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凰花瓣混著晨露墜入酒盞，沈清弦的指尖懸在凌淵脊背半寸處，那些嵌著星砂碎片的傷口正滲出金血。少年枕在他膝頭，龍尾懶散地卷著酒壇，尾尖有一下沒一下地掃過他足踝的同心結。

"這壇醉花蔭..."凌淵忽然擒住他欲收的手腕，"是你埋在棲凰臺下的合巹酒。"龍角蹭過沈清弦頸側新生的銀鱗，"當年你說要等雙生蓮開滿三千里才啟封..."

沈清弦的霜發垂落如簾，遮住眼底翻涌的痛楚。他并指點在少年心口，霜氣凝成冰絲探入傷口："別動，星砂沾了困龍咒的怨氣。"

"仙君這般溫柔..."凌淵忽然翻身將人壓在滿地落花間，"倒讓我想起大婚前夜..."龍尾纏住他欲結印的手，"你在月桂樹下..."

棲凰臺殘存的結界突然震顫，驚起棲在斷柱上的赤羽雀。沈清弦袖中《太虛青囊經》無風自動，繪著雙生蓮的書頁滲出淡金血珠。凌淵的龍鱗驟然閉合，將兩人氣息斂入殘存的婚房結界。

"是血玉髓的味道。"少年鼻尖輕聳，金瞳泛起血色，"沈家竟舍得用鎮派之寶做誘餌..."

沈清弦的冰魄簪突然自發挽起霜發，露出耳后新生的應龍鱗："他們不是為你..."指尖撫過凌淵頸間逆鱗，"是為你體內的..."

追擊者的腳步聲碾碎落花，沈家二長老的星杖刺破結界。凌淵的龍尾卷起滿地鳳凰花，卻在觸及那人額間雪蓮紋時僵住——原本純白的紋路竟染著燭龍血特有的金芒！

"小心幻象！"沈清弦旋身將人護在身后，霜刃斬碎的卻是一縷殘影。真正的殺招自地脈襲來，七十二根困龍釘破土而出。凌淵的瞳孔驟然收縮，那些釘尖刻著的竟是沈清弦的霜魂咒文！

"別看..."沈清弦的掌心覆上他雙眼，卻遮不住靈臺炸開的記憶——

【大婚當日的棲凰臺，應龍親手將困龍釘嵌入燭龍脊骨。霜發垂落時遮住眼底血淚："唯有此法能騙過..."

"我甘愿。"凌淵笑著咽下喉間腥甜，龍尾纏上他戰栗的腕骨，"但你要記得..."尖牙刺破他頸間銀鱗，"欠我的合巹酒..."】

現實中的困龍釘擦著凌淵龍角釘入石柱，沈清弦的霜發被削去一縷。凌淵突然暴起，龍爪穿透二長老胸膛時，驚覺那不過是具人偶——心口嵌著的血玉髓正與沈清弦的應龍紋共鳴！

"原來如此..."少年染血的指尖撫過玉石，"他們用你的心頭血養著這邪物..."

沈清弦突然拽過他手腕，霜氣凝成冰刃劃開心口。凌淵的嘶吼震落檐角風鈴："你瘋了嗎？！"

殷紅血珠墜在血玉髓上，竟開出并蒂蓮的紋路。沈清弦蒼白的唇擦過他戰栗的龍角："當年我取心頭血...是為養你的龍珠..."

棲凰臺殘存的喜燭突然自燃，火光中浮現三百年前的真相——

應龍夜闖禁地剜心取血，霜發盡白地跪在血池邊。懸浮的龍珠里，燭龍殘魂正抱著件染血的嫁衣沉睡...

追擊者的慘叫驚醒幻境，血玉髓迸發的紅光中，凌淵的龍尾鱗片盡數剝落。沈清弦在劇痛中看清少年靈臺——蝕心蠱的黑蓮根系竟連著沈家地脈！

"阿雪..."凌淵的吻混著血落在他眼睫，"若我要毀這骯臟的因果..."龍爪捏碎血玉髓的剎那，棲凰臺開始崩塌，"你可愿..."

"我一直在。"沈清弦咬破舌尖，以血為媒畫下逆命符。霜發與墨發在靈光中糾纏成結，褪色的嫁衣自廢墟升起，裹住兩人相擁的身影。

追擊者在血玉髓的悲鳴中化為灰燼，沈清弦的掌心卻突然刺痛——凌淵將半枚龍珠塞入他手中，那里面封著句被血浸透的誓言：

"縱使永墮無間，不負相思意。"

**棲凰臺地宮·午時**

鮫珠燈映著壁畫上纏綿的影，凌淵的龍尾浸在靈泉中，新生的銀鱗刮過沈清弦的鮫綃下擺。藥杵搗碎鳳凰花的聲響里，混著少年沙啞的調侃："沈家主這伺候人的功夫，倒比當年..."

"閉嘴。"沈清弦將藥膏按在他心口，指尖下的肌膚滾燙。凌淵忽然擒住他手腕，將人拽進泉眼："當年你為我上藥時..."龍息拂過泛紅的耳尖，"可沒這般拘謹..."

記憶隨水波蕩漾——

【蝕心蠱初次發作后，燭龍蜷在地宮角落自殘。應龍撕碎禮法闖入，霜發沾著夜露："讓我看看..."

"別看！"少年用殘破的龍尾纏住他腳踝，"會臟了你的眼..."

冰涼的藥膏突然抹上傷口，應龍咬破的唇染紅他脊線："從今往后，你的痛就是我的..."】

現實中的地宮突然震顫，血玉髓碎片在泉底拼成星圖。凌淵的龍尾鱗片突然倒豎："他們在用你的霜魂重啟星盤！"

沈清弦的冰魄劍自發出鞘，卻在觸及星圖時發出悲鳴——那上面浮現的，赫然是兩人十世輪回的命軌！

"原來如此..."凌淵忽然低笑出聲，"沈家要的根本不是《太虛青囊經》..."他撫過沈清弦頸間銀鱗，"他們養著你我，是為煉就活生生的..."

地宮穹頂突然塌陷，星砂裹著血雨傾瀉而下。沈清弦在墜落中扣住凌淵五指，霜發纏住兩人腰身："怕嗎？"

少年吻去他睫上血珠，龍尾綻出璀璨星輝："與你同墜，何懼之有？"

殘存的喜燭燃至盡頭時，照見壁上褪色的合巹詩：

"三千星辰作聘禮，九萬流螢照妝衣。

今朝且醉棲凰臺，來世再系同心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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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5-03-24 17:40: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