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陸艙穿透月球暗面大氣時,尚墨塵的耳膜幾乎被尖銳的警報聲刺穿。
全息屏上,《春江花月夜》的全息投影正在崩解成血紅色亂碼,蘇清璃的臉在數據流中時隱時現,她的右眼瞳孔裂開一道縫隙,鉆出半截《洛神賦》的篆體字——“馮夷鳴鼓,女媧清歌”。
“氧氣存量17%,溫度跌破臨界值!”顧長風捶打著失靈的恒溫系統。
尚墨塵卻盯著艙壁縫隙滲出的黑色粘液,那些液體正沿著《蜀道難》的刻痕游走,最終在舷窗上拼出一行血詩:
“嫦娥應悔偷靈藥,碧海青天夜夜心。”
艙內突然死寂。
所有儀器停止運轉,唯有尚墨塵腕表上的倒計時仍在跳動:00:14:23。
那是葉寒衣錄音里提到的“詩碑蘇醒倒計時”。
艙門開啟的瞬間,兩人僵在原地。
目力所及之處,數千座百米高的詩碑矗立在月壤上,碑文從《詩經》綿延至清代絕句。碑體表面布滿血管狀金屬觸須,正將《長恨歌》的詩句寫入虛空。
“不對勁……”顧長風舉起探測儀,“這些碑在呼吸!”
話音未落,最近的《兵車行》詩碑突然龜裂,碑文中“**車轔轔,馬蕭蕭,行人弓箭各在腰**”的篆字迸射而出,化作實體化的青銅戰車碾來!
尚墨塵翻滾躲過馬蹄,戰車上的骷髏兵拉滿骨弓,箭矢竟是縮小版的《從軍行》殘卷:“**黃沙百戰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
箭雨傾瀉而下,顧長風展開能量盾,盾面浮現杜甫的《春望》:“國破山河在,城春草木深”,每朵濺開的火花都炸成一句絕命詩。
穿過第三重碑林時,月震突然撕裂地面。
尚墨塵抓住凸起的《滕王閣序》碑文,卻見裂縫深處升起一座冰晶棺槨——蘇清璃懸浮其中,周身纏繞《洛神賦》的發光鎖鏈。
“清璃!”尚墨塵揮刀斬向鎖鏈。
刀刃觸及冰棺的剎那,蘇清璃猛然睜眼,瞳孔分裂成《璇璣圖》的經緯網格。她抬手輕點,李白《行路難》的詩句化作金色劍陣:“欲渡黃河冰塞川,將登太行雪滿山”。
劍光劈碎冰棺,蘇清璃飄然落地,裙擺流淌著《霓裳羽衣曲》的樂譜。
“退后!”顧長風甩出電磁雷,“她現在不是人類,是行走的《四庫全書》!”
爆炸沖擊波掀翻三座《念奴嬌》詩碑,露出地下祭壇。
葉寒衣的全息影像被囚禁在祭壇中央的《鵲橋仙》詞牌中,她的身體被詩句肢解重組——左臂是“纖云弄巧”,右腿是“飛星傳恨”,心臟位置嵌著半枚破碎的“*,柔情似水”。
“墨塵…逆轉《將進酒》的平仄……”殘影斷續呢喃,“詩碑核心在《春江花月夜》的‘江’字碑……”
話音未落,蘇清璃突然閃現,指尖射出《琵琶行》的音波刃:“別有幽愁暗恨生,此時無聲勝有聲”。
音刃斬碎殘影,尚墨塵的怒吼與《滿江紅》的槍聲同時炸響:“**怒發沖冠,憑欄處、瀟瀟雨歇**!”
子彈貫穿蘇清璃的右肩,濺出的卻不是血,而是王羲之《蘭亭序》的墨汁:“后之視今,亦猶今之視昔”。
倒計時歸零時,整片碑林開始坍縮。
所有詩句匯聚成洪流,在《春江花月夜》的“江”字碑上重構出一具機械神軀——莫玄機與詩碑融合,胸口鑲嵌著葉寒衣的心臟,表面刻滿《離騷》的悲鳴:“長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艱”。
“歡迎見證文明的葬禮。”莫玄機的聲音如千碑共振,“當最后一句唐詩被吞噬,人類將回歸無詩的石器時代!”
他揮動由《阿房宮賦》鑄成的巨劍:“戍卒叫,函谷舉,楚人一炬,可憐焦土!”
尚墨塵撕開戰術服,露出胸膛上以納米刺青刻印的《正氣歌》:“天地有正氣,雜然賦流形”。
詩句亮起的瞬間,月球引力場扭曲,所有墜落的詩碑殘骸聚合成岳飛的《滿江紅》戰甲:“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
兩人碰撞的沖擊波掀翻整片月海,《春江花月夜》的全息投影在真空中燃燒。莫玄機撕開戰甲,露出葉寒衣的心臟——那心臟正跳動著《鵲橋仙》的平仄韻律。
“殺了我,她就永遠困在詞牌里!”莫玄機狂笑。
尚墨塵的槍口顫抖了0.1秒。
顧長風的吼聲突然穿透戰局:“看碑文背面!”
尚墨塵用余光瞥見,《春江花月夜》的碑陰刻著葉寒衣的筆跡:“逆轉《將進酒》后,在‘與爾同銷萬古愁’處植入病毒”。
他果斷調轉槍口,對準自己太陽穴——那里藏著葉寒衣留下的最后一句詩:“此情可待成追憶?。
子彈擊發的剎那,所有詩碑同時尖叫,莫玄機的機械神軀崩解成《葬花吟》的殘句。
只是當時已惘然
煙塵散盡后,尚墨塵跪倒在碑林廢墟中。
葉寒衣的心臟懸浮眼前,裂開的縫隙里傳出嬰兒啼哭——
那哭聲的節奏,竟是《靜夜思》的五言格律。
更新時間:2025-03-23 03:26:2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