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害怕,睡一覺就好了,手術室里所有人我都打點好了,你不會遭罪的,等你做完手術,我會買最漂亮的花等你出來。”
祁遇摩挲著她的手背,輕聲細語。
“裴阿姨,你別怕!我媽媽身體可健康了,爸爸最近給她買了好多燕窩魚翅,就為了讓她的腎臟能在你的身體里好好工作?!?/p>
“你也不用害怕疼,等你出來,我給你呼呼!”
祁明意嘟著嘴做鬼臉,逗的一圈人哈哈大笑。
唯獨另一側病床上孤零零躺著的梁若瀾轉過頭,不愿再看。
“媽媽!”
手被人牽起,梁若瀾擦干眼角的淚,轉頭看向兒子。
“你一定要救下裴阿姨,我還等著她病好陪我去游樂場呢!”
“明意,別胡說?!?/p>
祁遇打斷兒子的話,他走過來,俯視著妻子蒼白的臉。
“若瀾,你要是早乖乖聽話簽字,我們之間又怎么會鬧成這樣?”
他將她額頭凌亂的碎發撥至耳后,跟她承諾。
“安心手術吧,等你出來后,我會盡力補償你?!?/p>
梁若瀾盯著天花板,一言不發。
眼前的丈夫,跟一年之前連口苦藥都不舍得她吃的丈夫,已經不是同一個人了。
看來,自己的決定是對的。
自從在協議上簽過字之后,梁若瀾就一直背著祁遇尋找新的腎源和演員,準備演一場戲。
直到做好萬全的撤退準備,她今天才放心地躺在這里。
冰冷的鐵門打開,兩張病床被同時推向手術間。
醫生們身上特有的壓迫感,混著金屬材質獨有的冰冷感,讓本就只有七歲的祁明意感到不安,一股即將失去媽媽的恐懼,忽地蹦了出來。
“媽媽!我要媽媽!”
他扒在門邊,大哭聲擾亂了整個手術間,祁遇將孩子抱在懷里,口中喃喃,是在安慰兒子,也在安慰自己。
“沒事的!一定會很順利的......”
手術室的門即將合上,父子倆的眼睛,都死死盯著梁若瀾。
她安靜的猶如一個布娃娃,沒有掙扎,沒有眼淚,也沒有......不舍。
祁遇心中忽然升起一絲悔意,他有種說不出的預感,但卻也只是抱緊兒子,眼睜睜看著手術室的門徒然關閉。
手術室里,裴悅已經被推上了手術臺,而梁若瀾卻在另一條通道出了屋子。
她換上了早早準備的衣服,告別了母親生前的好友王醫生,坐上順風車,離開了這座城市。
順風車開出了三個小時,梁若瀾的手機收到一條視頻。
視頻中,祁遇發瘋似的揪著王醫生的白大褂,滿臉不可置信,聲音里帶著顫抖。
“大夫,你再說一遍!手術成功一半是什么意思!”
第三章
王醫生甩開他的手,臉上是無盡的悲傷。
“祁總,您夫人的腎臟已經成功移植給了裴小姐,裴小姐再過48小時就會醒來,移植手術很成功。”
“可是很抱歉,祁夫人因手術中突發大出血,搶救無效,已經死亡?!?/p>
王醫生說完,手術間就推出一具蓋著白布的身體,那個身體的胳膊從病床上垂下,手腕處露出一條紅繩。
祁遇迅速認出,那是他七年前跪在寺廟里,為她祈來的。
一時間,撕心裂肺的哭喊聲響徹手術室的門口。
梁若瀾看著視頻里哭到快要窒息的祁明意,還有抱著鮮花卻呆若木雞的祁遇,叫司機在前方的服務區停車。
她下車拆掉手機卡,連同手機一起扔進垃圾桶,頭也不回地上了車。
車開了整整一天,到達目的地時已是深夜,梁若瀾隨便找了個民宿住下。
老板娘是個面善的阿姨,看梁若瀾哭紅的雙眼,什么也沒問,只是端上了一杯熱茶,還有一份熱飯。
“姑娘,遇上難事兒了?怎么一個人來我們這兒玩?”
梁若瀾接過熱茶,冰冷的身體終于恢復了一絲暖意,她深呼吸一口氣。
“阿姨,我離婚了,孩子給了前夫,我凈身出戶,隨便搭了一輛順風車來這里?!?/p>
說完,她低頭猛吃了幾口飯,飯菜的油香味驅散了她身上的風塵仆仆,也填滿了她心口處的空蕩。
一口接一口,梁若瀾一天未進食,直到盤子見了底,阿姨的心也跟著落了地。
畢竟能哭著吃飽飯的人,是不會尋死的。
她拿出鑰匙把梁若瀾帶上樓,一邊給她鋪床,一邊說:“人其實很有趣,天冷加衣加被子就成,可這人心冷了,就怎么捂也捂不熱了。“
梁若瀾聽出了話中話,她謝別了阿姨,洗了個熱水澡,倒在床上卻睡不踏實。
朦朧間,她好像看到十八歲的自己,一襲白裙,站在遠處向她招手,正張口說著什么。
她走近一些試圖聽清,卻被一個漩渦拉進黑暗中。
十八歲的祁遇,為了追梁若瀾,早上等在她寢室樓下給她送早餐,晚上等她從圖書館出來送她回寢室。
他記得有關她的一切重要日子,包括生理期,對她說:“若瀾,就算你要摘天上的星星,我都都愿意彎下腰托舉你。”
男生眼中的真誠,打動了一心求學的梁若瀾,戀愛后,為了幫助祁遇創業,她放棄了考研。
婚后不久,祁明意出生,孩子很疼媽媽,從懷孕到生產,梁若瀾基本沒遭罪,連孕吐都很少。
可祁遇看著她布滿額頭的汗水和產后虛弱的身體,還是心疼哭了。
“若瀾,生這一個就夠了,我不愿讓你再受苦?!?/p>
后來,祁明意能走會跳了,每天捧著她的臉喊“寶貝媽咪”。
更新時間:2025-01-23 18:10:3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