?/p>
“是,大人!”陳鐵山領命而去。
林知遠看著遠去的陳鐵山,心中充滿了疑惑。
這起命案越來越撲朔迷離,他感覺自己就像置身于一團迷霧之中,看不清方向。
“蘇棠,”他轉頭看向蘇棠,“你覺得這斷魂散,除了宮里,還有哪里能弄到?”
蘇棠沉吟片刻,緩緩說道:“據我所知,斷魂散的配方早已失傳,除了宮里的御醫,恐怕……” 她頓了頓,”
“百草谷?”林知遠心中一驚,“那可是江湖上赫赫有名的醫毒世家……”
蘇棠點點頭,“百草谷雖然以醫術聞名,但他們也精通毒術,斷魂散很有可能就是出自他們之手?!?/p>
林知遠陷入了沉思,這起命案牽扯的勢力越來越大,他感覺自己就像走在一根鋼絲上,稍有不慎就會萬劫不復。
突然,一個捕快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大人,不好了……”
捕快氣喘吁吁,臉色煞白,聲音都帶著哭腔:“大人!趙…趙德全的家眷…他們,他們沖到縣衙門口,說…說您屈打成招,要為趙德全伸冤!”
林知遠的眉毛擰成了一個疙瘩,心中暗罵一聲“老狐貍!” 這趙德全死了都不安生,竟然還留了這么一手!
看來,這青陽縣的水,比他想象的還要深得多!
他深吸一口氣,努力壓下心中的怒火,對陳鐵山說道:“鐵山,你帶人去維持秩序,安撫百姓,記住,不能動粗,好言相勸,讓他們選出幾個代表,到縣衙里來,我親自跟他們解釋。”
陳鐵山領命而去,林知遠轉頭看向蘇棠,眼神中帶著一絲詢問。
蘇棠微微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他的意思。
“走,蘇棠,我們去看看這些趙德全的家眷,到底想玩什么花樣?!绷种h說著,率先走出了停尸房。
縣衙門口,人頭攢動,嘈雜的聲音幾乎要掀翻屋頂。
趙德全的家眷們披麻戴孝,跪在地上,哭天搶地,周圍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青天大老爺?。∧梢獮槲覀冓w家做主??!我家老爺死得冤枉??!”一個老婦人哭得聲嘶力竭,涕泗橫流,一把鼻涕一把淚地控訴著林知遠的“暴行”。
“就是!趙老爺一向樂善好施,怎么會無緣無故地被人毒死?肯定是縣太爺屈打成招,想要栽贓陷害!”一個中年男人跟著起哄,
林知遠站在臺階上,居高臨下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中冷笑。
這趙德全的家眷,演技還真是不錯,不去唱戲真是可惜了。
“肅靜!”陳鐵山一聲怒吼,震懾住了在場的所有人。
他帶著幾個捕快,將趙德全的家眷們團團圍住,防止他們做出什么過激的舉動。
林知遠走到人群前面,清了清嗓子,朗聲說道:“各位鄉親父老,我是青陽縣的縣令林知遠。我知道大家對趙德全的死感到悲痛,我也一樣。但是,我林知遠以項上人頭擔保,絕對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絕不會放過一個壞人!”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擲地有聲,在人群中回蕩,漸漸壓下了嘈雜的聲音。
“趙德全的死,我深感惋惜,我向大家保證,我一定會查明真相,給趙德全一個交代,給各位鄉親一個交代!”林知遠繼續說道,“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是,我們要冷靜,要相信法律,相信我林知遠。如果大家有什么冤屈,可以跟我說,我一定會盡力為大家解決?!?/p>
他的話語充滿了真誠,語氣也十分溫和,漸漸地,人群的情緒也平復了下來。
“縣太爺,我們相信您!”一個老者顫顫巍巍地說道,“您一定要為趙老爺做主啊!”
“您放心,我一定會的?!绷种h點了點頭,然后看向趙德全的家眷,“各位,請選出幾個代表,到縣衙里來,我們好好談談。”
趙德全的家眷們面面相覷,似乎沒有想到林知遠會這么好說話。
他們猶豫了一下,最終選出了三個人,跟著林知遠走進了縣衙。
林知遠將他們帶到縣衙的大堂,讓他們坐下,然后命人給他們端上茶水。
“各位,有什么話,就直說吧?!绷种h開門見山地說道,“你們今天來縣衙鬧事,是受了什么人的指使?”
三個人互相看了一眼,都低下了頭,不敢說話。
“不說?”林知遠冷笑一聲,“看來你們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啊。鐵山,把他們帶下去,好好審問!”
陳鐵山得令,立刻上前,將三個人押了下去。
“大人饒命!大人饒命??!”三個人頓時慌了神,連忙求饒。
“說!是誰指使你們的?”陳鐵山厲聲喝道。
“是…是趙…趙管家?!币粋€中年男人顫顫巍巍地說道,“是趙管家讓我們來縣衙鬧事的,他說…他說只要我們把事情鬧大,就能…就能讓縣太爺放了老爺?!?/p>
“趙管家?”林知遠的眉頭皺得更緊了。
看來,這趙德全還真是老謀深算,竟然連自己的后路都安排好了。
他揮了揮手,示意陳鐵山將三個人帶下去。
“大人,現在怎么辦?”陳鐵山問道,“要不要抓捕趙管家?”
林知遠沉吟片刻,搖了搖頭,“不,現在還不是時候。趙管家是趙德全的心腹,肯定知道很多內情,如果我們現在抓捕他,很可能會打草驚蛇?!?/p>
“那我們該怎么辦?”陳鐵山有些著急地問道。
“我們先暗中監視趙管家,看看他有什么動靜?!绷种h說道,“同時,繼續調查趙德全的死因”
就在這時,蘇棠走了進來,她的臉色有些蒼白,眼神中帶著一絲疲憊。
“林知遠,”她走到林知遠面前,低聲說道,“我化驗了死者體內的毒素,發現…發現這毒素的成分非常復雜,我…我暫時還無法確定它的具體配方。”
林知遠的心猛地一沉,這可不是一個好消息。
如果無法確定毒素的配方,就無法找到解藥,也無法確定兇手的身份。
“不過,”蘇棠頓了頓,繼續說道,“我發現這毒素中有一種特殊的成分,似乎…似乎與一種叫做‘百香草’的藥材有關?!?/p>
“百香草?”林知遠喃喃自語,他似乎在哪里聽過這個名字。
“這百香草,只有百草谷才有?!碧K棠一字一句地說著。
林知遠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疑惑,喃喃道:“百草谷,究竟在其中扮演著什么角色?”
更新時間:2025-04-04 11:19: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