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只一秒鐘，我就被埋在廢墟下面。從我醒過來，到現在，還處于蒙的狀態，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下半身，被壓在碎石下面，我扒在一堆石塊上，努力地想弄明白，
發生了什么。應該是，大廈倒了。這可是十三層的金湯大廈啊，說好的固若金湯呢！
怎么突然就……，說倒就倒了呢？眼前漆黑的一片，霧蒙蒙的。煙塵還未散去。
聽到周圍的呼喊聲，有大有小，還有呻吟聲。還沒有被埋住的安全燈及時地亮起來。
幸好安全燈是自帶蓄電池的。前一秒，這里還在跳舞，扭著大秧歌。鋼琴臺上，
一個小姑娘還在演奏著貝多芬的曲子。在微弱的燈光下，看到石塊下面，露出很多的胳膊腿。
還有露在外面的，半截人。剛剛，我還在跟女朋友吵架。我試著，把下半身從石堆里抽出來。
上面的一個橫梁，救了我。好不容易從里面出來，我站在黑蒙蒙的空間里。我確定，
是大廈倒了，而這里面，還有些空間。我，龔明，一個小城最大的商廈的保安隊長，
這個身份，激發了我的責任感。我喊，還有人嗎？你們都在哪里？周圍，先是一片安靜，
然后，又是一陣的呼喊聲，還有求救聲。這么多人，我一時，不知先從何下手。
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隊長。我聽出來了，是樁子。我喊他在哪？他一直喊著隊長，
我終于找到了他。樁子叫姚忠義，我們同在這座廈的保安隊，是我的隊員。他從頭到腳，
渾身是土，灰白的臉上，淌著一道道血溝。他竟然沒有被埋住，只是腿和頭部，
劃了幾道傷口。怎么啦？我問。不是地震吧。樁子說。先別管，先救人。我說。
在微弱的燈光下，我們開始四下尋找可以救的人。一只手，突然抓住了我。
是從一堆石塊里伸出來的。我和樁子，急忙用手扒拉著土石塊。救出了牙箍妹。我們先后，
遇到了幸存的，和救出了九個人。劉大爺，劉大媽，師春生，盧曉蕾，牙箍妹，茍富貴，
古大爺、他的小孫子寶寶，還有紐學成。直到最后，這里變成了一片寂靜。大家坐在這里，
沉默。現在，想著，是我們如何出去？關鍵是，我們能不能出去？紐學成第一個說話，
準確地說，是第一個哭出了聲。他說，家里還有老母親，還有正上學的孩子。我沒有制止他，
他哭著哭著，沒有了聲音，卻說了一句話。你是保安隊長，你倒是想想辦法啊。這時，
大家才都把目光投向了我。我們所有的人，從頭到腳，都是灰土，臉上，全是白白的灰。
只露出兩只眼睛，此時，所有的目光，那么的咄咄逼人，仿佛是一團火，灼著我的臉。
我把樁子拉到了旁邊，我們想想對策。樁子一時也拿不出個主意。我們只有向上走了，如果，
能走出去。又傳來幾聲巨響，大地在搖動。現在，基本可以判斷，是地震?，F在，是余震。
本來，就艱難的空間，此時，越來越狹小了。大家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氧氣越來越少了。
車庫里有氧氣，我想起來了，對樁子說。樁子也想起來了。我們的一個工程車，
停在地下車庫，那里面，有幾瓶氧氣。于是，我和樁子，試探著，向本來的車庫門方向走去。
還好，車庫的門，有個縫，勉強能擠進去一個人。我和樁子，穿過這個洞，下到了車庫里。
車庫也塌陷了，但，還有些地方能鉆進去。我們找到了工程車，車子已經變型，
兩只氧氣瓶散落在外面。我們倆個人，一人抱起一只，向來時的那個孔洞拖去。
還沒等到了那個洞，有一股水從地下冒出來。接著，一大片水，涌過來。這是地下水。
我們急忙向前走。先把氧氣瓶托上去。樁子讓我先上，我讓他先上，他不同意，
眼看著水漫了過來。還有一只氧氣瓶沒有遞上來，但已經來不及了，樁子把我拉上來，
他去拉下面的氧氣瓶，但，瓶子卻漂走了，樁子又鉆回了車庫，在最后的關頭，
他把氧氣瓶塞了出來，他剛要上來，后面卻涌上來大片的泥漿，樁子消失在泥漿中。
我喊著樁子的名子，沒有聲音。樁子是農村的，剛在城里買了房子，準備把父母接過來。
泥漿已經到了我的大腿。我喊人過來幫忙，師春生過來，我們一人一個氧氣瓶，
飛快地向人群中奔來?，F在，必須想辦法向上走，因為泥漿已經漫上來了。還好，
我們到了上一層。現在，可以判斷，是全棟樓，整體陷入了地下。沒有猜錯的話，現在，
上面是平地。這可是一棟十三屋的大廈啊。路過二樓的監控室。這里的監控竟然亮著，但，
全是雪花，偶爾，能看見幾個圖像。我看見，外面，有救援人員，在忙碌地施救。我還看見，
我的女朋友錦莉，站在旁邊，抹著眼淚?，F在，我最想見到的，就是她。我們剛吵完架。
如果能出去，我保證好好的對她。古大爺抱著他的孫子，小孩子不哭不鬧。
他們爺倆是來飛買教材書的。本來，小孫子相中了一本西游記的漫畫書，爺爺不讓買?，F在，
這本漫畫書就擺在面前，我看見，古爺爺悄悄地把書拾起來，吹了吹，別在腰間。
電梯的門開著，里面卻沒有電梯，只有深深的電梯井。旁邊是一個陜窄的小道，要到前面去，
必須要路過這里。我告訴大家要小心。就在古爺爺和小孫子路過的時候，我正在前面，
我正要去接他們，紐學成喊我，他的腳被劃了。我再一回頭，古爺爺的小孫子一腳踩空，
掉了下去。古爺爺一把把他拉住。沒想到，自已沒有站穩，也掉了下去，
就在他要掉下去的時候，他把小孫子拉了上來。古爺爺雙手拉住電梯的邊緣，
把那本西游記的課外書，扔了上來。孫子，好好學習。古爺爺喊了一句。就掉了下去，
噗通一聲，消失在泥漿里。小孫子拼命地叫著爺爺，我緊緊地抱住他。
2紐學成是一個中學的體育老師，自從把他救出來，他一直哭哭啼啼的。此時，
我們失去了樁子和古大爺，算我，還有九個人。我要背著氧氣瓶，因為，
這里的氧氣越來越稀薄了。劉大媽開始埋怨劉大爺，說就是吃個餃子，讓他出來買瓶醋，
為什么就那么長時間。本來，她是可以在家里等他的，就是時間太長了，
擔心劉大爺的心臟病，才出來找他，結果……。劉大爺默不作聲，一直拉著劉大媽的手。
現在，我們已經走到了第三層。如果，按原來的樓房結構算，我們還有十層在頭上。
從還能用的監控上看，上面的人在救我們?？墒牵麄兡芊裰?，
這下面究竟還有多少個活著的人？只有師春生，還有個手機，可是，根本就沒有信號。
我們到了第四層的時候，大家都走不動了。主要是，氧氣更少了。紐學成主動提出來，
他要背著氧氣瓶。其實，他就是想留到最后。除此以外，師春生的背上，還背著一個。
師春生和盧曉蕾是男女朋友關系，本來，他們是來選結婚戒指的?，F在，大家又渴又餓。
在昏暗的燈光下，我不知道那些藏在角落里的自帶蓄電池的安全燈，還能堅持多久？
大家圍在一起，都不說話，只能聽到或急或緩的呼吸聲。這時，師春生從口袋里，
掏出一瓶水。是的，他掏出一瓶水。他說，本來，是他給盧曉蕾買水去了，剛回來，
就地震了?，F在，這瓶水，還在他的口袋里。他掏出來，水已經變形了，上面全是泥水。
但瓶蓋還完好。大家看著他的水，都露出驚喜的表情。師春生說，他和盧曉蕾是男女朋友，
本來，是下個月就結婚的。這個時候，盧曉蕾哭了起來。師春生說，現在，大家被埋在下面，
能不能出去，還不好說。他說，他要讓大家給個見證，他和盧曉蕾，就在下面，
舉行一個婚禮。說著，把瓶蓋擰開，每個人一瓶蓋的水，以水帶酒。
大家都喝了這一瓶蓋的水，不，是酒。都說了一句，新婚快樂。盧虹蕾更是哭得泣不成聲。
我建議，這瓶水，不要一次喝完，每次，大家就一瓶蓋。紐學成不同意，他說，他要渴死了，
我做為保安隊長，不應該不顧大家的生命安危。大家用眼睛看著他，他就默不作聲了。但是，
真的渴啊。劉大爺帶著劉大媽，躲到了不遠處，說著什么，不一會，回來。劉大爺從懷里，
掏出一件花襯衣。劉大爺說。孩子們，今天，我們能在這個地方相遇，也是一種緣份。今天，
我家吃餃子，你大媽讓我到超市買瓶醋，結果，我看好了一件襯衣，這是你大媽最喜歡的。
我就買了。結果，時間太長，你大媽擔心我心臟病，就到超市找我，沒想到……不過，
也挺好。要死，我們也死在一起了。聽了大爺的話，大媽并沒有難過，而恰恰相反，
臉上反而帶著一絲笑。劉大爺說，老伴，這大半輩子，你跟我受苦了，也沒跟我享什么福。
這到了到了，你看，你還跟我————。我給你買了一件花襯衣，穿上吧。劉大媽背過身去，
把襯衣換上。一臉高興的樣子。孩子們，我和你大媽，都上年歲了。說實在的，
不發生這事啊，我們也快了。這里的氧氣不多了，我們倆呢，就不拖累你們啦。
那句話怎么說來著？活著浪費空氣。今天啊，我們就不浪費空氣了。我看劉大爺，我說，
大爺，你這話是什么意思？劉大爺走到我的面前。孩子，我知道，你是個好孩子，
想帶大家出去。這往上的路，雖然不好走，但，你們要有信心，要一直往上走，
大爺我相信你們，一定能走出去。那你的意思是————。我又問了一遍大爺。你們出去吧，
說著，把一張紙遞給我。這上面，是我的兒女們的電話，出去以后，告訴他們一聲，
要好好過日子，你的爸爸媽媽，在這里挺好的。你要跟我們一起出去，這張紙，我不能接。
我說。劉大爺拍了拍我。孩子，咱們中國人，是有精神的。這關鍵時刻，我和你大媽，
兩個快要走到人生盡頭的人，是要有個精神的。我一直搖頭。我說，大爺，你們倆個，
一定要和我們一起走到上面去。劉大媽走過來，她說，孩子，我們不是不跟你們走上去，
我們累了，先坐下歇歇，你看，這磕磕絆絆地，我們也實走不動了，現在，這里面的氧氣，
越來越少了，你們先往上走，把路探出來，我們后面跟著。這時，紐學成在一旁嚷嚷，
快走吧，如果再來余震，我們就都出不去了。沒辦法，不能因為兩個人，
耽誤了大家向上的路。另外，我也覺得，劉大爺劉大爺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先往上探路，
他們在后面跟著。我們剛走了幾步，就聽后面，噗通兩聲。兩位老人跳進了電梯井里。
我的眼淚下來了。地上，放著劉大爺留下的那張紙，上面是他的兒女的電話。
我把這張紙疊好，小心地揣進懷里?，F在，還有師春生，盧曉蕾，牙箍妹，茍富貴，
七歲的古寶寶和紐學成我們七個人。茍富貴是個小網紅，他原本是個農村孩子，
起初到城里打工，后來，在工地上，拍一些日常生活，逐漸被更多的人認識，
成為了遠近聞名的一個小博主。成了名之后，也有了錢，他的日常生活，有了很大的提高。
人也隨著身份的不同，產生了很大的變化。他變得不是那么很看得起人。
自從把他救出來以后，他一直不怎么說話。倒是不斷地從師春生那里借手機，
他要把這些經歷拍下來，說等著出去了，好放在網上，博流量。我們幾個，
只有師春生一個手機，要等到關鍵時刻再用。所以，我沒有答應。他也沒有再要求。
牙箍妹是個學生，我也不知道她叫什么名子，因為戴了一個牙箍，所以，都叫她牙箍妹。
她也很清高的樣子，和茍富貴兩個人，相互看不起。3又路過一個監控，能看到外面的情況。
監控上全是雪花，偶爾的能看到外面的人?？吹脚笥彦\莉在和羅寬說著什么。羅寬我認識，
是救援大隊的隊長，是錦莉的前男友。我看到錦莉哭成了淚人，但我們不能說話。
羅寬在安慰她。我是退伍以后，到了城里金湯大廈做的保安，之后，一路升遷，
成了保安隊長。一次偶然的機會，認識了錦莉，那時，她剛和羅寬分手。錦莉的家境很好，
她爸爸有幾個廠子，她是真正的富二代，也算是個白富美。能和她成為男女朋友，其實，
也算是我的一個榮幸。但她一直想讓我去她爸爸的公司。我文化水平不高，又沒有管理經驗，
最主要的是，大廈的老總，對我非常好，就算是走，我也要把這里交待好了再走。就這樣，
我們產生了矛盾。今天早上，我們就是因為這事吵了起來。哪想到，她剛離開，就地震了。
想一想，我真對不起她，不應該和她吵的那么兇，現在，她為了我，擔心成那樣，能看出來，
她在求她的前男友，快點施救。我帶著大家，爬到了第四層?，F在，不得不夸獎一下，
這棟大廈，建筑質量如此之后，整體陷入了地下，格局，還能基本保持完好，
這也是我們幾個人能夠生存下來并能一點一點地向地面靠近的先決條件。第四層是食品區，
如果幸運的話，我們能找到水和一些吃的。果具，在廢墟里，
我們扒出了一些飲料和小吃的東西。我把這些東西，先給了古寶寶。然后，大家又分了一些。
突然，感覺到，呼吸困難起來。我看了一眼前面，在微弱的燈光下，埋在地下的窗子外面，
是泥土層。此時，泥土層正在慢慢地向上走。這說明，這棟房子，還在慢慢地下陷。
紐學成跑了。師春生過來說。我急忙找，果然，這個中學體育老師不見了。要知道，
他的身上，還背著一個氧氣瓶。現在，只剩下師春生背后的一個氧氣瓶了。還好，
他背走的那瓶，沒有這瓶多，但因為氧氣瓶太小，空間又大，氧氣還是不夠用。
大家越來越感到窒息，開始大口大口地喘氣。實在不行，就扒在氧氣瓶的嘴口，猛地吸兩口，
然后，換下一個人。盧曉蕾瘋狂地大叫起來。師春生上前安慰她。我接過師春生背后的氧氣。
師春生說，盧曉蕾原本就有精神分裂癥。最后，她還是瘋了，在里面大喊大叫。
本來氧氣就少，加上她這樣耗氧，大家更難過了。牙箍妹突然上前，把盧曉蕾按在地上，
師春生急了，一拳把牙箍妹打到旁邊。這里都沒有氧了，她還大吵大鬧？牙箍妹說。
她是病人。你怎么能一個病人一般見識？師春生對著牙箍妹喊。我擺了擺手，為了不多耗氧，
我盡量不多說話。示意他們停止。師春生抱住盧曉蕾，不住地叫老婆。他們，
剛剛用一瓶礦泉水，招待大家，結了婚。此時的盧曉蕾，是密閉空間狂躁癥。她眼睛發直，
嘴里念念有詞。師春生一直在哭，他說他對不起盧曉蕾的父母，把她帶出來，現在，
大家互不聯系，不知道對方什么情況。提起父母，盧曉蕾更加狂躁起來。她說，
她看見她的父親了，對了，母親也向她走來了。她要跟她的父母一起走，然后，推開師春生，
一個人默默地向黑暗處走去。師春生蹲在地下，大哭起來。我看著盧曉蕾走向黑暗，
急忙想過去，拉她一把。沒想到，她速度如此之快，一下子，撞向一個尖尖的石頭，
當時就倒在地下。我們跑過去，師春生抱起盧曉蕾，大聲地叫她的名子。盧曉蕾的頭上，
冒出了鮮血。我們急忙從旁邊人身上，扯下衣服，給她包上。盧曉蕾醒了過來，不過，
沒有睜眼睛，嘴里還是念叨著什么。我們必須抓緊時間，向上走。師春生背起盧曉蕾，
在后面跟著。我不能看他一個人受累，要接換他，師春生堅決不同意。我們費了好大勁，
才到了五樓。天啊，上面，還有八層。如果這些樓層還存在的話。盧曉蕾的頭部，
還在往出滲血。我們只好扯更多的旁邊人的衣服，給他包扎。血雖然止住了，可是，
更新時間：2024-11-04 13:04:4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