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生人沒有嗅覺與味覺。引群妖生吞兄長后,我慘遭反噬,被王室巫女下了惡毒詛咒,
從此世界里沒了色彩,只剩黑白。一個白衣青年的到來,使我沖破靈魂的荒涼桎梏。
在我不吃不喝之際,他因我而蹙眉跑遍大月朝,搜列美食來討我歡心,
亦給我講解一切目光所及之處的顏色與花香,帶我全新認識這個五光十色的鮮活人世。
我曾問他為何如此。他忽而側首,目光柔軟道:“寧芙姑娘,
我的答案就是你當初給我的答案,你不僅未受欲望裹挾,反而不忍對我說謊話,
你也是我的光啊?!蔽夷樢粺?,心跳如雷,險未還魂??蛇@樣的易臨池,竟是累世宿敵,
王室驕子,亦是有備而來。1東孤城雪大如席。北風襲入觀月樓,
砸破了永生酒肆里的幾扇窗。笑喜在小廝們忙忙碌碌的修繕動作里,
氣喘吁吁地給我帶來了一個消息:易臨池在城門外,跟隨一群身著月朝宮中服飾的人走了。
而八叔的兒子阿宴,從昨日便不見人影。他迄今八歲,與易臨池相互投緣,
也喜愛纏著易臨池玩兒。恰時,我目光仍停留在紅塵話本里,
一段人族男女大婚之夜的場景描述上,怔怔出神。記得半月前,易臨池臉色沉肅地來我房里,
初次沒對我夜中勿要點燈閱卷,會傷了眼睛之類的云云說教,而是稱他家中來信,
需趕回處理急事。他特意來問我,愿不愿意,等他三媒六聘的來娶我。
且言會將時間拖到半月后,任我考慮。話音方落的一瞬,他幾乎手足無措起來,
一改往日端重自持的儀態,連眼神都由落寞轉為緊張。聽說人族,但凡達官顯貴者,
無人不三妻六妾。易臨池有些不一樣。從他踏入東孤城這座自洪荒伊始,
便有六界生靈薈萃于此的修行圣地,身邊僅有一個沉默寡言的侍從相隨,
對于化為人形纏上他的女妖們,他只眼不看,遑論搭話。那是人族口中的正直君子。
又生得一副好相貌與好性子,文雅清雋而不失硬朗,說話也總是輕輕慢慢,
怎會讓人生不出喜意?“我們永生人出生后,有一次自行定格年齡的機會?!蔽姨蛱虼?,
極識好歹地托出最后的底:“我現今二八年華的模樣,
是因為當年與一條化為人形的蛇妖牽過手,后來它快要化蛟了,也從我這里圖不到什么,
便將我拋棄了?!薄疤热裟悴唤橐膺@個,今晚就宿在這吧?!蔽翌H是發窘的看他,
見他嘴角笑意無限蔓延,心知無傷大雅,便眨眨眼,
大膽地拍著一邊床榻……可在我的尾音與動作里,易臨池卻瞠目結舌的惶恐站起,
近乎落荒而逃。此后,他都頗有些羞于與我對視。起初我想不明白,既然他已提出求娶,
那么人族的結婚,無非就是一起睡覺而已,這已是我最敞亮的誠意?,F今看來,
卻沒這么簡單。我也終于明白,為何雙親及兄長,還有族中許多犯戒的親友,
明知永生人與人族一旦有了肌膚之親,只要超過三次,便會落得身體寸寸消弭,
最終灰飛煙滅的下場。原來不僅是碰碰手的誘惑,便能叫人飛蛾撲火,甘之如飴。
笑喜帶顫的尾音方落,我也從遐思中回神,話本順著膝蓋滑落在地,頭腦一陣轟鳴。
此時外間落雪無聲,堂中喝高的醉客們,紛紛露的露出蛇尾,現的現出狐臉與耳朵,
我卻無心前去勸酒。只知徹骨的陰寒與荒謬,比以往任何一次都來得深邃。
只知易臨池騙了我,他并非什么商賈世家出身。事情也比我想的更為復雜。2笑喜繼而直言,
易臨池走時,阿宴并不在他身旁。她回來后,率先去了阿宴房中看了一眼,
從下人口中才知曉此事?!靶〗?,若找不到人,會不會是易公子提前將他哄騙出去了?
畢竟歷來王室中人,都不是什么善茬……”笑喜面色發白,唇畔微微哆嗦。
我渾身也在漸漸涼透。歷來王朝權貴為求長生,不擇手段,濫殺無辜。
多少永生人無意間邁入人世,被抽干血液者,此為輕,五臟六腑及渾身可食之處,
連帶著骨髓,被吃干抹凈者也不在少數。永生一族與王室之中的達官顯貴,從來是宿敵。
因此,縱是兄長寧祁犯錯,我也絕不姑息。那年他公然將一個王室女子帶到東孤城,
終日與其耳鬢廝磨,攜手招搖過市。為了不讓永生的秘密泄出,我煽動族人群憤,
給兄長冠上叛亂罪名,并親眼看著群妖將他分食,隨后親手殺死了那個王室女子。
而那王室女子擅通巫術,臨死前給我下了詛咒。我亦因弒兄,被一部分妖靈所不容,
它們隔三差五,會拉幫結派地邁入永生酒肆來,滋事找茬。在東孤城這個地方,
諸如突然間金光沖天,下一瞬天昏地暗,紫電繚繞,異象頻發之景……每日不下百次,
有的是得道飛升化神,有的是天譴,專誅那些不恪守正道,
肆意奪取同僚修為、及沒有理由便濫殺無辜的妖物。有條秩序牽制,東孤城不算太亂,
也稱不上安全。因著這些,有很長一段時間,我日夜不寧。一直到易臨池在酒肆打起了雜,
順勢巧言善辯地為我擋去了一切挑釁與侮辱。他為此沒少挨揍,卻在我屢屢為他上藥時,
抬手輕觸我兩頰梨渦:“阿芙,不必為我苦著臉?!苯洿?,日子才算平靜下來,
永生酒肆也恢復了以往的興隆??v然我曾悄悄在易臨池身上取過一滴血,劃開腕部滴入,
也將自己的血,注入過他的身體。無聲中形成的血契,足令我通過那滴血的動靜,
來判斷一點易臨池的心流。動則是他做了虧心事,靜則無。此刻雖然靜悄悄,
我卻無法做到對他不持懷疑?!按松羧氲劬┌氩?,便天打雷劈,神魂俱滅,
永陷無間再不為人?!边@是阿宴當年,在他父親臨死前發下的毒誓。身為永生人,本就難熬。
最初,唯一支撐我振作下去的,僅是護衛族人的責任,這也是寧家每一代族領的職責。
后來是易臨池。猶記得他在無意中邁入東孤城的第一日,便做了驚世駭俗的舉措,
瘋狂拉著每一個路過的妖,求它們吃了他??蓻]有妖靈敢冒著天譴,貿然動他。
易臨池一一碰壁后,堂堂八尺男兒,竟幾欲垂淚。他最后的目標對準了我。
3適時我正在街市,與族中一個姊姊碰上。她淺淺笑著給了我一巴掌,我嘴角立時沁出了血。
那是永生人獨有的打招呼方式。永生人每日皆有一陣天火燒心的痛苦,
需以第一個與自己搭話之人,對他撒謊或做出反舉來化解,這是永生的代價。
就在她揚手欲打第二次,我且無機會回應時,易臨池就在那一刻沖上前,緊緊將我護在身后,
并義正言辭地對姊姊講起了道理。后者嗔罵了他一句“愣小子”,而后掉頭離去。
易臨池不明所以,有些悻悻地轉頭。那時春花灑滿他肩頭,他先是面色柔和地對我致歉,
繼而諄諄安撫。我目光奇異地打量了他一會兒,一時忽覺視野里的黑白,驀地淡化了很多,
唯余眼前這個人,深刻又縹緲。就在我一味久不作聲地盯得他不自在時,
易臨池再次舊話重提:“姑娘,求你吃了我吧?!蔽揖従彄u頭。他卻驀地躁怒起來,
一雙手探來,幾乎捏碎我肩胛:“為什么?我不信世間妖族竟比人還通人性,
我是長得不符你胃口嗎?”他愈發氣急敗壞,手都在不停地發顫,尤其激動。
其實永生人吃下一個人,亦可從中獲利,借得半年的嗅覺與味覺,體會人世間的歡愉。
但需遵守道義,不濫殺無辜,不戕害好人。于我而言,卻無論如何,都下不去嘴。我想了想,
再次搖頭,絞盡腦汁想到一個詞,不禁笑道:“不是,你分明如謫仙?!边@次,
易臨池終于默默安靜下來,手慢慢放下。我反手扣住他一手手腕,
手指摁在他脈搏:“只不過……我是永生人,倒不知你來此,有何貴干?”邊問,
我細細端詳著易臨池神色。他不掙不扎也不怒,只是苦笑了下,
從牙縫間擠出喪氣三字:“來找死?!?易臨池的侍從說,易臨池身上有點病,具體是什么,
他也說不上來。只是易臨池從十六歲至二十有四,八年間,大悲大喜的情緒出現過無數次。
侍從還說,易臨池是家中的嫡長子,他從不忤逆父親,且尊師愛幼,
對于弟妹們的一些苛刻要求很少拒絕,待人接物彬彬有禮,一視同仁,
是個挑不出什么毛病的人。但他沒有得到應有的愛戴。易父偏寵側室,嫌他性子懦弱,
一旦易臨池做錯事,重則鞭笞賞耳光禁足,輕則粗魯唾罵。他的弟妹們也被縱容日久,
反而氣焰日增,常常捉弄兄長,令其狼狽不堪,貽笑大方。偶爾,易臨池也會脾性大發,
欲行教訓??擅慨旓L聲傳到他老師的耳朵里,易臨池又會被冠上禮教有失的罪。久而久之,
他出現了反常行為,一個夜中在腕上劃了一刀,隨后一邊欣賞一邊慢慢吹起了笛。
因笛聲太過幽怨,引來了救援,他沒死成。而后易臨池自縊的花樣更千奇百怪,卻皆未如愿。
人人譏笑他心思脆弱,動輒哭鬧上吊,連女人都不如。便連久住永生酒肆,
活了上萬年的貓妖宿河也不例外?!八峭ㄉ須舛?,出身保不準比什么世家還厲害,可惜了,
一生衣食無憂的,竟長成了個窩囊廢,成日顧影自憐的,像什么男人!”“阿芙,
你可多留點心眼,別被他騙了?!睆谋娧谥兴?,那是春華昳麗的日子。
聞得易臨池情緒不佳,恰逢手中有新制的“酩酊夢”,我捧著酒罐出了房門。
恰逢宿河趴在闌干睡覺,他聞聲懶懶化為人形,目光略過我手中之物,
一張不遜于易臨池的臉,嘴角卻多的是易臨池從不會有的奚落。我未理。天既生永生人,
卻沒有免去他們的食欲,餓了得用膳,渴了得喝漿水。族中一些老弱病殘,無法自力更生,
去偷去搶,終歸不會有好下場。身上肩負諸多責任,即便無人背刺,我也常感力不從心,
時起怨憤。何況易臨池。人性如此,付出總期望回饋,他心底也有晦暗與潮濕。是以,
做不到感同身受,我卻做得到不放過他任何低落的情緒,盡管什么也不說,
便是靜靜地陪他坐一陣,也并非難事。誰能料到,僅在東孤城待了半載,
易臨池心疾居然痊愈大半。而宿河之言,也一語成讖。發覺易臨池那滴血,
突然在身體里急速流動的第三日,城門外有人送來了阿宴的遺骨。零零碎碎,觸目驚心,
頭亦被人從中劈開。我通過骨架大小與頭骨上額間的圖騰,篤定那是阿宴無疑。
這是傾盡了所有族力,加之一些熱心妖靈的援助,苦尋三月仍不知所蹤后,
又得來不費吹灰之力的結果。其間,或許也因我的一絲惻隱,才會造就如此局面。當夜,
我放火燒了易臨池住過的屋子,連同他離開時,央笑喜轉交我的那棵、剛長了花苞的刺玫,
也一齊扔進。他特意讓笑喜轉達,說刺玫開花時是絳色的。他說過不了多久,就回來看我。
可似乎已經沒有必要。我靜靜站在沖天的火光前,心如泣血。5帝京細雨蒙蒙,楊柳含煙,
一如易臨池筆下的丹青圖,是個好地方。這里的人也個個衣冠齊楚,溫雅熱心。我邊走,
邊在心底依易臨池曾經對我所言,為周遭景物上色。期間,便有數位公子或貴女,
邀我上馬車,欲載我一程。京畿之地多能人異士,向狐長老討要的那道符,
能隱去永生人身上的異香和額上的火紋圖騰,為免惹來麻煩,我一一謝絕,
僅接了一位貴女的紙傘,便一路朝王宮行去。千百年來,一般普通人不敢入東孤城,
而王室派來探尋永生的術士,皆有來無回。易臨池是個特例。也是我的意料之外。
帝京距東孤城這個世人口中的邪門地,也不過八百里??靹t三日可達,慢則延后幾日的功夫,
再不濟傳封信解釋一二,我終歸還愿留存一點他的好。可一路行來,我仍無法左右心緒,
說不定易臨池又被什么事絆住了,說不定阿宴的死其實與他無關,是有心之人的設計,
我們二人都被蒙蔽??涩F實不盡人意。我一半跪一半求,
向一個個面生的宮人打聽易臨池這個人,皆被他們扇臉厲斥:“哪里來的村婦!
膽敢直呼太子殿下名諱,還混進了宮?”一直到幾欲昏厥,才撞上一個好心的少年內侍,
愿意領我去見他。又在他殿門外跪了一夜,我才等到抽空過來視此情形的易臨池。
他瘦了很多,也判若兩人,周身都透露出一股凜冽。他身后還跟著一位盛裝華服的女子,
舉手投足間,處處俱顯優雅。儼然不知何時娶的妻。而我渾身泥濘跪地,比宮人還像宮人,
二人皆未留意到我,閑庭信步的走來?!胺蚓?,永生人長得真漂亮,
連個八歲的孩童都可隱見將來之姿,血肉內臟更佳,陛下和父親食用過后,
一瞬間年輕了很多呢,而我也跟著沾點光,喝了一碗血后,你看我是不是比以前更美了?
”“哎呀,不要沉著臉嘛,您消失這段日子,聲稱去云游了,
可您回來后發絲都比以前亮了不少,真的沒有去過東孤城嗎?”“我有些懷疑,
所以自作主張替您送回了那永生人的遺骸,也想試探下那邊的反應。
”“誰知那幫奴才連城門都不敢進……剛領命,便起了歹意,欲將人頭骨碾碎下酒,
若非我不放心再次折回撞見,就真的挫骨揚灰了,本來不想告訴您,
倒被你那侍衛云沉追上看見了……”天際驀地響起驚雷,眨眼間春雨落下,忽而無休無止。
他下意識揚手為她遮雨,是動作間,余光才瞥到我,臉色剎那大變,眸中如覆冰霜?!皾L!
”易臨池驀地暴喝一聲,雙眸死盯地面。也不知是對我,還是對那女子??傊?,
賭氣跺腳離去的不會是我?!八f的是什么意思?阿宴是你殺的?為什么?
”我渾身血液都冰冷,啞聲道出心底疑問?!澳悴皇嵌悸牭搅藛??”他緩緩半蹲下身,
抬手捏起我下頜,目光空洞而凌厲:“與其問我,不如問問自己為何這樣天真,
錢權都到頂峰的人,不求長生,還有什么可求?”“所以以前都是假的嗎?”他起身時,
我拉住他的衣袖,仰頭問道:“臨池哥哥,這些日子我很想你,你真的沒有一點點想過我嗎?
”曾幾何時,我向他要人族的時新話本,他也會偶爾與我開個玩笑:叫聲好聽的便給。
我一次都沒開口,卻一次都不會得不到。如今,是頭一次,也是最后一次。
易臨池沉吟了很久,才慢慢轉身,“滾回你的地方,這里不是你該來的?!蔽以傥醋雎?,
極快地抽出袖中短匕,狠狠捅向他心口。而后在適時響起的痛苦悶哼聲里,我擦著臉頰轉身,
啟用了隱身符,再未回頭。只是雨早已停,可我臉上與心上的濕意,卻怎么也擦不干。
6那天之后,我決定徹底忘記易臨池。忘記他帶給我的驚鴻與所有小欣喜,也忘記他的死活。
畢竟他在失血過多昏厥之際,還能費勁氣力的下了聲令。
再也沒有什么溫聲細語的寧芙姑娘或是阿芙,而是一句冰冷的“抓刺客,寧芙!
”他的權勢不小。短短一會兒功夫,我隱身于王宮四處奔逃,仍躲不過隱于禁軍里的術士,
最終如條喪家之犬般被逮到,即刻便下了大獄。心灰意冷地等了一夜,
我早做好與阿宴同樣下場的準備,卻沒料到,翌日率先等來的是手持藥罐的內侍。
藥罐里裝了抹去記憶的湯藥。他們強行摁住我,狠狠捏著我下頜,一碗接一碗地灌,
直到我衣襟處被嘔得污穢不堪,濕濕嗒嗒后,折磨再次一轉,又在我腕部劃了道口,
以術法逼出了我身體內那滴另類的血。一切方休后。獄房外傳來易臨池冷冷的聲音:“回去,
若再敢出現,便不是現在這樣簡單?!彼皇謸伪?,一手捂胸,額上汩汩冒出汗珠,
顯然已站了有一會兒。連記憶都為他所不容,我又怎好拂他的意。
叵耐靈魂深處的悸動太過深刻,藥效在我體內并未存活多時,便被無可控制的意識殺死。
但這并不影響易臨池的死訊傳來時,我古井無波的心緒。7回到東孤城后,
我曾斷斷續續病了整整一百年,即為人間一年。這一百年里,
我白日承受著族內一切繁瑣事宜,晚間,心心念著永生一族的生死存亡大計,
輾轉難眠;閑來,依序與族人溝通,周旋,欲讓他們漸漸從東孤城遷徙而出,去往蒼梧山。
那是一個適宜永生人居住,幽靜而又少為人知的全新之地,在人世的盡頭,儼如世外桃源。
期間,在我無數次心碎,又無數次愈合之際,一直在身后默默關懷我的,僅有笑喜與宿河。
笑喜似乎遇到了誰,或是其它特別的緣分,選擇與我一樣,年齡停格在了二八年華。
她不愿意說,我便不多問。而宿河變了很多。身為貓妖族的王,他從來只會對人頤指氣使。
可在我屢屢病倒時,他居然自愿幫我料理一部分族中事務,且對我照顧有加。然而這些瑣碎,
都不如這一百年內,城中忽起的變故?!鞍倌昵白≡谶@里的那個俊俏后生,似乎好久沒見了?
”“說實話,那個大高個雖然愛管閑事,人其實不壞。
”“當老朽還在為他插手我與花妖那老婆子、辯論人心是紅還是黑,一言不合大打出手,
因他阻撓而不慎敗下陣來,咽不下那口氣時;某一日,
老朽那孫女兒看上了他腰間懸掛的太極玉佩,當即扯住不放,他竟當場解下贈予,
還給她買了燒餅?!薄皷|孤城雖刺玫遍地,但長不出絳紅色的,
易公子曾經在我家屋后忙活到半夜,種下過一片刺玫種子……““他給我銅錢,
叮囑我幫他看顧一二,一邊他亦會時常前往,細心清理雜草。
”“他言要為第一個給她善意的梨渦姑娘,種下漫山遍野的紅刺玫?!薄柏夏退禃r,
眼見那些花堪堪長成,又悉數被霜寒摧毀,獨獨有一株,躲在我姊姊身下受得庇護,
逃過一劫?!睒溲倌晏謸现竽X勺,
有些靦腆地笑了下:“若非有一次見著芙姑娘與易公子并行而過,我還不知那人就是你呢。
”“嘿嘿,芙姑娘肯定收到刺玫了吧?”“我還想問問,可有那花的種子,
我也想效仿下易公子,為心愛的姑娘種花?!痹洂壑v道理的易臨池,
更新時間:2024-11-28 16:16:0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