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我媽握著手機的手一抖，她像是自欺欺人般的說道：「不可能?！埂柑K息怎么可能死了？
」聽到這句話，宋初顏挽著孫橋南的手，驟然一松，滑落下去。
她像是被我媽說的那句話震驚到了，也可能是害怕我的靈魂看到她在我死后，
和她的初戀情人重新在一起了。宋初顏不自覺的就離孫橋南遠了一些，孫橋南感覺到了，
他的眼底閃過一絲陰沉，又變得有些無措：「初顏？」「你怎么了？」
宋初顏臉上的神情有些不自然：「沒怎么。」我站在旁邊看著客廳里如同陷入了啞劇的場景，
不知道為什么，死前那些如同要把我的靈魂鑿成碎片的痛苦好像和我和解了一般，
我變得異常平靜。甚至還有閑情逸致分析他們三個人的表情和心理。我媽眼里有些迷茫，
很快又變得淡淡的厭煩，她問道：「是因為蘇息得罪了什么人嗎？」「像蘇息這樣自私的人，
什么時候背著我們得罪了人也是可能的?！顾纬躅伩粗覌?，
像是我媽的兩句話給了她一些底氣。原本眼里一閃而過的愧疚消散而去。
孫橋南抬頭看著他們兩個人，他卻沒有一絲慌亂，而是小心翼翼的問道：「初顏，媽，
你們兩個...是不是在怨我？」這話就說的奇怪了，我的死和他沒關系，為什么要怨他呢？
可惜宋初顏和我媽被我死亡的消息震蕩著心神，完全沒有在意孫橋南話里微妙的違和。
宋初顏的手又重新挽上了孫橋的胳膊，聲音溫柔：「沒有的，只是剛剛有些驚訝?！?/p>
「蘇息也算是，自作自受吧?！刮抑S刺的扯了扯嘴角。自作自受？這句話也虧她說得出口。
可是孫橋南如此鎮定的原因，是因為他篤定警察發現不了兇手是他吧？那天海灘上的人很少，
那片海灘原本就是觀光潛水艇的入水地，平時游客就少，觀光位被宋初顏包下之后，
就更沒什么人了。潛水艇好不容易返航，艇長直接帶著人去檢查了潛水艇的設備，
剩下的人對大海有些害怕，早早就回了酒店。當我被孫橋南在海灘邊害死的時候，正是傍晚，
海灘上怪石嶙峋，如同一頭頭沉默的怪獸覆蓋住了我們兩個人的身影。我死后，海水泛潮，
卷走了我的尸體，和那天所有的證據。孫橋南深信這一點，所以他毫不慌張，
而是虛偽的安慰著宋初顏和我媽：「初顏，媽，你們兩個人別太傷心了，蘇息變成這樣，
是我們誰都沒想到的結局?！顾瓜卵?，帶上點哀傷：「如果那天蘇息沒有丟下我們跑掉，
也不至于淪落到這個地步。」話音剛落，
宋初顏和我媽眼里的愧疚隨即變成了怒意與理直氣壯：「這一切都是他咎由自取?！?/p>
我媽看向宋初顏，眼里有些歉意：「初顏啊，從你和蘇息在一起的時候，
阿姨就把你當作半個女兒來看待，發生這樣的事情，你也不用愧疚。」她想繼續安慰宋初顏，
可是她語氣一頓，顯然是想起了她解剖我時的不忍。
后半句話她還是沒說出口：「你就當蘇息從未出現過吧，我也就當沒他這個兒子。」
宋初顏點了點頭：「媽，你也別傷心了?！埂肝液蜆蚰希瑫o你養老的?！?/p>
我的靈魂孤零零的，像是一件早該扔掉的家具，不合時宜的站在客廳。06因為這一通電話，
宋初顏甚至都沒來得及和孫橋南度蜜月，就和我媽被匆匆的召回了警局。
我的靈魂跟在他們兩個人身后，在門即將關掉的時候，我回頭看了一眼。透過狹小的門縫，
孫橋南面色沉沉，厭煩幾乎要從他的頭頂冒出來了。我似乎聽見他說：「都變成死人了，
還這么麻煩。」孫橋南憎惡我，到什么程度？哪怕宋初顏多看我一眼，他都要記在心上，
我在臨死前，被他一刀刀的劃傷身體，他瘋狂的傾瀉著恨意：「你憑什么能和初顏在一起！
你有什么資格讓初顏懷上你的孩子??！」「你憑什么過得那么幸福！」我的身體抽搐著，
一句話都說不出。回想起死前的痛苦，我還是難以自制的打了個冷顫，實在是太痛了。
回到警察局，我媽和宋初顏卻再也沒有回到法醫室，而是根據回避原則被帶到了審訊室，
作為受害者家屬，接受警察的問話。他們兩個人做了法醫這么久，唯一沒進過的地方，
就是這里。我的尸體被安排給了另一個警察局抽調過來的法醫重新做尸檢。問話的人，
是一個老刑警，我曾經見過他，我媽總喊他老許。老許看著手里我媽給出的尸檢報告，
他難得的沉默了，似乎是為了照顧我媽和宋初顏的心情，委婉的問道：「在死者生前，
你們曾經發生過什么矛盾嗎？」一句委婉的話，卻挑動了我媽敏感的神經。「什么意思？
你懷疑我和初顏是兇手？」老許看著我媽不同尋常的反應，眼里閃過一絲沉思，
他安撫的說道：「并沒有，只是例常問話，你知道的，
和被害者有關系的人警方都會一一問話的?！刮覌尷湫σ宦?，不再吭聲。
警察最怕不合作的被害者家屬，但是老許身為經驗豐富的刑警，總有辦法撬開家屬的嘴。
老許看著手里簡單的調查資料，問道：「在蘇息死后的短短三個月內，你就認了另一個人，
孫橋南作為養子?！埂付鴮O橋南在三天前，剛剛和宋初顏舉辦了婚禮?！埂笓宜?，
宋初顏可是你兒子蘇息生前的未婚妻，雖然他們沒有來得及領結婚證，但是我記得，
宋初顏肚子里的孩子已經四個月將近五個月了。」「后來，你打掉了孩子，開始了新生活，
甚至要和孫橋南結婚了。」「我很好奇，蘇息失蹤這么久，你們就沒有一個人感到奇怪嗎？」
聽到老許話里的質疑，宋初顏的指甲摳著坐墊，似乎感覺到有些難堪。我在一旁望著，
宋初顏一向是一個愛惜羽毛的人，她很在乎別人是她的評價。譬如，敬業，漂亮，自律，
所有優秀美好的詞匯一直跟隨著她。而現在，她的人生，卻出現了一個污點。不，
也許在別人眼里，是污點，但是對于宋初顏這樣的人來說，能讓她做出這樣的事，
無疑是真愛。宋初顏張了張嘴，聲音莫名的有些?。骸敢驗?..」老許看向宋初顏。
宋初顏就知道瞞不住了，她這輩子只做過兩件出格的事，
第一件就是為了讓孫橋南看到兩千米以下的深海，讓艇長私自下潛，導致潛水艇故障。
另一件，就是我尸骨未寒，她就和白月光復合，還打掉了我和她的孩子。
我看著宋初顏艱澀的說道：「因為我和蘇息的新婚旅行上，潛水艇出了故障?！?/p>
可是整艘潛水艇的人，只有宋初顏、孫橋南和艇長知道故障的原因。為了保護孫橋南，
宋初顏說：「是我讓艇長違規下潛，所以潛水艇遇見了故障?！刮覌屶У呐ゎ^看向了宋初顏，
她的眼里滿是難以置信。顯然她并不知道潛水艇故障的原因，她嘴唇有些抖，
她怔怔的問道：「潛水艇故障，難道不是潛水艇的原因嗎？」
宋初顏逃一樣的避開我媽的視線，她輕聲說：「兩者都有吧。」我媽在三個小時之前，
還溫柔的對宋初顏說：「你猶如我的半個女兒?！刮液退纬躅佋谝黄鸷?，
她考到了我媽所在的警局，成為了唯二的法醫，我媽欣賞她，從她到法醫室后，就帶著她，
她喊我媽一聲老師。兩個人共同工作了五年，亦師亦友，還夾雜著我這一層關系，
我那時候還笑著抱怨道：「媽，你對初顏比對我好多了?！?/p>
我媽就會笑著鎖：「我生了你這么一個蠢蛋，都沒有初顏半點優秀?！?/p>
宋初顏則會保護我的尊嚴：「蘇息比我聰明多了?！挂婚W而過的回憶讓我痛苦的彎了彎腰，
就像是從大腦深處被人用錘子狠狠敲了一下，讓我有些頭暈目眩。在恍惚中，
我聽到老許說：「這個，當時你們的潛水艇遇到故障，就已經有人投訴，
那具潛水艇被專業部門進行了檢查，但是檢查結果是，雖然違規下潛到了兩千米以下，
但是潛水艇內部的所有零件并沒有出現任何故障?！埂肝蚁雴栆幌履銈?，當初在水下，
到底發生了什么事？」宋初顏一怔，抬眼看向了老許，一瞬間的虛無縹緲的直覺，
讓宋初顏像是抓住了些什么，只不過是轉瞬即逝的感覺。
因為我媽說話了：「我們當時潛水艇遇見了故障，但是潛水艇里，只有一個氧氣罩。」
老許打斷我媽：「等等，按照觀光潛水艇的規定，每一個潛水艇在下潛之前，
都會配備好數量齊全的救生衣和氧氣罩，并不會出現只有一個氧氣罩的可能性。」
他拿起對講機：「把潛水艇的艇長帶來警局一趟，不要打草驚蛇?！癸@然，到了這里，
事情的發展變得不可控了。我看向老許，眼里有些希冀。我含恨而死，
死前的一切會真相大白嗎？我轉頭看向我媽和宋初顏，在想：如果他們知道我是怎么死的，
會為了我傷心嗎？我從來沒有放棄你們。我真的為了救你們，很努力了。08艇長到的時候，
宋初顏和我媽兩個人已經很久沒有講話了，他們兩個低頭沉默，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直到老許審訊艇長，問他是怎么一回事兒的時候。艇長戰戰兢兢的回答道：「按照規定，
潛水艇上需要配備足夠的逃生設備的?！估显S瞇了瞇眼睛。宋初顏眼里有些惱怒，
顯然在潛水艇上的一切都讓她十分的心虛，她尖聲吼道：「那你在潛水艇上是什么意思？」
「你故意想要害死我們？」艇長聽見宋初顏質問他，原本心虛顫抖的表情突然平靜下來，
他嗤笑道：「我害你們干嘛？我又不是變態殺人狂，再說了，我不也沒走，
難不成我想死還要拉你們一群人陪葬？」比起宋初顏的表情，我媽的憤怒要更存粹，
她一向正直，做法醫以來尊重自己的工作，而且自從我爸殉職之后，她更重視自己的品德了。
我爸是初中的時候，為了保護人質犧牲的。自從我爸死后，我媽對我的要求就越發苛刻，
考試不準掉下班上前三名，別說逃課了，就連遲到三分鐘，她都會絲絲盯著我，
眼里的紅血絲如同蜘蛛網一般纏繞著我：「蘇息，你怎么敢遲到？你爸為了救人犧牲，
你會毀掉他死后的名聲的！」所以在我熱烈的追求宋初顏時，我媽格外的生氣，
她從不允許我的行為有一絲絲出格，用時間最苛刻的標準要求著我。
在我讓宋初顏未婚先孕時，就已經極大的挑戰了她的底線了。要不是宋初顏那時幫我說話，
我敢斷定，我媽會毫不懷疑因為這件事和我斷絕母子關系。可是現在，
她還是和我斷絕關系了。我的喉嚨涌上一股苦澀。她最介意的是，
我拋下了一整個潛水艇的人逃走了。這對我媽來說，簡直是不可饒恕的事情。如果有一把刀，
她可能是最先殺了我的人。她愛惜我爸的羽毛，到了一種近乎變態的地步。
我媽的憤怒幾乎要從椅子上跳起來：「那你為什么不配備整齊？」艇長有些蒼白的臉上，
掛上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因為潛水艇，根本就沒有故障啊?！乖谧乃腥硕笺蹲×耍?/p>
沒有故障？是什么意思？宋初顏心頭一跳，看向了艇長。艇長扯了扯嘴角：「宋初顏，
更新時間：2024-12-24 16:28:0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