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雨綿綿,司空長風披著蓑衣,戴著斗笠,白東君則是打了一把傘,二人正鬼鬼祟祟地走在小巷子里。
“你不是要帶我去顧府嗎,怎么像是在做賊?”白東君奇怪。
“噓噓!你信不信光明正大地走,連這條龍首街都出不去?!彼究臻L風小心翼翼地探著路。
白東君恍然,“沒想到你這個賠錢貨懂得還挺多嘛?!?/p>
“那是自然,混跡江湖這么多年,要是這點心思都沒有,早就埋在下面了?!彼究臻L風突然停下,白東君沒穩住撞了一下,“怎么了?”
“有人!”司空長風壓低聲音,拉著白東君先躲起來。
江若清遠遠地撐著傘,看著這倆人偷感十足,有點好笑,望向不遠處的閣樓。
不知何時,閣樓上立著兩個白衣女子。她們穿著一身白衣,身上散發著森森鬼氣,她們沒有撐傘,但那些雨水卻打不到她們的白衣上。
而在二人相距的空間里,忽然出現了一個黑衣男子。那男子不知何時出現,手里拿著一把油紙傘,順著白衣女子彈出的絲線,慢慢地消失在了雨中。
白東君和司空長風對視一眼,低呼:“鬼??!”
江若清沒有管這倆人,輕輕飛身到顧府的后院,隱匿在暗處。
一個一襲黑色長袍的男人突然出現在了那里,就像是鬼魅一般憑空出現。竹紙傘擋住了男人的臉,男人慢慢地朝著這邊走來,每一步的落下都有水花濺起,但是他的腳步聲卻很輕,幾乎沒有一點聲音。只有雨水敲打著傘面的聲音,清晰可聞。
江若清了然,十八劍傘,暗河執傘鬼蘇暮雨。
侍衛揮劍指向男子,怒吼道:“站??!”
“是來自暗河的貴客吧。蘇離,不可造次,貴客臨門,要一起喝一杯嗎?”顧劍門將酒杯一飲而盡。
蘇暮雨搖了搖頭,依舊淺淺地笑著:“多謝公子,但還是不必了?!?/p>
“貴客是信不過我顧劍門嗎?”顧劍門放下手中的酒杯,目光對上蘇暮雨。
蘇暮雨冷冷回應:“他如果北離還有一個值得我們暗河相信的人,那便一定是公子?!?/p>
誰人不知,暗河是這江湖上人人聞風喪膽的存在,只要有暗河出現的的地方,必定會充滿殺戮和死亡,像你們這樣的惡鬼,也需要朋友嗎?”顧劍門嘲諷道。
蘇暮雨微微頷首,“公子言重了,就算是刺客,也需要朋友啊。就像我們暗河選中了公子,是認為公子有些事能幫我到我們,而我們,也可以幫公子做一些事情,一些很重要的事情?!?/p>
顧劍門嘆了一口氣,“所以暗河口中的的朋友,就是這般利益關系?”
蘇暮雨問道,“這樣不是更可靠嗎?公子本應有許多朋友,可現在,他們都去哪里了?”
顧劍門搖了搖頭,“他們在哪里不重要?!?/p>
“公子的兄長,他本無爭雄之心,卻依然死在了八別城,死在了離故鄉三百里之外,公子,你的敵人容不下你,更容不下你的兄長,敵人的刀已經拿起來了,而我們暗河會派最精銳的殺手來此,幫助凌云公子你,讓他們晏家又來無回?!碧K暮雨緩緩道。
“兄長如我父,此仇我誓死必報,但不需要靠暗河來報!”手中酒壺扔向蘇暮雨,被他轉動的雨傘切碎。
顧劍門不再說話,拔出桌上長劍,向其刺去,蘇暮雨握緊雨傘,轉身躲過,二人交手數十招。
蘇暮雨飛身屋頂,執傘轉身,“名劍月雪,據說這把劍其仞之鋒,可斬斷空中雪霰,公子是要殺了我呀?!?/p>
“暗河想在西南道立足,就不打算拿出點誠意來嗎,來!讓我看到你的誠意來!”
“好?!碧K暮雨爽快點頭。
顧劍門劍指著蘇暮雨,身上散發出來的戾氣脹滿了寬松的長袍,衣袖不安地舞動著。
十七把細劍開始在廳堂里飛舞,沒有規則的飛舞,像是被神人駕馭著一般,放肆飛舞著??蓪嶋H上控制著它們的,只是蘇暮雨不停抽動著的左手。
顧劍門揮著劍,突然開始了一段絕世的劍舞。他在那十七柄細劍的包圍下開始了舞蹈,他揮劍,舞袖,俯身,金屬的碰撞聲像是琴聲一般玲瓏有致。顧劍門變得神采飛揚,一劍一舞恍若神人。十七柄細劍一次又一次地逼近,卻找不到一絲破綻,而顧劍門便在這金屬耀動的森林里,用劍揮著絕世劍舞。
顧劍門微微點頭,眉宇間皆是疲憊:“細刃紛飛,必殺之時傾瀉而下,宛如暮雨,你分明是暗河中的兇戾刺客,可你劍卻只有劍客才有的劍意?!?/p>
蘇暮雨偏過頭,輕嘆:“公子從一開始便沒打算和我們合作,為什么又逼我用出最后的殺招?”
“如果我說,是因為我兄長死了,可我還被困在此處,無法離開,所以很想找人結結實實打一架,那你的劍是不是就要刺下來了?”凌云公子不愧狂傲無邊,沒人能想到他能在暗河面前也這么狂。
蘇暮雨一愣,苦笑的搖了搖頭,收起劍:“若公子改變心意,可去青松客棧尋我,我會在那里等公子七日?!?/p>
顧劍門站在雨幕中,轉身問道:“你叫什么名字?”
蘇暮雨撐著傘駐足,半側過頭,“我本該沒有名字,但我愿意告訴公子我的名字,我叫蘇暮雨。公子再見?!?/p>
這次他的身影如墨般消散在雨簾之中,是真的消失了。
“那鬼應該走遠了吧,奇哉奇哉,這天怎么又亮了?”白東君看了許久,沒看出什么名堂。
“我有種不好的預感,先離開這吧?!彼究臻L風拉著白東君正準備離開,卻見那方才消失的蘇暮雨出現在了他們身前。
一轉頭又見那兩個白衣女子靜靜地站在那里,如同鬼魅。
“你們兩個,看到了什么?”蘇暮雨冷冷道。
“執傘鬼,他們可在這里等了許久了呢?!币话滓屡黹_口。
“我們什么都沒看到啊?!卑讝|君大聲道。
蘇暮雨轉身,“走吧,離開這里,最好離開這座城?!?/p>
另一白衣女子不滿道:“執傘鬼?”
“還不快走?”蘇暮雨催促著二人。
司空長風抱槍感激道:“多謝!”拉著白東君,頭也不回地朝著來時方向跑去。
“誰!”蘇暮雨握緊雨傘,轉身警惕。兩名女鬼也擺起警戒姿勢。
江若清手執一柄素色油紙傘,緩慢走出,雨幕中,身影更顯修長,遺世獨立。
“你的劍很強?!苯羟迨钦嫘目滟?,“十八劍陣?我第一次見這么有意思的劍?!?/p>
蘇暮雨傘微微抬起,死水般的眼神微微波動,她很強,他看不透她的境界。
傘身旋轉,蘇暮雨拍出一掌,凌厲的真氣向江若清襲來。
江若清并未閃避,危險氣息臨近,她輕揮衣袖,渾厚的揚州慢便將這股襲來的殺意化解,與此同時,一道真氣猶如破空而出的利箭,直射向蘇暮雨,男子偏身堪堪躲過,頭發避閃不及,留下一縷青絲。
“你剛剛做了個正確的決定,沒有對那兩人動手?!苯羟逖凵癖?,言下之意就是他若是動手攔殺,她會出手,說罷,轉身向酒肆走去。
白東君和司空長風為人赤忱,皆是性情中人,她喜歡這些朋友,不然江若清也不會擔心他倆安危,從而跟出來。
“執傘鬼,沒事吧?”白衣女鬼有些焦急。
蘇暮雨輕嘆,“沒事,她不是敵人?!比羰菙橙耍嬲齽悠鹗謥?,他只怕走不出這座城。
更新時間:2025-01-31 22:40:4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