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當下兗州府衙之中,眾頭領正議軍情,商酌拒敵之策。忽聽得城外西北狼牙嶺方向,炮聲迭連價響,嗚嗚咽咽,震動山谷。緊隨著,望見三股黑煙,滾滾騰騰,如三條墨龍相似,攪纏著直沖霄漢。這正是解珍、解寶預設下的警號,報說官軍大隊已然抵近山口。滿帳頭領見了這般景象,除撲天雕李應外,無不面面相覷,顯出驚惶之色。那病尉遲孫立是個急性的人,見警報已發,再也按捺不住胸中那團火,霍地從座上站將起來,睜圓環眼,右手已按住腰間寶劍,便要開口請令,領兵出城,先與那官軍見個高下。
撲天雕李應見他如此情狀,卻依舊神色自若,從容不迫,抬手輕輕一擺,止住孫立,含笑道:“賢弟休得慌張。兵法有云:‘兵來將擋,水來土掩?!饺輳┻_那廝,雖號稱五萬大軍,虛張聲勢罷了,其中多是臨時抽調的州縣廂兵,不過是些烏合之眾,能有幾多戰力?我料他實數不過兩萬五千上下。如今前鋒已到狼牙嶺,正可檢驗解家二位郎君的手段。賢弟且寬坐片刻,稍安勿躁,看他二人如何施為,再作計較不遲。”孫立聽得李應言語沉穩,胸有成竹,方才把那請戰的念頭暫且按下,重新坐回椅上,只是那雙環眼,兀自瞪得溜圓,緊盯著帳外西北方向。
且說那青州知州慕容彥達,自得了朝廷旨意,又聞兗州被梁山賊寇攻破,前任太守張達并闔家老小皆被斬殺,心頭怒火直沖頂梁門。他本是皇親國戚,平日在青州作威作福慣了的,哪里受得這般藐視?當下立意要報復,一面盡起本州軍馬,點算共有軍兵一萬二千;一面又飛檄傳報鄰近濟南、沂州、密州等處,勒令各調軍馬前來會剿。那些州官懾于慕容彥達的威勢,又想著若能剿滅梁山賊寇,亦是大功一件,遂不敢怠慢,紛紛點起本部人馬,陸續前來會合。七拼八湊,果然也湊足了約摸兩萬五千之眾。慕容彥達見了人馬到齊,旌旗蔽野,刀槍林立,心中大是得意,自謂兵強馬壯,器械精良,此去兗州,定能一鼓而下,將那伙梁山草寇殺個干干凈凈,活捉幾個為頭的,解赴京師獻俘,以雪前日之恥,更顯自家威風。當下傳令,分兵三路,齊頭并進,浩浩蕩蕩,殺奔兗州而來。
他遣帳下心腹偏將王定,引本部精兵一千,外加五百慣戰騎軍,共計一千五百人馬,作為前部先鋒,星馳電掣,先行打探開路。那王定乃是青州軍中有名的勇將,身長八尺,膂力過人,使一柄開山大斧,有萬夫不當之勇。此人恃勇輕謀,又急于在慕容知州面前建立頭功,得了將令,便催動人馬,晝夜兼程,恨不得肋生雙翅,即刻飛到兗州城下。不一日,前哨探馬飛報,已到狼牙嶺地界。王定催馬向前,親自觀看。只見前方山口極其狹窄,兩旁盡是懸崖峭壁,怪石嶙峋,高不可攀,中間只得一條彎曲小路,堪堪僅容單人匹馬挨次通過。地勢端的是險惡。王定勒住坐下馬,抬頭看時,見山口之上,靜悄悄的,并無一面梁山旗號,亦不見有半個賊兵蹤影。他心中雖也閃過一絲疑慮,暗道:“這等險要的去處,梁山賊寇豈會不設防?”但轉念一想,或是賊兵得知大軍將至,心生畏懼,已然聞風逃遁。又兼急于搶功之心作祟,再定睛細看時,隱約見到山道之上,似乎遺落著幾面殘破旗幟,還有些折斷的長矛短槍,散亂在地,更像是梁山賊寇驚慌失措、倉皇撤退時丟棄的模樣。王定見了這般光景,心中疑慮盡去,哈哈大笑道:“賊兵果然不堪一擊!聞我大軍將至,已嚇得屁滾尿流,望風而逃矣!兒郎們,隨我殺入谷去,奪取頭功!”說罷,把手中大斧一揮,喝令軍士們不必遲疑,只管魚貫而入。
哪知道這正是梁山泊好漢雙尾蝎解寶、兩頭蛇解珍設下的絕命圈套。他兄弟二人奉了撲天雕李應將令,早領著那三百精選出來的獵戶出身的嘍啰,潛伏于狼牙嶺兩側的密林陡壁之上。這三百嘍啰,皆是登州山中土生土長的獵戶,個個都是攀巖越澗的好手,行走山林如履平地,不但弓馬嫻熟,箭法精良,更兼深諳山中鳥獸之性,善設各種捕獸機關陷阱。解家兄弟二人,更是此中高手。他二人見那官軍果然中計,大隊人馬正源源不斷地涌入狹窄的谷道,只在暗處隱蔽身形,冷笑不止,耐心等待時機。
直待那一千五百官兵,前隊已行至谷中深處,后隊也盡數入了谷口,把那狹長的谷道擠得滿滿當當,前后蜿蜒,不見首尾。這時,只聽得埋伏在谷口峰頂的解珍,取出一面銅梆,“當”的一聲清響,劃破山谷寂靜。這梆子聲便是號令!霎時間,只聽得“轟隆隆”、“嘩啦啦”之聲大作,地動山搖!前后兩頭,無數預先準備好的巨石、滾木,被嘍啰們用杠桿撬動,挾帶著萬鈞雷霆之勢,從兩邊山崖上翻滾而下。大的如磨盤,小的似水桶,更有合抱粗的圓木,呼嘯著砸落。頃刻之間,便將那谷口、谷尾兩條出路,堵了個水泄不通,嚴嚴實實!
前部先鋒王定正在催促進兵,忽聞身后巨響,又見前方道路被阻,頓時大驚失色,心知中計,急忙喝令回軍。然而后路已斷,軍士們擠作一團,哪里還能退得出去?欲待奮力前沖,前方的通路亦被滾木巨石封死。一千五百人馬,如同被裝進了一個石匣子一般,進退不得。正當官兵隊伍大亂,驚惶無措之際,忽聽得四下里怪嘯之聲迭起,此起彼伏。卻是解家兄弟早有準備,教手下嘍啰放出了數十只平日馴養慣的山梟、夜貓。這些禽鳥受驚之下,在空寂的山谷中發出凄厲尖銳的鳴叫,回聲蕩漾,聽在耳內,令人毛骨悚然,膽顫心驚。官兵們本就心慌,聽聞這怪異叫聲,更以為是撞見了什么山精鬼怪,越發魂不附體。
緊接著,未等官兵定下神來,兩邊峭壁之上,突然箭如飛蝗,暴雨般傾瀉而下!更有嘍啰將早已備好的毒煙包點燃,用長桿推下谷中。那毒煙色呈黃綠,氣味刺鼻,隨風彌漫開來,滾滾而下。那些官兵擠在狹窄的谷道之中,前后動彈不得,左右又無處閃躲。頭頂上滾木擂石不斷砸下,砸得頭破血流,骨斷筋折;身上被毒箭射中者,不過片刻工夫,便面色發黑,口吐黑沫,慘叫著倒地身亡;吸入毒煙者,亦是頭暈目眩,呼吸困難,軟癱在地。眾軍士哪里經歷過這等恐怖陣仗?只覺得天旋地轉,仿佛墮入了修羅地獄,一個個只顧抱頭鼠竄,自相踐踏,哭爹喊娘之聲,響徹山谷。
那先鋒官王定雖然驍勇,此刻亦是手忙腳亂,徒喚奈何。他揮舞著大斧,左劈右擋,格開幾塊飛石,砍倒幾個擋路的自家兵士,想要殺出一條血路,卻哪里沖得出去?正焦躁間,一支淬了劇毒的藥箭,“颼”的一聲,正中他的面門!王定只覺臉上劇痛,慘叫一聲,眼前一黑,翻身栽下馬來。未及掙扎,早有幾個眼疾手快的梁山嘍啰,從巖石后跳將出來,手起刀落,結果了他的性命,割下首級去了。主將一陣亡,官兵更是徹底崩潰,再無絲毫抵抗之意。
不到一個時辰的工夫,這一千五百名官軍,除卻少數慌不擇路、滾落山澗僥幸未死而被俘虜者外,其余盡數喪命于這狼牙嶺谷中。遍地尸骸枕藉,血流成河,慘不忍睹。解珍、解寶見已全殲敵軍先鋒,也不下令追趕零星逃竄之敵,只教嘍啰們將谷口依舊用滾木巨石封鎖得更加牢固,清理戰場,收繳兵器鎧甲。
隨后兩日,解家兄弟依舊依計行事。日間,嶺上偃旗息鼓,不見一人一騎,任由官軍后續派出的探馬遠遠窺視。那些探馬回報慕容彥達,只見谷口道路阻塞,遍地尸骸狼藉,血跡斑斑,加之谷中不時傳來梟鳥凄厲的叫聲,陰風慘慘,令人不寒而栗,皆言:“狼牙嶺中有鬼魅作祟,前鋒王將軍及所部一千五百人馬,盡數被鬼所吞,此地兇險異常,萬萬不可輕入!”夜間,解家兄弟便派出精干嘍啰,皆是身手矯健、慣走夜路的,悄悄潛入到繞道行軍的官軍營寨左近。或施放冷箭,射殺哨兵;或潛入馬廄,割斷馬匹韁繩,驚擾馬群;或摸到糧草堆積之處,投擲火種,放起火來。雖不能造成大的傷亡,卻也攪得官軍整營整寨,徹夜不得安寧,梆鼓之聲,徹夜不絕。如此幾番騷擾下來,官軍之中,人心惶惶,士氣低落。“鬼嶺”之說,不脛而走,軍士們皆畏懼從此路進兵,談虎色變。
慕容彥達接連接到敗報,先是前鋒全軍覆沒,王定陣亡;繼而又是大軍屢遭夜襲,軍心不穩。他氣得哇哇暴叫,拍案大罵,卻也無可奈何。面對這“鬼嶺”,他心中也犯嘀咕,不敢再強令軍士從此通過。無奈之下,只得下令全軍拔寨起程,繞開狼牙嶺,改取東面泗水河沿岸的道路。如此一來,不僅多行了百余里冤枉路程,更耽誤了寶貴時日,軍士們一路勞頓,怨聲載道。
卻說慕容彥達大軍,好不容易繞過了令人心悸的狼牙嶺,迤邐向東行軍。這一日,行至一處名為“安平川”的平坦曠野之地,眼見天色將晚,慕容彥達傳令,就地安營扎寨。因連日行軍勞頓,又兼繞路心煩,隊伍不免有些散亂,各營軍士正忙著埋鍋造飯,搭建帳篷,防備尚未周密之際。
忽然間,只聽得側后方,也就是大軍來路方向,一聲炮響,驚天動地!緊接著,塵土大起,遮天蔽日,一彪軍馬,約有五百余騎,如同一股黑色旋風般,吶喊著從斜刺里猛沖殺來!看那為首一員大將,威風凜凜,殺氣騰騰:頭戴一頂熟銅打就的獅子盔,金光閃閃;身穿一副龜背連環鎖子甲,密不透風;手中緊握一條爛銀鑄就的熟鐵鞭,沉重如山;坐下是一匹嘶風噴鼻的烏騅寶馬,快似流星。不是別人,正是那梁山泊馬軍頭領,有“病尉遲”之稱的孫立孫提轄!
原來,撲天雕李應算定官軍繞道,必經此地,且連日行軍,人困馬乏,定然疏于防范。遂密令孫立,親率五百精銳輕騎兵,皆是久經戰陣的老卒,一個個銜枚疾走,悄然繞到官軍側后,專候其安營扎寨、隊伍散亂之時,發動突襲。此番孫立選擇的目標,正是那從萊蕪縣抽調來助戰的軍馬側翼。這一支軍馬,負責押運一部分糧草輜重,正處于大隊人馬的邊緣地帶。
孫立一馬當先,如同猛虎下山,揮舞著手中熟鐵鞭,沖入敵陣。那鐵鞭分量沉重,帶著風聲,到處,磕著便死,碰著便亡!官兵哪里抵擋得???紛紛慘叫落馬。身后那五百梁山鐵騎,亦是個個奮勇爭先,如狼似虎,緊隨孫立,沖入萊蕪軍的營列之中。他們也不與敵軍過多纏斗,只認準糧草車輛,見車便放火;遇上慌亂的軍士,便揮刀砍殺。只一陣風卷殘云般的沖殺,便將那萊蕪軍辛辛苦苦運來的糧草燒毀了大半,黑煙沖天,火光熊熊。同時斬殺砍傷的官兵,亦有數百人之多。那萊蕪縣領軍的軍官,眼見營中大亂,糧草被焚,驚得魂飛魄散,急忙收攏殘兵敗將,想要組織抵抗。但此時軍心已亂,哪里還能聚得起來?面對孫立這等猛將和他麾下如狼似虎的騎兵,直殺得他們尸橫遍地,潰不成軍。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孫立所部,在營中縱橫馳騁一番,得勝之后,發一聲喊,呼嘯著引軍,卷起一陣煙塵,揚長而去,竟無人敢于追趕。
與此同時,正在官軍大營因遭突襲而一片混亂之際,那梁山女將母大蟲顧大嫂,早已依照李應的計策,喬裝打扮,扮作一個從戰亂地方逃難出來的村婦,蓬頭垢面,衣衫襤褸,混入到青州軍大營左近那些驚魂未定的敗兵和民夫之中。她故意做出驚慌失措的樣子,向那些圍攏過來打探消息的官兵散布言語,只壓低聲音,神秘兮兮地說道:“哎呀!不得了啦!梁山泊的大隊人馬就要到了!那為頭的青面獸楊志,親自統領,足足有三萬鐵甲軍!俺是從西邊濟州府方向逃過來的,親眼看見的!那軍馬,好家伙!旌旗招展,遮天蔽日,刀槍雪亮,鎧甲鮮明,軍容雄壯得很吶!聽說不日就要趕到兗州助戰了!你們還是早作打算吧!”
那些官兵,本來就因為狼牙嶺遇鬼之事,心驚膽戰,士氣不振;剛剛又親眼目睹了孫立鐵騎的兇悍突襲,眼見糧草被燒,心中更是惶恐不安。如今再聽得顧大嫂這番添油加醋的“親眼所見”,言之鑿鑿地說梁山大軍即將來援,而且是令人聞風喪膽的青面獸楊志親率三萬精銳鐵甲軍(實際上楊志只帶了五百鐵甲步軍),哪里還能分辨真假?一個個更是嚇得面無人色,無心戀戰。軍心徹底大亂,私下里議論紛紛,都說:“梁山賊寇如此厲害,又有這許多援軍,我等如何是對手?不如早些逃命去吧!”當夜便有許多軍士,乘著夜色,偷偷溜走逃亡,絡繹不絕。
慕容彥達眼見軍心動搖,士氣渙散到了極點,糧草又被燒毀不少,供應已然不濟。他心中明白,若是再不速戰速決,拿下兗州城,只怕不用梁山賊寇來攻,自家軍隊就要先行嘩變潰散了。情急之下,也顧不得聽從帳下諸將“師老兵疲,不宜強攻,當徐圖之”的勸阻,強行下達軍令:三軍并力,次日五更造飯,天色平明,即刻對兗州城發起總攻!
次日凌晨,天剛蒙蒙亮,只聽得官軍營中炮聲隆隆,殺聲震天。數萬官兵,被各自將校驅趕著,分作數隊,扛著云梯,推著撞車,吶喊著朝著兗州城墻蜂擁撲來,黑壓壓的一片,漫山遍野。城上梁山守軍,在撲天雕李應的沉著調度指揮下,早已嚴陣以待。一聲令下,城頭之上,箭矢如雨,炮石齊發,滾木擂石,不要命地往下打去。官軍雖眾,一時也難以靠近城墻。
雙方正酣戰膠著之際,忽聽得兗州城內,南門大開,一聲炮響,沖出一彪軍馬!看那當先一員大將,端的威猛:面色如藍靛,一部赤紅長須飄灑胸前,頭戴一頂軟翅范陽氈笠,身穿一領綠羅團花繡戰袍,腰系一條玲瓏獅蠻帶,手中緊握一口勢如奔馬的樸刀,胯下黃驃馬,神情冷峻,威風凜凜。不是別人,正是奉梁山軍師朱武將令,星夜前來馳援的“青面獸”楊志!
原來,撲天雕李應前日修書送往梁山泊,神機軍師朱武接報,早已料到官軍必然不肯善罷甘休,兗州必有一場惡戰。當即與眾頭領計議已定,火速調撥步軍頭領楊志,并他麾下操練純熟的五百鐵甲步兵,星夜兼程,趕赴兗州增援。這支援軍,恰好在官軍發起總攻的緊要關頭,趕到城中。李應大喜,即令楊志出城,給攻城官軍一個措手不及!
楊志得令,一馬當先,沖出城門。他身后那五百鐵甲步軍,個個身披重鎧,頭戴鐵盔,手持長槍大戟,步伐整齊,訓練有素。楊志一聲令下,這五百步軍立刻在城門外列成一個密不透風的方陣,槍尖朝外,如同一座移動的鋼鐵堡壘,沉穩地向前推進。正擋住了官軍中路一股試圖沖鋒靠近城門的騎兵隊伍。
那些官軍騎兵,往日常用于沖擊步兵陣列,仗著馬快沖擊力強,往往無往而不利。今日卻遇上了克星!他們催馬猛沖,撞向楊志的鐵甲軍陣,卻如同撞在了一座堅不可摧的鐵山上一般!只聽得“噗嗤”、“噗嗤”之聲不絕,戰馬紛紛撞上如林的長槍,被鋒利的槍尖刺穿胸膛,悲鳴著倒地。馬上的騎士,也被巨大的慣性掀翻在地,沉重的鐵甲使得他們行動不便,立時便被后續跟進的梁山步軍,揮動樸刀、斬馬刀,砍瓜切菜一般斬殺在地。楊志親自率領一隊親兵,在陣前左沖右突,手中樸刀翻飛,所到之處,官軍騎兵人仰馬翻,死傷枕藉,哪里還敢上前?不一會,這股騎兵便被殺得膽寒,紛紛撥馬敗退,潰不成軍。
慕容彥達在中軍大纛旗下,將這一切看得清清楚楚,正自驚疑不定:“這伙賊兵從何而來?怎地如此厲害?”忽聽得后軍方向傳來一片大亂之聲,喊殺聲震天動地。他急忙回頭望時,只見塵土飛揚處,病尉遲孫立又領著他那五百精銳鐵騎,不知何時已繞到了官軍大陣的背后,如同尖刀一般,狠狠地插了進來!橫沖直撞,專門截殺那些陣腳已亂、試圖后退的敗兵!官軍后隊登時大亂。
與此同時,西北狼牙嶺方向,也是塵頭大起,喊殺聲傳來。卻是解珍、解寶兄弟二人,見兗州城中大戰已起,知道狼牙嶺已不足為慮,便棄了山口,領著那三百慣走山路的獵戶精兵,抄小路飛速趕來助戰。他們從官軍的側翼,如同下山猛虎一般,吶喊著殺入陣中!這三百獵戶兵,雖然人數不多,但個個悍勇,箭法精準,配合默契,專門射殺官軍將校,攪亂其指揮。
如此一來,楊志正面硬撼,孫立背后突襲,解氏兄弟側翼包抄。三路梁山兵馬,形成前后夾擊、側翼策應之勢,將官軍大陣徹底分割攪亂。喊殺之聲,響徹云霄,震動原野。官軍本來就因連日困頓、糧草被燒、謠言惑眾而無心鏖戰,士氣低落到了極點。此刻遭到三面夾擊,更是兵無斗志,將不知兵,兵不知將,登時土崩瓦解,如同雪崩一般,徹底潰敗下來,四散奔逃,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
慕容彥達眼見大勢已去,敗局已定,哪里還顧得約束部下?急忙在百十名親兵的簇擁下,撥轉馬頭,揀小路望青州方向落荒而逃。孫立、楊志、解珍、解寶四員梁山猛將,哪里肯放?各自帶領本部人馬,并力追殺。官軍丟盔棄甲,沿途拋棄兵器、旗幟無數,被斬殺、俘獲者不計其數。尸橫遍野,血流成河,直殺得天昏地暗,日色無光。
這一場大戰,青州知州慕容彥達號稱五萬的大軍,實際上約兩萬五千之眾,經狼牙嶺、安平川及兗州城下三戰,被梁山軍斬殺、俘虜、驅散者,十停中去了八九停。只有慕容彥達本人,仗著親兵拼死護衛,帶著百十騎殘兵敗將,狼狽不堪地逃回青州去了,險些丟了性命。兗州之圍遂解。
正是:儒將籌謀能定亂,英雄奮勇可摧堅。損兵折將知州遁,得勝回城好漢歡。
畢竟慕容彥達兵敗之后,朝廷又將如何?梁山泊又將有何動作?未知后續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更新時間:2025-04-03 17:35: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