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世紀七十年代后期，西北隴東地區，旱象嚴重，水這個生存必需品，變得彌足珍貴。
狐貍溝村缺水更為嚴重，人們要起大早到十幾里之外甚至更遠的地方找水。人需要喝水，
狐貍也需要喝水，沒有水，誰都活不成。于是，人和狐貍便上演了無數次搶水大戰，
弄得人心惶惶，甚至還死了兩個人……一聲高亢凄涼的嗩吶聲響起。山溝里，
走上來一支迎親的隊伍。新娘子頭上蓋著紅蓋頭騎著毛驢走在最前面，
后面是吹吹打打的樂隊。山梁上，隴塬穿一身筆挺的中山裝，
和一群人站在一棵大樹下看著山下走上來的迎親隊伍。圪梁梁一瘸一拐地從坡下先跑了上來，
有人喊：哎，圪梁梁，你個主事兒的咋才來？咋瘸了呢？咋了？唉，這你別管！隴塬，隴塬，
老外家小外家的紅還沒掛上哪，你這么著急娶媒人啊？趕緊的，趕緊的，掛紅。
說著兩個人掛左邊，兩個人掛右邊，三下兩下就給隴塬掛好了兩批紅。
圪梁梁大聲吆喝著：謝過老外家小外家，隴塬磕頭，兩頭相謝。隴塬跪地磕頭。
一村民喊著：圪梁梁，這么喜慶的日子，你這個主事兒的咋不吼兩嗓子么？對，
吼兩嗓子、吼兩嗓子……圪梁梁看看說：好，吼兩嗓子就吼兩嗓子！說著，
圪梁梁拉開架勢往山盼盼上一站，扯開嗓門兒吼道：妹子兒你嫁到了我們村兒呦，莫犯愁，
哥要給你搭個水樓樓——隴塬不滿地瞅了一眼圪梁梁，跑到一邊的高處，
吼了起來：妹子你莫聽他瞎叫叫啊，你是哥的心中寶寶，哥疼你，哥敬你。
哥是修水窖好能手，哥要讓你活的水靈靈呦——這新娘子是個啞巴，不會說話，但是能聽見。
人長得非常漂亮，百十里地出了名的美女，人們都叫她啞妹。新郎隴塬與啞妹從小一起長大，
青梅竹馬，要不是因為生活困難，早就成家生子了。今天是倆人大喜的日子，
鄉親們都來祝賀。這個主事的圪梁梁，在村部跟著村主任混，雖不是干部，
但大家都當他是村干部，這是明里。暗里大家都不太喜歡他，因為他沒為鄉親們做什么好事，
正事，還與村里最老實的老疙瘩媳婦小翠有私情，大家就更不喜歡他了。不過，他也有長處，
誰家有大事小情的，他都到場，還要幫助張羅張羅，所以，辦事情，都讓他作主事兒的。
說話功夫，迎親隊伍吹吹打打走上來，村民一邊一個，駕著隴塬來到新娘子面前。
隴塬眼睛頂著啞妹愣住了，只顧呵呵傻笑。圪梁梁賊眼一溜，嘿嘿笑著說：換胸花，
換胸花……說著，跑上前去摘啞妹胸前的花，故意伸手摸了一下啞妹的胸，啞妹嚇得往后仰，
差點從毛驢上摔下去。隴塬不高興了，上前把圪梁梁推一邊，自己動手摘下啞妹的胸花。
又把自己的胸花給啞妹戴上。啞妹騎在毛驢上，緊張的胸脯一起一落的。人們喊著：親一個，
親一個……隴塬看著新娘憨憨地笑著，新娘子在毛驢上左右躲著，嘴里發出咿咿呀呀的啞語。
圪梁梁對著大火喊道；新媳婦兒下驢，有這個屬相防著的都躲遠點兒啊，
今年防的是虎、驢、狗、羊、兔……大家哈哈笑了。有人喊：圪梁梁，你是不是樂蒙了，
哪來屬驢的么？圪梁梁一瞪眼，說：咱這沒有馬，不屬驢屬啥？大家又是一陣大笑。
幾個男女村民都跑到一邊藏起來。嗩吶聲響起……隴塬抱著啞妹來到大樹下，雙雙跪下。
隴塬對著大樹發誓：大槐樹作證，我隴塬今生娶了啞妹，一定會一心一意對啞妹好，
如果我做了對不起啞妹的事情，就天打五雷轟……通的一聲，鞭炮響起。鞭炮聲過后，
一村民跑上來說：不好了，不好了，那個人又來了！大家扭頭看著——山坡下，
李三氣勢洶洶地向坡上走來說：啞妹是我女人，你憑什么娶她？說著，伸手拉起啞妹要走。
隴塬急了，站起來抓住啞妹。李三和隴塬拽著啞妹僵持著。大家圍上來，
七嘴八舌地指責李三：你這是干啥么，趕上強盜了！人家結婚，你來鬧什么？李三撒開啞妹，
撩開上衣，露出綁在腰間的炸藥和雷管，手里拿著電池，隨時準備對火。
隴塬一把將啞妹摟在懷里。李三哈哈大笑著說：你們今天不讓我帶走啞妹，
我就和你們同歸于盡，到陰間再娶啞妹做老婆！人們都嚇壞了，紛紛往后退。
圪梁梁知道這是個無賴，苦苦哀求：孩子，有話好說，有話好說，你可別做傻事。
今天有點奇怪，可不敢出什么大事啊，孩子！隴塬幾次試圖搶下李三子手中的電池，
都沒成功。李三威脅隴塬說：隴塬，今天你要不把啞妹給我，我先炸死你！識相的，
你們幫我說幾句好話，讓我帶走啞妹，不然我對了火，你們一個也跑不了！轟——都沒了，
哈哈哈……隴塬護在啞妹的身邊，他心里明白，這個無賴啥事都能干出來，
得快點奪下他的電池，讓他對不了火。突然，隴塬靈機一動，往旁邊一指喊道：李三子，
你還敢胡鬧，看，你老子來了！ 李三子一怔，猛地回頭看。說時遲那時快。
隴塬隨手操起個木拌子朝李三子腦袋砸下去。李三身子一歪，倒在地上，蹬了蹬腿，
不動了——傍晚，圪梁梁垂著臉從醫院回來，大家一看知道事情不妙。果然，李三死了。
隴塬不糊涂，他知道殺人償命這個道理，要去自首！啞妹抱住隴塬哇的一聲哭了，
死活不松手。突然有人說：趕緊找小翠，求求狐仙。隴塬推開啞妹，說：行了，找誰都沒用，
我必須承擔這個責任。啞妹，我得去，我不能等公安來抓我。我這一去，肯定是回不來了，
你找個好人家嫁了吧！如果有下輩子，我再娶你！還有，鄉親們，
我走了大家遇事照顧著點啞妹，別欺負她！隴塬自首，判了個無期徒刑，入獄服刑五年。
五年后，桃子和啞妹舉行了熱熱鬧鬧的婚禮。又是圪梁梁主事，他喊了一聲：宴席開始，
先招呼大客。然后警告桃子：桃子，啞妹雖然不會說話，但是心靈手巧，長相也是百里挑一！
你知道，當年不是隴塬失手打死了李三，啞妹怎么會嫁給你？我告訴你，對啞妹要好點，
有水，先給她喝，不然，狐貍溝人對你不會客氣！桃子也表示，不要你操心，
我一定會對啞妹好。
突然有人大喊：新媳婦轉院咯——抗氈卷的人臉上抹得紅紅的走在最前面，
啞妹、桃子帶著一大堆人，跟在后面轉圈……圪梁梁借著醉意順口溜道：前邊掂的四六氈，
后面跟的花牡丹，花牡丹呀么跟后面，搽粉戴花賽天仙，賽天仙呀么賽貂蟬，
后邊跟著那新郎官，新郎官呀么不要臉，連摟帶抱我心酸……大伙瞎起哄：哈哈，
圪梁梁心酸，我們心更酸哪，桃子娃好福氣呀，哈哈，
繼續繼續……圪梁梁一擺手說：大伙別笑，我說個正事。啞妹不會說話，大家都知道，
但啞妹心靈手巧，她會一樣，比說話還好聽，你們想不想聽？
大家：想——圪梁梁沖著桃子喊：桃子，去拿嗩吶，讓啞妹給大伙吹一曲！
大家起哄：吹一個、吹一個……啞妹靦腆地吹起了隴東民歌《探情郎》。此時，
隴塬背著行李興沖沖地走上來，剛到村口，就聽見了嗩吶聲，熟悉的樂曲，熟悉的聲音，
隴塬興奮了，他知道這是啞妹吹的嗩吶聲。隴塬心想，真是心有靈犀啊，
難道啞妹知道我今天被釋放回來嗎？于是，隴塬順著聲音快步走來。但是，
眼前的喜慶場面卻震驚了他。隴塬沒有攪擾啞妹的婚禮，他知道，
這五年啞妹一定過得很不容易，現在結婚了，也一定有她的原因，所以，隴塬轉身走了，
默默回了家?；氐郊依铮]塬蒙上被子，大哭了一場。夜晚，新房里。桃子在炕邊坐著，
拿著一根牙簽，剔牙。啞妹端著一盆水進來。桃子騰地一下站起來，搶過水，瞪了一眼啞妹，
端了出去。啞妹愣愣地站在那。桃子拿著半瓢水走進來，沒好氣地遞給啞妹，
轉身又坐在炕上。啞妹接過來，無奈地看了看這半瓢水，放在桌上，拉著桃子走出去。
啞妹拉著桃子在院子里尋找著。邊找，啞妹邊對桃子哇哇的說著。
桃子掙開啞妹的手說：咋了么？現在沒有水窖，但是馬上就建，我也不是欺騙你，真的建！
啞妹比劃著，意思是桃子欺騙她。桃子：怎么是欺騙你呢？真的建水窖！啞妹生氣地一甩，
走進屋里。桃子跟進來說：我不騙你，真的建水窖！啞妹抬頭瞪了一眼桃子。
桃子伸手摟住啞妹說：別生氣了，我不是要欺騙你，真的建水窖。你放心，
我保證讓你有水喝！讓你像城里女人一樣白白胖胖的，也穿上狐貍皮大衣。啞妹抬起頭，
不屑地瞪了一眼桃子。狐貍溝嚴重缺水，桃子能娶到啞妹，除了他主動幫助啞妹，
討好啞妹之外，等主要的是他答應娶了啞妹，就修水窖，保證讓啞妹有水喝。
這里缺水卻到什么程度，舉個例子就明白了：一個人越另一個人明天進城辦事。
被約的人一大早就起來洗了臉等著拿人來叫他。左等不來，右等不來，他去找了。原來，
那個人臨時有事，不去城里了。被約的人急了，說你不去不提前告訴我，我的臉都洗了，
浪費一次洗臉水。最后，鬧得好不高興！此時，村民老疙瘩家的炕上擺著水神爺的牌位，
前面擺著香爐、蘋果、糕點。老疙瘩媳婦小翠跪在水神爺牌位前磕頭，
渾身哆哆嗦嗦地叨咕著：日落西山黑了天，騰云駕霧來人間，狐貍溝遭了一年難，
太陽曬得地冒煙。今天來了個小啞巴，是福是禍，
請神仙——一些人站在地上紛紛說；水神爺，快救救我們吧，都要渴死了。
水神爺……快救救我們吧，救救我們。……小翠哆哆嗦嗦地說；前山住著十八洞，
后山洞里九連環。要想救你們別找我，快把狐仙請下山——人們趕緊下跪瞌頭，
紛紛祈求：大仙啊，快救救我們，大仙有靈，快救救我們，
救救我們……小翠：要想救你們也不難，快把供品擺上山。
大家趕緊把手里的核桃、大棗等擺在牌位前。小翠哆嗦著說：不行，不行，沒有水，
大仙渴的嗓子冒煙，怎么下山救苦難？有人趕緊端來一盆水，放在小翠面前。
小翠舀了一碗水喝了，身子一哆嗦，腦袋一晃說：取水明天奔西南。
這是狐貍溝村每晚必須要進行的一個儀式，求老疙瘩媳婦小崔，問問神仙，明天往哪邊走，
能找到水。清晨， 啞妹醒來，推開桃子，扯過旁邊的衣服穿上，下炕走了出去。外間，
門旁靠墻一口大水缸，墻上釘著一塊木板，木板上邊貼著一張紙，寫著：水神爺。
啞妹點著一只香插在香爐里，跪下，對著香爐磕了一個頭，站起來開門出去，挑起水桶，
向遠處走去。月光下，山洼里，隴塬挑著水桶在四處尋找。突然一抬頭，
看見遠處的啞妹愣住了，然后，扔下水桶跑上去。啞妹也看見了隴塬，先是一驚，接著，
也把水桶扔下，迎了上來。倆人緊緊抱在一起。五年未見的一對戀人，突然想見，
該是如何情景，可想而知。山溝里，村里拖拉機隊的拖拉機手王純清挑著水桶在四處尋找。
突然，發現草叢里有兩個小狐貍在玩耍。王純清快步走上去。兩個小狐貍聽見腳步聲，
都跑了。王純清罵了一句：這些畜生，人還沒水喝呢，你們還來搶！說著，
扔下水桶追了上去。小狐貍迅速鉆進草叢里不見了。王純清貓著腰尋找著，發現一個洞口。
王純清四下看看，找來一個木棒，往洞里捅了捅，沒有動靜。王純清站起來尋思一下，
轉身走了。不一會兒，抱來柴火，放在洞口點著?；饎菪苄埽瑵鉄煗L滾。
兩個小狐貍被煙熏的受不了，從洞里鉆出來。王純清抓住小狐貍扔進火堆。
小狐貍被燒的發出撕心裂肺的慘叫聲，被在外面覓食的大狐貍聽見，跑回來站在高處，
急得直蹦，但是不敢上前，眼睜睜看著小狐貍被火燒死。突然，
遠處傳來陰森森悲涼的女人聲音：王純清，你太狠心了，你燒死了我的孩子，我要你償命！
不出三天，我就要你的命——王純清驚恐地四下看著，卻什么都沒有，天也漸漸發亮，
便挑起水桶快速走開。太陽升起來了，隴塬挑著水從山洼里走出來，來到啞妹面前，
放下桃子，把一桶水倒在啞妹的桶里說：你回吧，明天別起這么早了。啞妹看著隴塬笑了，
又撲上去緊緊抱住隴塬——桃子在結婚之前，非常勤奮，每天早起找水，
找到水先要給啞妹送來，結婚了，反倒懶床了，不起來。沒水喝，啞妹受不了，所以，
每早自己外出找水。桃子披著衣服走出來，看見門口放著兩桶水，剛一抬頭，
看見老疙瘩端著盆子來了，不高興地說：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懶睡的人兒沒水喝。
老疙瘩：我待會去找水，回來還你一盆。你告訴我，往哪邊走？
桃子往外看了一眼說；太陽都多高了么，哪邊也找不到水了么，都是人。
老疙瘩是全村最老實的人，也是非常勤快的人，絕對不懶。那他為什么不起早找水，
而是來別人家借水呢？原來，老疙瘩不想起早離開家里，
他怕圪梁梁趁著自己出去找水的機會，鉆小翠被窩。這種事，老疙瘩雖然不敢直接管小翠，
但是可以防微杜漸啊。所以，寧肯舍臉到別人家借水，挨小翠地數落，就是不起早出去。
老疙瘩端著水從桃子家出來。圪梁梁迎面走上來，看見老疙瘩說：哎，老疙瘩，等著，
一會兒吃狐貍肉。老疙瘩嘟囔一句：我不吃你那騷東西！圪梁梁：哎，這你不管，我有辦法，
把那根騷腺剔除就好了，不騷，可香了呢！你去告訴小翠，把水燒好，我一會兒就回來。
老疙瘩沒出聲，端著水盆快步向前走去。老疙瘩知道隴塬最反對人們傷害狐貍，所以，
趕緊跑來告訴隴塬：快，隴塬，圪梁梁又去山里套狐貍了！隴塬騰地一下坐起來說：在哪？
老疙瘩：柿子溝，快！隴塬站起來，
披上衣服跟老疙瘩跑了出去……老疙瘩反對圪梁梁殺害狐貍，是因為他仇恨圪梁梁。
隴塬反對人們傷害狐貍，是因為他之前，聽縣里的一位專家說，野生狐貍生存的地方，
一定是地下水資源豐富的地方。根據這句話，隴塬還帶著大家，
在狐貍經常出沒的地方挖出一眼水井，水可甜了。后來因為地震，井坍了。所以，
隴塬不愿意人們傷害狐貍。柿子溝，圪梁梁貓著腰躲在草叢里觀察著，一只狐貍跑過來，
圪梁梁趕緊跟了上去。突然，踩在一個大樹杈上，樹杈翹了起來，啪的一下打在圪梁梁臉上，
圪梁梁媽呀一聲捂住臉，血從手指縫里流下來。不遠處草叢里的隴塬跟老疙瘩看著笑了。
突然，樹林里出現一個白衣女子，大聲笑著：哈哈哈，圪梁梁，你不長記性，
五年前我就警告過你，難道你是活夠了嗎？說完，就鉆進樹林。
隴塬和老疙瘩跑上來聽見聲音，扭頭看去，都嚇得瞪大了眼睛。突然，
白衣女子又從另一處閃出，陰森森地說：圪梁梁，你再不聽話，
我讓你們狐貍溝村三天死一個人！說完，簌的一下閃進樹林，沒影了。圪梁梁沒有套到狐貍，
還挨的一棒子，打得滿臉開花，疼的坐在地上直叫喚。原來，
老疙瘩告訴隴塬圪梁梁進山套狐貍去了，隴塬就抄近路，先來到狐貍出沒的地方，布下陷阱，
教訓了圪梁梁一下。另一處，桃子在杏樹坡的一片草叢里搜尋著，然后下了一個繩套，
站起來，四下看看，走到一個土包后躲了起來。不一會兒，一只狐貍從草叢里出來，
四下看看，向前走來。突然，狐貍被套子套住，在草叢里掙扎著。桃子剛要上前，
老疙瘩從一邊鉆出來快速跑向狐貍，解開繩套，放走了狐貍。桃子不愿意了，
上前將老疙瘩推到。老疙瘩看著桃子說：桃子，剛才我看見狐仙了，別再傷害狐貍了，
那也是一條生命?。?桃子氣惱地推了他一把說：切，狐仙？扯淡，你不去找水，
跟我干啥么？壞了我的好事，切！老疙瘩：真的，我真看見了，不信，不信—— 桃子：哼，
我就不信！一邊去，再跟我攪亂，別說我不客氣！說著，向一邊走去。老疙瘩：桃子，
我真看見狐仙了，你要不信，有你后悔的時候！拖拉機手純清在修理拖拉機，
旁邊擺著一盆洗零件的汽油。隴塬走過去，看見王純清在屋里忙乎著，
到門口打招呼：修拖拉機呢？王純清停下，抬頭看著，一驚說：哦，隴塬啊，啥時候回來的？
隴塬：我回來幾天了，沒事了，先前判的不合理，又給我重現審判的，我是正當防衛，
無罪釋放了。王純清：哎呀，那就好，那就好。隴塬：你忙吧，走了。王純清：哎，
過來玩啊，好幾年不見你了，真挺想你啊！隴塬：哎，我也想大家，哪天過來咱們好好聊聊。
隴塬說著向前走去。王純清繼續修理拖拉機，累了，想歇一會，掏出煙叼在嘴上，
又掏出打火機，沒打著火。仔細看看，沒油了。伸手在汽油盆里沾了一下，然后一打火，
火機騰的一下著了，手上也沾著汽油，所以，也著了起來，燒的手疼，一甩手，
將火機甩到汽油盆里，一盆子的汽油騰的一下燃起大火。王純清害怕了，
慌亂中用腳提了一下油盆，油盆反扣回來，潑了他一身汽油，霎時，王純清變成一個火人。
滿身著火的王純清被燒的亂喊亂叫，亂跑著……人們聽見喊聲，趕來救火救人，但是，
王純清被燒得在院子里拼命地亂跑，誰也靠不上前，只能跟著他跑，跟著他喊……隴塬趕來，
拿著盆子到水缸一看，空的。扔下盆子到屋里扯出一床被子，追上去將王純清捂住，
火熄滅了。隴塬大喊：快，去醫院——燒的太重了，還沒到醫院，人就不行了。
村里出了這么大的事情，大神小翠趕緊上供燒香，祈求狐仙原諒。
一些不明真相的人們也跟著拜了起來。小翠叨咕著：大仙啊，求你開恩，王純清死了，
是他跟大仙作對，自尋死路，怪不得別人。但是，求大仙開恩，
村里可不敢再出啥事了……大家跟著說：求大仙開恩——小翠：大仙，
我們天天給你燒香上供，求大仙保佑我們以后天天能找到水喝，
安的……大家跟著說：求大仙保佑我們能找到水——小翠轉過身看著大家說：沒有大仙指引，
咱們誰也找不到水，就得渴死！以后，如果看到誰再敢傷害狐仙，一定要阻止！
大家跪地磕頭，喊著：不敢了，可不敢了，求大仙開恩……桃子不相信這些，
又悄悄走進墳地，在一塊墓碑后藏了起來。老疙瘩手里拿著一根棍子從身后走來，
悄悄躲在一棵樹后，看著桃子。一只狐貍優雅地站在墳地的空場上，鼻子在空氣中嗅了嗅，
一對黑咕嚕的小眼珠滴溜溜地轉個不停，仿佛在辨析什么。桃子屏住呼吸，觀察著。突然，
一只母雞咯咯的叫了起來，狐貍轉頭看向母雞叫的方向看了一會，鉆進草叢。
桃子在墓碑后靜靜地看著。不一會兒，狐貍在從草叢里伸出腦袋，
機警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的環境，發覺沒有異常之后，慢慢從草叢中探出身子。
桃子目不轉睛地盯著狐貍的一舉一動。狐貍一步步，謹慎地走向母雞。
老疙瘩緊張地注視著狐貍。突然，伸出棍子攪了一下面前的草。
狐貍就在接近母雞不到兩米遠的地方，突然聽到聲音，停了下來，四下張望著。
桃子悄悄從腰間抽出飛刀。老疙瘩趕緊又攪了一下草。此時，桃子揚起手，飛刀也飛出了。
狐貍蹭的一下鉆進草叢。草叢中傳來一聲母雞的慘叫聲。桃子跑上前，
那只母雞身上扎著飛刀，趴在地上嘎嘎叫著。桃子泄氣地走上去拎起母雞，轉身走了。
老疙瘩看著桃子的背影笑了。桃子的懶惰暴露了，太陽不出，他不起床。起了床也不做正事，
整天就琢磨套狐貍，給啞妹做狐貍皮大衣。所以，找水的任務又交給啞妹了。
啞妹找了一天的水，天黑了才找到一個快要干涸的泉眼，拿著水瓢蹲在泉眼邊一點一點舀水。
遠處草叢里出現兩對亮光，慢慢向啞妹這邊移動。啞妹渾身一機靈，抬頭看去。
兩只狐貍撲上來。啞妹哇的一聲，倒在地上。兩只狐貍呱呱舔著泉眼里的稀泥。
隴塬一直在關注著啞妹，一天沒發現她，感覺奇怪，讓小翠去打聽一下，桃子說出去找水了。
隴塬看天都黑了，還沒回來，怕發生意外，便帶著人們出來尋找。月光下，
一些村民手里舉著火把走在山路上。啞妹在泉眼旁躺著。兩只狐貍在舔著泉眼。
人們舉著火把跑上來站在遠處，紛紛驚恐地說：是狼，是狼，不是狐貍……黑暗中，
兩只狐貍抬頭看看，兩對亮光飄動著，戀戀不舍地轉身走了。隴塬跑上來，
扔下火把撲上去抱起啞妹，喊著：啞妹，啞妹——桃子坐在炕上喝酒。門咔的一聲開了，
有人站在門旁說：快快，放炕上。隴塬背著啞妹走進來，把啞妹輕輕放在炕上。
桃子瞪眼說：這是咋了么？你把啞妹咋了么？隴塬沒出聲，看了一眼啞妹轉身要走。
桃子蹭的一下從炕上蹦下來，拉著隴塬說：你別走，說，你把啞妹咋了？
隴塬回頭看著桃子說：撒開！桃子：不說清楚，你別走！隴塬照著桃子的臉就是一拳，
把桃子打倒在炕腳，憤然地看著桃子說：啞妹起早找水、貪黑找水，你在家喝酒，
你還是男人嘛？我告訴你，過去為啞妹我坐了大牢，今天我也不容任何人欺負她，
你要是再敢欺負啞妹，你問我的拳頭讓不讓！你記住，為了啞妹，我寧愿再坐五年大牢！
說完，走了出去。桃子看著大家走出去，來勁了，沖著外面說；切！啞妹是我女子，
用你一個殺人犯操什么心！啞妹從炕上爬起來，走到地桌前，拿出紙筆，寫著，
然后遞給桃子看。桃子看著說：不行，不行，我不離婚！咋說我也不離婚！啞妹咬著牙，
看著桃子。桃子：你看啥？別以為他回來了，你就不想跟我過了，沒門！咋我也不離婚，
你就死了這門心思吧！說著，爬上炕。啞妹把被子裹在身上，向一邊挪了挪。
桃子上來扯啞妹的被子，啞妹哇哇的推著桃子，不讓桃子靠近。老疙瘩家，
更新時間：2024-12-04 21:43:1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