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在看什么?”
“我臉上有東西?”
見許青山一直不說話,只是盯著自己看。
張岳從一旁的樹枝上隨便薅了把雪,也不嫌凍人,放在臉上就是一陣揉搓,直搓得面頰泛紅。
許青山卻搖了搖頭。
“你是不是打算,今晚去處理藥齋的事?”
“是啊,世子不是你說的,要我盡快解決藥齋那邊的首尾嗎?”
“正巧這幾天我當值,適合處理這個?!?/p>
張岳有些古怪地看了眼許青山,發現后者的表情有些嚴肅。
“世子你是還有什么吩咐嗎?”
“如果還有別的任務,需要我在晚上辦,我也不是不能拖一拖...”
“今晚,我和你一起去?!痹S青山的聲音有點低沉。
他板著一張臉,神情嚴肅,這異常的反應可嚇了張岳一跳。
“為什么?”
“世子你是擔心今天晚上會出現紕漏,還是說...”
“不是擔心,是一定會出現紕漏?!?/p>
見張岳一臉不信,許青山點了點他的額頭。
“你眉目帶兇,福德宮偏晦暗,代表近期會與人爭執,甚至有血光之災。”
接著,點在額頭的手指,對準了頭頂。
“我以觀運之法來看,你的氣運,與天啟城中的某一處有所牽連,看起來應該是有人發現了一些不對勁?!?/p>
“這灰氣只差一絲徹底變黑?!?/p>
“如果說,你真的想要在今晚善后,那么我基本上可以斷定,你會折在那里?!?/p>
一通分析,張岳冷汗涔涔。
但他卻還是強自鎮定,按下心底的慌亂,小心翼翼地問道:“世子你還擅長看面相,觀氣運?”
“略懂?!?/p>
這下,張岳徹底死心了。
畢竟他可是知道,每次世子說略懂,那就是精通。
至于為什么一定要往陷坑里跳...
“躲,是躲不過去的?!?/p>
“而且我大概,已經猜出,是什么人要來找我們的麻煩。”
許青山的聲音依舊平靜。
張岳甚至都能聽出,那潛藏在其中的戲謔。
想到這,他的心中多了一絲好奇。
“世子,你有把握對付那些人?”
“怎么會沒有?”許青山勾起嘴角。
“有準備的情況下,我還是能和逍遙天境過幾招的?!?/p>
“這百曉堂,號稱江湖第一情報勢力,通曉天下,無所不知,我倒是很想知道,他們是不是浪得虛名。”
聞言,張岳頓時肅然起敬。
“世子果然厲害?!?/p>
“厲害?”許青山輕聲重復,隨后搖了搖頭。
“我的主場,能借地脈之力對敵?!?/p>
“這要是能輸,還談什么縱橫天啟,談什么在危局中保全自身,趁早遠遁說不定還能活得久些。”
“張岳,今晚就辛苦你,做一回釣餌了~”
……
是夜。
又一場大雪落下,將天地染成一片銀白。
天啟城東。
一處坐落在商肆間的藥齋前。
身穿甲胄的訪客邁著有些沉重的步伐,提著手中搖晃的燈籠,深一腳,淺一腳地跋涉而來。
而就在他艱難前進,在一個看起來有些反常的時間,走向前方的藥齋時。
遠處的屋檐上面。
“師父,這似乎是金吾衛的甲胄?!?/p>
“是軍中有人生病,還是說,這人的家眷里有人患了急癥,需要求藥...”
“都不是?!?/p>
見姬若風還是一臉不理解,姬楚繼續解釋道。
“既是維護城中秩序的金吾衛,甲胄也不是最普通的士兵一檔,難道家中沒有能解燃眉之急的藥房?”
“就算真的缺少上年份的藥,跑來這空藥齋就一定能找到人?”
“而且他一不坐馬車,二不騎駿馬?!?/p>
“這么一個人前進,只可能是避人耳目,不想被發現端倪?!?/p>
“你看,周圍的風雪,是不是天然的一層掩蓋?”
姬若風頓時小心地看去。
果然。
來人在甲胄外,還圍了一條白色的披風。
披風遮住暗沉的甲胄,放在風雪中,根本一點也不起眼。
而此時。
那人分明已經伸手,按照一個極為奇異的節奏,敲響了藥齋緊閉的大門。
叩,叩叩,叩...
奇異的動靜,被嘈雜的雪聲遮蓋。
姬若風盡量想要聽清,豎起耳朵卻只聽得見沙沙聲。
偏偏這個暗號可能會有大用。
這下他也有些急了。
不由分說,少年本能地伸長脖子,盡量往前探,幾乎要撞落一大片瓦片。
所幸關鍵時刻,姬楚拉住了他。
零星一片掉落的青瓦,也被一根泛著幽光的短棍,瞬間化作齏粉飄散。
收回無極棍,姬楚扭頭看向姬若風。
深邃的眼眸完全看不見底。
而此時。
姬若風似乎也明白過來,自己剛才險些釀成大錯,臉上不由露出一絲尷尬,低下頭默不做聲。
姬楚卻只是噤聲,做了個‘噓’的動作。
又怎么了?
姬若風趕忙回頭,看向藥齋門口。
門已經開了。
黑洞洞全是柜子的空間中,看不太清楚別的情況。
只是那一道全身裹得嚴嚴實實,看起來有些纖瘦的身影,卻無疑成了焦點,讓姬若風和姬楚的心中警鈴大作。
那個人,是敵國細作?
是不是抓住他,就能知道枯榮藥齋的虛實...
“風雪天,留客天?!?/p>
“上面兩位暗處的朋友,在這時候來我們枯榮藥齋,是有親眷亟待良藥,還是來做梁上君子,剪徑蟊賊的?”
不等兩人做出反應,一聲輕笑響起。
那逼音成線的功夫極為熟稔,輕易將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也讓兩人紛紛色變。
這家伙好高深的修為。
隔了近百丈遠,頂著漫天風雪,居然能做到這種地步。
逍遙天境。
這絕對是逍遙天境。
看來這一次,他們怕是得無功而返了。
姬楚拉著姬若風,輕巧落下。
他們提氣縱身,快速逼近枯榮藥齋,直到還有十丈距離,才緩緩停下。
兩個人臉上,都帶著紅褐色的儺鬼面具,身上則各自披著一件厚實的黑色斗篷,看起來極為鬼祟。
等到雙方正式接觸,姬楚的聲音適時響了起來。
“我等既不是梁上君子,也不是剪徑蟊賊。”
許青山對此不置可否:“哦,是嗎?”
“那兩位是因為有什么難言之隱,所以想上門求藥?”
難言之隱...
注意到某道不太規矩的目光,就算以姬楚的年歲,都不禁感覺老臉一紅。
這該死的小鬼。
他一邊嘴角抽搐,一邊還是按下了不滿,沉聲問道。
“小老板,怎么稱呼?”
“你們問別人的名字前,不是應該先自報家門嗎?”
許青山手掌微動,繼續維持萬化眾生相,保持著十五六歲左右少年的身形。
只是很快。
他又隱隱勾起嘴角,意味深長地給了句提示。
“不過自報家門,應該已經不用了?!?/p>
不用了?
姬若風心中一顫,連帶一旁的姬楚也瞳孔一縮。
“小老板知道我們?”
許青山點頭:“知道?!?/p>
“傳聞在江湖中,有個無孔不入的情報組織?!?/p>
“他們的總堂在天底下最光明,也最黑暗的地方?!?/p>
“冠絕榜,良玉榜,百兵榜...”
“掌握了過去的你們,劃分九品四境,維護所謂秩序,但是,應該也沒多少人知道...百曉堂是北離的護國人留下的一柄刀?!?/p>
“你們說是吧?”
“百曉堂的兩位?”
更新時間:2024-10-27 02:58:2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