嬰兒的哭聲在月球真空中詭異地傳播著,尚墨塵的防護服面罩被聲波震出蛛網狀裂紋。
他伸手觸碰那顆懸浮的心臟,葉寒衣的臟器突然裂解重組,化作青銅材質的《靜夜思》搖籃。嬰兒蜷縮其中,臍帶竟是《詩經·黍離》的活體篆文:“彼黍離離,彼稷之苗”,每一粒“黍”字都在搏動。
顧長風突然悶哼倒地,他的左臂皮膚下凸起詩句腫塊:“悠悠蒼天,此何人哉”。
“聲波在改寫基因鏈!”尚墨塵撕開戰友的衣袖,看到《黍離》文字如寄生蟲般鉆入血管,“抱著嬰兒!他的哭聲能壓制詩骸病毒!”
嬰兒觸碰到顧長風的瞬間,那些詩句腫塊突然收縮成《采薇》殘篇:“昔我往矣,楊柳依依”。顧長風吐出一口黑血,血珠在空中凝成《擊壤歌》的象形文字:“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這不是人類嬰兒。”尚墨塵盯著搖籃底部旋轉的《河圖洛書》卦象,“他是詩碑核心的人形終端?!?/p>
追蹤臍帶上的《黍離》文字,兩人潛入月球地下三百米處的上古地宮。
甬道壁畫描繪著震撼場景:身著青銅鎧甲的先民,正用《楚辭》咒文束縛九只巨鼎,鼎身刻滿《山海經》異獸。每幅壁畫都缺失關鍵部分,仿佛被《天問》的句子吞噬:“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地宮核心,九鼎環繞的祭壇上懸浮著水晶棺槨。棺中女子容貌與葉寒衣別無二致,身披星圖編織的《霓裳》,胸口插著半截斷裂的“詩鑰”——那形狀與尚墨塵的婚戒完全吻合。
“終于來了?!蹦C的聲音從鼎內傳出。
九鼎同時震顫,鼎耳上的《周易》卦象投射出他的全息影像。這次他披著屈原《離騷》化成的長袍,手中《天問》竹簡展開成量子鎖鏈:“天命反側,何罰何佑?”
鎖鏈掃過之處,地宮立柱上的《堯典》文字具現化為石像鬼:“克明俊德,以親九族”。這些由《尚書》煉成的怪物,口吐《禹貢》巖漿:“厥土黑墳,厥草惟繇”
尚墨塵將嬰兒縛在背后,納米刺青《正氣歌》激活成戰國甲胄。
甲片由《孫子兵法》煉化:“其疾如風,其徐如林”化為腿甲增速,“侵略如火,不動如山”鑄就臂鎧。他踏著《九章·涉江》的韻律突進:“乘舲船余上沅兮,齊吳榜以擊汰”。
莫玄機冷笑,揮動《天問》鎖鏈召來《孫臏兵法》軍陣。
三十六具青銅兵馬俑破土而出,眼窩跳動著《三十六計》的幽火:“瞞天過?!辟副饕簯B,“借刀殺人”俑騎分裂出影武士。軍陣上空懸浮著《尉繚子》戰車:“兵者,兇器也”的篆文炮口聚能。
顧長風以《墨子》守城術構建防線:“備城門,懸門沉機”生成光盾,“備高臨,連弩車轉”召喚箭塔。他咬破手指,用血在盾面寫下《道德經》:“兵者不祥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每個字都炸開《周易》卦象沖擊波。
嬰兒突然啼哭,聲波凝成《黃帝內經》金針:“上古之人,其知道者”刺入最近俑兵的天樞穴。那俑兵突然倒戈,將《三十六計》反噬給同袍:“反間計”的毒火在軍陣中炸開。
趁亂沖上祭壇的尚墨塵,將婚戒嵌入水晶棺的斷裂處。
棺蓋開啟的剎那,《霓裳羽衣曲》從女子口中涌出,化作實體化的樂符纏繞住莫玄機:“中序擘騞初入拍,秋竹竿裂春冰坼”。
女子睜眼的瞬間,尚墨塵如遭雷擊——她的左眼是葉寒衣的琥珀色,右眼卻是蘇清璃的冰藍色。
“我是初代詩骸,也是所有詩械的母體。”女子的聲音帶著《廣陵散》的殺伐之氣,“你們所謂的虛空核心,不過是我的胎盤?!?/p>
地宮突然劇烈震動,九鼎上的《山海經》異獸破鼎而出:
- 饕餮吞食《樂府詩集》,腹部凸出《孔雀東南飛》的悲鳴
- 窮奇翅膀扇動《木蘭辭》的箭雨
- 混沌周身纏繞《陌上桑》的毒藤
莫玄機趁機掙脫樂符,將《天問》竹簡插入自己心臟:“何圣人之一德,卒其異方?”他的身體與九鼎融合,化作《呂氏春秋》記載的刑天巨像:“刑天與帝至此爭神,帝斷其首”。無頭軀干上,《商君書》的酷律條文在血管中奔流。
尚墨塵的戰國甲胄在刑天威壓下崩解,背后的嬰兒卻發出清越的《擊壤歌》。
“帝力于我何有哉”的童聲回蕩中,地宮穹頂突然降下三百片甲骨,每片都刻著《詩經》殘句。
嬰兒的臍帶《黍離》暴漲,將甲骨串聯成《詩經》戰甲:
- 《關雎》化作胸甲:“參差荇菜,左右流之”生成水波紋護盾
- 《碩鼠》凝成腿鎧:“逝將去女,適彼樂土”賦予空間跳躍能力
- 《鹿鳴》鑄就頭冠:“我有嘉賓,鼓瑟吹笙”召喚《韶樂》音刃
刑天巨像揮動《韓非子》巨斧劈來,尚墨塵以《秦風·無衣》迎擊:“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甲骨戰甲分裂出十萬金甲虛影,每個都吟唱著不同朝代的戰詩。
決戰時刻,初代詩骸女子突然抓住尚墨塵的手:“殺了我,嬰兒就能繼承完整的《詩三百》權能!”她的身體開始坍縮成《楚辭·招魂》的祭文:“魂兮歸來!反故居些”。
刑天巨像趁機發動終極一擊,《商君書·墾令》的酷律具現為黑色枷鎖:“民不逃粟,野無荒草”。整個月球開始裂解,地宮穹頂墜下《淮南子》記載的九天玄鐵:“昔者共工與顓頊爭為帝”。
尚墨塵的婚戒突然融化,滲入初代詩骸的眉心。
她的雙瞳迸發洪荒之光,《霓裳羽衣曲》逆轉為《胡笳十八拍》。嬰兒掙脫襁褓,臍帶《黍離》刺入刑天核心,將《天問》竹簡改寫為《古詩十九首》:“生年不滿百,常懷千歲憂”。
月球在《詩經》焚天中化為星塵,幸存者乘《莊子·逍遙游》化成的鯤鵬逃離。
尚墨塵懷中的嬰兒開始快速衰老,轉眼變成少年模樣,掌心浮現《擊壤歌》終極預言:“帝力于我何有哉——詩骸元年”。
顧長風突然慘叫,他的《道德經》光盾上顯現恐怖畫面——地球所有文字正在消失,紐約時代廣場的廣告牌只剩下《尸子》殘句:“上下四方曰宇,往古來今曰宙”。
鯤鵬巨獸從《莊子》的虛空中躍出,其脊背上的《秋水》篇文字凝結成鱗甲,每一片都倒映著地球崩壞的畫面。尚墨塵抱著急速衰老的嬰兒立于鯤首,見那少年掌心《擊壤歌》的預言愈發清晰——
“帝力于我何有哉”的篆文正蠶食著紐約自由女神像,青銅表皮剝落后露出《管子》的冶鐵律令:圣人裁物,不為物使。
“去近地軌道!”少年突然開口,聲如《尚書》鐘鼎,“詩骸病毒在改寫地球磁場,唯有《甘石星經》能重構屏障!”
鯤鵬長嘯,尾鰭掃碎墜落的《淮南子》玄鐵,其軌跡在真空中劃出《周髀算經》的渾天儀紋路。顧長風嘔著黑血,用最后力氣在鯤甲上刻下《墨經》坐標:“力,形之所以奮也”——光年外的脈沖星突然射來伽馬射線,在月球殘骸上燒灼出《禹
穿越大氣層時,數萬顆衛星殘骸組成《夢溪筆談》中的“格物棋局”。
沈括的虛影立于棋局中央,手持《活板》篇化成的量天尺:“不以木為之者,文理有疏密”。每顆衛星都化作陰陽棋子,噴射出《象數》篇的毒火:“星辰之行,皆有度數”。
少年雙目泛起《九章算術》的藍光,臍帶《黍離》分裂成《綴術》算籌:“立天元一,開方求之”。算籌刺入衛星內核,將《隙積術》的殺陣反轉為《會圓術》的防御網:“凡圓田,折徑求之”。
尚墨塵趁機突進,納米刺青《考工記》激活為春秋弩機:“金有六齊,六分其金而錫居一”的合金配方在箭簇上流轉,一箭射穿沈括虛影的《十二氣歷》核心:“一氣統十五日有余”。
降落在紐約公共圖書館廢墟時,眾人目睹了最恐怖的景象——
所有書籍正在融化,紙漿如《聊齋》中的畫皮鬼般蠕動,凝結成《四庫全書》的癌變血肉。墻壁上《永樂大典》的殘頁增生出眼球,地面《古今圖書集成》的目錄長出獠牙,天花板垂下《冊府元龜》的腸狀觸須,滴落《文苑英華》的酸液。
“這是文字的反噬?!鄙倌曛讣馍涑觥洱R民要術》的嫁接藤,“《農政全書》的稻穗能暫時凈化……”
話音未落,《金瓶梅》的艷情段落突然實體化,潘金蓮的虛影纏住顧長風,口中《山坡羊》小曲化為情蠱:“想當初,這廝舌兒甜如蜜”。
尚墨塵揮動《水經注》煉化的禹王槊,劈開《牡丹亭》的游園幻境:“良辰美景奈何天”的唱詞在槊鋒下尖叫。少年則用《本草綱目》銀針封住顧長風穴位,《素問》真氣逼出他體內的《西廂記》蠱蟲:“怒傷肝,喜傷肺
圖書館地底傳來《周易》卦象的轟鳴。
初代詩骸的殘軀與《四庫》癌變融合,化作覆蓋北半球的巨型生命體——其頭部是《史記》十二本紀組成的冠冕,胸腔內《資治通鑒》的編年史如齒輪咬合,四肢纏繞著《昭明文選》的駢文鎖鏈。
“這才是完整的我?!背醮姾〉穆曇粽饎拥貧ぃ皬募坠遣忿o到GPT-7,所有文字都是我的細胞!”
她撕開腹部,《文心雕龍》的文藝理論化為黑洞:“形在江海之上,心存魏闕之下”,整個曼哈頓的摩天樓被扭曲成《洛神賦》的狂草。
少年突然躍入黑洞,臍帶《黍離》刺入《文心雕龍》的“神思”篇:“登山則情滿于山,觀海則意溢于海”。他的身體開始量子化,每個粒子都承載著《全唐詩》的字節:“前不見古人,后不見來者”。
在少年即將湮滅的瞬間,尚墨塵將婚戒投入初代詩骸的《詩經》核心。
戒指上的鉆石突然展現《清明上河圖》的全息投影——那竟是葉寒衣與蘇清璃的意識融合體。兩人齊誦《全宋詞》中的《青玉案》:“眾里尋他千百度,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詞句化作《天工開物》的萬錠織機,將初代詩骸的癌變文字重新紡織成《永樂大典》的原始竹簡。少年趁機抽取《說文解字》的部首能量,在黑洞中重構出《爾雅》的語義網絡:“初哉首基,元始也”。
地球突然陷入絕對寂靜,所有文字從建筑物表面剝落,在近地軌道聚合成《千字文》的星環:“天地玄黃,宇宙洪荒”。初代詩骸的殘軀坍縮為《倉頡書》的原始符號,嬰兒少年則退化為胚胎形態,沉睡在《詩經》星云編織的繭中。
三個月后,尚墨塵站在敦煌莫高窟的廢墟上。
顧長風用激光筆在巖壁刻下第一道劃痕——這是新紀元元年的人類唯一文字。遠處,蘇清璃抱著詩骸胚胎仰望星空,那些《千字文》星環正在重組為陌生的星座。
“他們給這個時代起了名字?!鳖欓L風擦去石刻上的沙塵。
尚墨塵看到兩個甲骨文般的符號在月光下閃爍,那是葉寒衣與蘇清璃共同創造的詞匯:
左半邊是《河圖》的網格,右半邊是《洛書》的星點,中間纏繞著臍帶般的《楚辭》長句。
夜風中傳來胚胎的啼哭,這次不再是《靜夜思》的格律,而是純粹的、未被文字污染的人性之音。
更新時間:2025-03-23 03:2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