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曜迷墟 好運家的番茄 125984 字 2025-04-03 13:5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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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水。

林淵感覺自己就像沉在這片名為“辦公室”的死水潭底,被無形的壓力擠壓著,連呼吸都帶著一股陳腐的、循環過濾后的空調味兒。指尖懸停在泛著油光的鍵盤上方,屏幕上跳躍的代碼像一群不知疲倦的電子蚊蚋,嗡嗡作響,試圖鉆進他早已疲憊不堪的大腦。

疲憊。這玩意兒黏稠得像沼澤里的淤泥,從眼角、從指尖、從每一個松懈下來的毛孔里緩慢滲入,拖拽著他的意識沉向更深的昏暗。他揉了揉眉心,試圖驅散那片盤踞在視野中央的、由過度用眼引發的星芒。窗外,城市匍匐在悶熱的暮色邊緣,霓虹燈徒勞地試圖點亮被霧霾模糊的天際線,像垂死之人臉上最后的潮紅。

一切都沉悶得令人窒息。連時間本身,似乎都凝滯成了琥珀,將這枯燥乏味的一刻無限拉長。

突然——

鍵盤上的某個按鍵,毫無征兆地……塌陷了下去。

不是正常敲擊的下沉,而是一種無聲的、詭異的內陷,仿佛被某種看不見的力量瞬間抽空了內部結構。緊接著,旁邊的按鍵,再旁邊的……如同多米諾骨牌,一排排按鍵悄無聲息地凹陷、變形,鍵盤表面迅速變得坑坑洼洼,如同被酸液腐蝕后的殘骸。

林淵猛地縮回手,一股寒意瞬間從脊椎竄上頭頂。

“滋啦——”

刺耳的電流聲驟然響起!他的電腦屏幕,那原本顯示著枯燥代碼的界面,如同被投入沸水的油畫,色彩瘋狂扭曲、拉伸、混合,最終凝聚成一個不斷旋轉、深不見底的……黑色漩渦。

漩渦中心,似乎有什么東西在窺視。

辦公室里其他人似乎毫無察覺,依舊沉浸在各自的忙碌或摸魚中,隔壁工位的小李甚至還在低聲抱怨著今晚的加班。

只有他。只有林淵,看到了這超乎常理的一幕。

然后,是光。

并非來自屏幕,而是從四面八方,從墻壁、從天花板、從地板……從每一個原子、每一個縫隙中迸發出來的、純粹到極致的——白。

不是照明的光,是湮滅一切色彩與形態的光。是視網膜無法承受、大腦無法理解的光之洪流!

林淵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驚叫,就被這片突如其來的白徹底吞沒。耳邊響起震耳欲聾的、仿佛宇宙初開又或是萬物終結時的宏大轟鳴,將所有雜音,連同他自己的意識,一并碾成了齏粉。

失重感。劇烈的撕扯感。像被塞進一個超高速旋轉的滾筒洗衣機,內臟、骨骼、血液都在離心力的作用下哀嚎、扭曲。

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正在被分解,又在瞬間被重組,這個過程在剎那間重復了億萬次。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是一秒,也許是一個世紀。

當那毀滅性的白光終于稍稍褪去,混沌的意識如同退潮后擱淺的魚,艱難地掙扎著浮出水面時——

灼熱。

無邊無際的、仿佛要將靈魂都點燃的灼熱,成了他恢復感知后的第一體驗。

他似乎正躺在……或者說,被“焊接”在一塊滾燙的金屬板上??諝獠辉偈菤鈶B,而是一種粘稠、滾燙、帶著硫磺與焦炭氣味的液態火焰,每一次呼吸都像在吞咽刀片,從喉嚨一路燒到肺葉最深處。

他奮力睜開眼睛,眼皮如同被膠水粘住般沉重。適應了片刻,模糊的視野里,天空呈現出一種令人絕望的、凝固般的猩紅色。一輪巨大得突破常識的“太陽”懸掛其上,說它是太陽,不如說是一顆正在滴落熔巖的、充滿惡意的巨大眼球,冷漠地注視著下方這片焦土。

大地龜裂,縱橫交錯的裂隙深不見底,如同這個垂死世界張開的無數張嘴。遠處,幾棵完全碳化、扭曲成怪誕形狀的“樹樁”,像被釘死在十字架上的囚徒,無聲地控訴著。

沒有云,沒有風,只有壓抑的死寂和永無止境的酷熱。

這里是……地獄?

林淵的腦海中一片空白,只有這個最直觀、也最絕望的詞語在回蕩。他掙扎著想要動彈,卻發現身體如同散了架般劇痛,每一寸皮膚都傳來被炙烤的刺痛感。他這才想起,自己那副深度近視眼鏡,早已不知所蹤。

“嘶……”

他倒吸一口灼熱的空氣,試圖撐起身體。

就在這時,一陣極其輕微的、幾乎被熱浪吞沒的刮擦聲,從不遠處一塊巨大的、形狀如同獸齒的黑色巖石后傳來。

聲音很輕,卻像一根冰冷的針,瞬間刺穿了林淵被高溫麻痹的神經。

他猛地轉頭,循聲望去。

巖石的陰影在猩紅的日光下扭曲、蠕動。

有什么東西……在那里。

一個輪廓模糊,卻散發著原始、兇戾氣息的影子,正緩緩地……探出頭來。

那刮擦聲停頓了一瞬,隨即變得急促而沉重。陰影拉長,一個猙獰的輪廓徹底暴露在猩紅的日光下。

林淵的瞳孔驟然收縮,心臟仿佛被一只冰冷的手攥緊!

那是一頭……蜥蜴?不,更像是從噩夢深淵爬出的、被地獄之火淬煉過的畸形造物!它的體型堪比一頭健壯的獵豹,渾身覆蓋著暗紅色、仿佛是龜裂熔巖凝固而成的厚重鱗甲,鱗片的縫隙間隱隱透出跳躍的火光,如同瀕死炭火最后的喘息。一對完全由燃燒的、亮橙色火焰構成的眼瞳,鑲嵌在丑陋的頭顱上,沒有任何情感,只有純粹的、饑餓的、毀滅性的暴戾。

熔巖爬行者?陽炎惡獸?——這些無關緊要的命名在林淵腦海中一閃而過,求生的本能已經如同最原始的電流,瞬間貫穿了他僵硬的四肢!

跑!

這個念頭甚至不需要形成完整的語句,身體已經先于意識做出了反應!他幾乎是手腳并用地向著側后方一塊相對平坦的空地撲去,試圖拉開距離!

“吼——!”

一聲低沉而充滿威壓的咆哮,如同悶雷般在荒原上炸響!那怪物四肢猛地發力,粗壯的后腿蹬裂了腳下的巖石,龐大的身軀化作一道暗紅色的殘影,帶著一股灼熱腥風,閃電般撲向林淵剛才的位置!

“轟!”

堅硬的地面被撞出一個淺坑,碎石混合著灼熱的沙礫四散飛濺,幾顆滾燙的石子擦過林淵的臉頰和手臂,留下火燒火燎的痛感。

太快了!這鬼東西的速度完全超出了他的想象!

不等林淵從地上爬起,那怪物布滿利齒的巨口猛地張開,一道黏稠、散發著硫磺惡臭的、近乎巖漿般的赤紅液體,如同高壓水槍般噴射而出!

死亡的陰影瞬間籠罩!林淵只覺渾身汗毛倒豎,腎上腺素飆升到了極點,他憑著最后一絲理智,用盡全身力氣向旁邊翻滾!

“嗤啦——!”

灼熱的液體濺落在地面上,冒起一股令人作嘔的濃烈白煙,堅硬的巖石地面竟被腐蝕出一個滋滋作響、不斷擴大的焦黑坑洞!難以想象這要是沾到身上……

林淵的心沉到了谷底。赤手空拳,沒有武器,體力在迅速流失,而對手是這樣一頭力量、速度、甚至還擁有遠程腐蝕攻擊的怪物!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開始淹沒他的意志。

但就在這時,他眼角的余光瞥見了那怪物剛才撞擊地面時,腹部靠近后腿連接處的一片鱗甲,似乎因為沖擊而微微翹起了一絲縫隙!那縫隙下的顏色,似乎比周圍的暗紅鱗甲要……淺淡一些?

弱點?!

這個發現如同黑暗中的一絲火星,瞬間點燃了林淵求生的欲望!

那怪物似乎對兩次攻擊落空感到異常憤怒,燃燒的眼瞳死死鎖定了林淵,喉嚨里發出威脅性的低吼,開始調整姿勢,準備下一次更迅猛的撲殺。

機會轉瞬即逝!

林淵咬緊牙關,目光飛快地掃過四周。不遠處,有一塊半人高的、邊緣異常鋒利的黑色巖石,像是被某種巨力劈開的殘片。

他的大腦在飛速運轉。硬拼必死無疑,必須利用環境!

怪物動了!它再次低吼一聲,龐大的身軀如同一輛失控的坦克,朝著林淵直沖而來!

林淵沒有再躲閃,反而迎著怪物沖來的方向,朝著那塊鋒利的黑色巖石猛沖過去!腳下的地面滾燙得像燒紅的鐵板,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針尖上,但他此刻感覺不到疼痛,所有的感官都集中在與死神賽跑!

距離在迅速縮短!怪物腥臭的熱氣幾乎已經撲面而來!

就在即將被撞上的剎那,林不定向怪物,而是猛地側身急停,同時身體順勢向著黑色巖石的側后方滑鏟過去!

這是一個極其冒險的動作!幾乎是貼著怪物揮來的、帶著熾熱氣流的利爪滑過!

“砰!”

怪物巨大的頭顱因為慣性,狠狠地撞在了那塊堅硬的黑色巖石上!發出沉悶如擂鼓般的巨響!碎石迸濺!

怪物發出一聲痛苦的嘶吼,巨大的沖擊力讓它有些暈眩,動作出現了瞬間的遲滯!

就是現在!

林淵在滑鏟的同時,強忍著背部與滾燙地面摩擦的劇痛,用盡全身力氣,將身體扭轉過來,目光死死鎖定那片因撞擊而更加明顯翹起的、顏色稍淺的腹部鱗甲縫隙!

他沒有任何武器,唯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他猛地蜷縮身體,然后如同彈簧般爆發,用盡全身的力氣,狠狠一腳踹向了那個暴露出來的致命弱點!

“噗嗤!”

這一腳,凝聚了他全部的求生欲望!腳尖準確地、深深地陷入了那片柔軟的組織!

怪物的動作瞬間凝固!

緊接著,是響徹荒原的、凄厲到極點的慘嚎!那聲音充滿了難以置信的痛苦與憤怒!

它瘋狂地甩動著頭顱和尾巴,龐大的身軀因為劇痛而劇烈地扭動、翻滾,撞得周圍的巖石砰砰作響。一股墨綠色的、散發著強烈惡臭的粘稠液體,如同噴泉般從被擊中的傷口處狂涌而出,濺落在滾燙的地面上,發出“滋滋”的腐蝕聲響。

林淵連滾帶爬地向后退去,心臟狂跳得幾乎要從喉嚨里蹦出來,他驚魂未定地看著那頭怪物在原地瘋狂掙扎、哀嚎。

它的動作越來越慢,越來越無力,最終,龐大的身軀重重地、不甘地摔倒在地,濺起漫天煙塵。那兩團燃燒的眼瞳,火焰如同風中殘燭般劇烈搖曳了幾下,最終徹底熄滅,只留下兩點暗淡的、仿佛即將冷卻的余燼。

死了……嗎?

林淵癱軟在地,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灼熱的空氣涌入肺部,帶來一陣陣撕裂般的疼痛,但他此刻感覺到的,更多的是劫后余生的虛脫和難以置信。

他……活下來了。

過了好一會兒,直到確認那怪物徹底沒了動靜,林淵才顫抖著、扶著旁邊一塊巖石,勉強支撐著站了起來。他小心翼翼地靠近那具龐大的尸體,空氣中彌漫的焦臭和血腥味讓他陣陣作嘔。

就在這時,他注意到,在那怪物尸體心臟的位置,透過被踹開的傷口,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微微發光。

那是一種溫和的、不同于周圍環境暴戾氣息的……赤紅色光芒。

他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強忍著不適,用一塊相對干凈的石片,小心地撥開怪物的鱗甲和破碎的組織。

一枚拳頭大小、通體赤紅、表面光滑、內部仿佛有流光在緩緩旋轉的晶石,靜靜地躺在怪物的胸腔內,散發著溫熱而奇異的光芒。

這是什么?戰利品?還是……某種能量核心?

林淵看著這枚神秘的晶石,心中充滿了疑惑和一絲莫名的吸引力。他鬼使神差地伸出顫抖的手指,輕輕觸碰到了那枚赤紅晶石的表面。

就在指尖接觸到晶石的剎那——

嗡!

一股磅礴而溫熱的、仿佛有生命般的能量洪流,猛地從晶石中爆發出來,如同決堤的江河,順著他的指尖,勢不可擋地涌入了他的身體!

更新時間:2025-04-03 13:55: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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