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選章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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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從哪來到哪去都是無法抉擇的,

就好比腳下的路,待到明天再看就是另一番光景。1傅衛軍死后不長時間,

隋東便找到了他的墳墓。說起來這件事要感謝警察同志,沈墨的事徹底了結之后,

她已沒有親人,隋東便得以用朋友的身份去領了這份骨灰。昔日在北站偷錢包的那個隋東,

如今已經是個作家,他把那頭長發修了又剪,利索了不少,給自己取了個筆名叫衛東,

寫了些文章勉強糊口。沈墨似乎早就料到隋東會來領取這份骨灰,

因而她留下的遺書里第一句就是:東子,好久不見。隋東有些錯愕,

此時他無法分辨自己是應該憤怒還是該釋然,于是他只能一邊眨巴著眼睛,一邊咧著嘴,

跟警察同志連連道謝,試圖緩解那份無法排解的不理智?;厝サ穆飞纤鲆姶迖鴹潱?/p>

騎著輛小電動,隋東騎著輛自行車,輕輕松松就讓崔國棟別住了?!案伞缮栋 ?/p>

”“我瞅你眼熟,你小子,我聽局里原先的同事說都你成咱這邊的作家了,還記得我不?

”崔國棟樂了,一把扯去自己的手套,指了指自己的鼻尖,“我,當年,我逮住的你,小子,

那時候你毛都沒長全呢?!薄鞍“?,哥,您可別埋…埋汰我,當初謝謝您了,回…回頭,

我啊請您擼串?!彼鍠|說下一句的時候,就會忘了自己上一句到底說了些什么,

他只是機械性地客套,并且想把腦袋塞進馬路和道牙中間那個縫里。

傅衛軍從他的世界里消失之后,他的結巴便愈發嚴重,有段時間甚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他住在錄像廳的二層小樓里,把設備也搬了上去,每天就輪著看那些碟片。看久了,

思維也能飄起來了。他用原先拿來記賬的筆,洋洋灑灑地寫了好多故事,

從福利院寫到小涼河,從傅衛軍寫到王陽,他貼心地給這些人都起了化名,

有的連性別都干脆調了個。他抱著這些故事去投稿,結果還真被人看中了,問他能不能連載。

隋東想了想說行,反正他這輩子除了這些故事也沒什么剩下的。

當年他的故事就寫到那些人消失在他的生命里,編輯問他為什么到這就完結。他答得很詩意,

他說,那些小人兒…要…出去旅行,他們不…不能總被奴役在我筆下。寫完這個故事的時候,

隋東結巴的情況好轉了不少,似乎是把卡在嘴里的東西摳出來了。接下來該寫沈墨了吧,

他拿著那封遺書,憤憤地在心里罵道:媽的,看老子給你寫成老爺們。他沒有立刻動筆,

而是按照遺書上說的,先把沈墨的骨灰帶到了傅衛軍身邊。他們埋在一座墳山上,

雜亂的都是墳,隋東找了好半天。太久無人打理,傅衛軍和他爹媽的墳邊長了一圈草,

他把預備好的小斧頭拿出來,去砍那些長得又粗又扎手的,剩下的就直接上手拔。“軍哥,

還…還記得嗎,這把斧…斧頭,那時候我凈拿這…這玩意嚇唬人,現在也…也就嚇唬嚇唬草。

”隋東念叨著,確認旁邊沒有別的墳,就一邊收拾一邊拿小鏟刨了個新坑,

給沈墨的骨灰擱在里頭。“有點…簡陋,但是姐,你活…活該。

”這次隋東知道自己是真心想笑,于是便放肆地笑了起來。他完全不想落淚,

他的眼淚全都在第一本小說的手稿里了。他很快便笑累了,嘴角迅速地耷拉下來。

“下回吧…我…我找人給你這修修。

”隋東帶著一身泥巴回了過去的錄像廳——如今他住的房子。格局沒改,

一層擺的都是不要的雜物,雖然雜亂但是在隋東心里是很清晰的,

他很輕松地便從一個角落里把過去的賬本翻了出來。錄像廳的最后一本賬。他拍拍上面的灰,

坐在臺階上,從兜里掏出一根煙抽了起來。就像當年傅衛軍那樣,只是想翻翻。

隋東看著看著,眼淚就掉在賬本上。一滴,兩滴,噼里啪啦不受控制,給字全都暈開了。

“你媽的?!彼麗汉莺莸赜脽燁^給掉眼淚的那一頁紙戳了個洞。

隋東重新聯系了負責過他的編輯,說他要寫第二部小說。

編輯在電話里調侃他:“怎么就想通了,不是說心里的小人兒出去玩了嗎?”“有去,

就…就有回。”“看來現在你的心里春暖花開了,所以小人兒又回來了。

”隋東輕輕笑了一聲,他不想和編輯進行沒有意義地調侃,但又忍不住想懟他一句酸詞兒。

“你怎么知道…我…我不荒蕪?”2第二本小說,隋東寫了一半的時候,突然卡殼了,

躺在硬板床上翻來覆去地想,但是沒有靈感,索性放棄。對此,他的編輯也不催,

第二部連載的方向與他想的并不一致,他希望人物是有悲情色彩的,

但隋東卻執拗地要為他筆下的人物填滿幸福,商討幾次無果后,索性放任自流,

只要好好地寫完了也就行了。隋東于是決定去好好地修繕傅衛軍一家人的墳墓,

之前站在墳前答應過的事情他竟險些忘記,不由得有些自責。他打了個電話,

聯系以前還保持聯系的一個哥們。那哥們是樺鋼老人的孩子,大批工人下崗以后世道亂,

他父親起先犯愁,后來名單下來也就不再多計較了,跟家里打了聲招呼后,

一個人去往農村老家。那陣他以為自己父親跑了,要么就是死了,大清早渾渾噩噩在街上晃,

不知怎么就站在錄像廳門口開始抹眼淚。隋東本來在里頭瞇著覺,聽見聲出來一瞧,

發現是個瞅著比他還小的男孩,就給拽進來問咋回事。結果那男孩一聽他結巴,不哭反笑了,

隋東伸出手,輕輕拍了一下他腦袋,從貨架上拿了瓶汽水讓他快回家。

有時候人和人的緣分就是奇妙,倆人就這么萍水相逢,那陣連個聯系方式都沒有,

但之后日子里總能在一條路上碰到,像老天爺給安排的似的,一來二去的叫啥名,

家住哪就全了解透徹了。他跟隋東說,他爸回來了,也不知從哪拉來的合作伙伴,

拾掇拾掇做起了死人生意,親戚嫌晦氣,都不來往了。他問隋東,哥你嫌棄不?

隋東那時候還不太明白死了活了的能咋的,就說,嫌棄啥,以后咱這片誰死了,包括我,

我們都找你收尸,一條龍了。這句話不說還好,一說出口,隋東便開始見證死亡,

一個接一個,應接不暇的。這也讓他以后長了個記性,那就是命的事,別拿嘴說,

有時候真不抗念叨?!暗?,昂,我你東哥。……昂,還管…遷墳那檔事不?……幫哥個小忙,

回頭請…請你吃飯哈。……別跟我假…假客氣,我tm都出書了,還jb能沒錢…咋的。

”人都會世俗起來的,誰也不例外。掛了電話之后,隋東徹底陷入了一種說不出來的惆悵中,

他連忙續上一支煙,企圖把這種惆悵用煙圈套住——這是能幫助他寫作的感覺。

得益于這支煙,隋東又用一下午的時間,在自己的小說草稿的里續了幾千字。

內容不外乎是寫殺人犯重回故地,大隱于市后每日的雞毛蒜皮。

其實隋東也想過把自己寫進故事里,用第一人稱去代入,但思來想去此事也跟他毫無關系,

因而開篇時就沒讓自己加入其中。他把自己的精神分裂成故事里的一棵樹、一張桌,

亦或是故事里的人手里的一瓣蒜?;蛟S他的使命就是看著這一切,而后記錄下來,

以便提醒看過這個故事的讀者,曾經有那么幾個人在混沌里掙扎過。

轉過天來隋東便動身去松河,履行自己的諾言。下葬講究太多,他看著別人忙活,

自己只管聽話,指哪打哪。他那昔日的小兄弟現在能耐得很,原先是他爹張羅,

自從他爹得病走了,他張羅了一次他爹的后事,這就算是子承父業了,活全被他接到手里,

還跟幾家醫院打通了關系,有誰家死了人,他們能比家屬到得還早?!案?,

你有啥隨葬品要放嗎?”隋東看向說話的人心想,這小子和當年差太多了,

當初給瓶汽水就能打發,現在這套可不管用了。他揉了揉鼻尖,

從包里掏出第一本小說的手稿——寫在空白賬本上?!熬汀@吧?!彼鍠|遞給他,晃了晃,

意思是趕緊接著吧,隨后又從兜里掏出兩張皺巴的鈔票,對他說:“我請…大家抽煙,

麻煩弟了,到時候…一共多少錢…咱倆再另算?!笔指宸畔氯サ哪且豢?,

隋東的心也算落聽了。有那么一刻他文思泉涌,似乎書的下半段要寫什么也呼之欲出,

于是他連忙抽了一支煙?;厮珊拥穆繁葋頃r順許多,他看著兩旁倒退的景物,

回憶起自己和傅衛軍教訓沈輝那天,回去的路上他們朝對方擠眉弄眼,模仿沈輝害怕的表情。

最后隋東率先笑出聲來,而傅衛軍只是捂著肚子,打手勢求隋東別笑了,

他那動靜就算戴著助聽器都魔性得要命,比沈輝還有意思。想到這,隋東也樂,

他的腦袋抵著玻璃窗,總覺得自己還留著長頭發。3.隋東回去時,

崔國棟正蹲在錄像廳門口。說是錄像廳,只不過是沒別的名字可叫,

屋里貼的皇朝那倆字早就不知道飛哪去了,錄像廳仨字的牌子也早就讓人摘了,

知道的人管那叫老錄像廳,不知道的還以為收破爛的倉庫。

除了樺林幾個和隋東有點淵源的人以外,沒人知道這里頭還住了個作家。

隋東的幾個兄弟閑著的時候偶爾愛找隋東嘮嘮,美其名曰看望朋友,

實則是因為隋東做飯的手藝好,尤其是燒烤,實在是做得面面俱到。那些哥們也不白占便宜,

經常是帶自己串好的牛羊肉,酒水和燒烤的部分則由隋東負責?!安徽f請我擼串嗎,

我等好幾天,人呢,非得讓我來找???”崔國棟其實憨厚得很,很多事情其實隋東記得清楚,

當初在局里關著的時候,馬德勝和崔國棟誰有空都會給隋東帶個包子?!澳阈∽舆€是不實在,

這換我年輕時候,放我鴿子,我非給你一頓扁踹。”隋東聽著訓斥,

心里忽然升騰起一股暖意,他刻意躲避的過去似乎也沒有那么恐怖,況且樺林很小,

他再蝸居又能躲到哪去呢?“走…走吧哥?!彼鍠|拍拍崔國棟的小電動,“去哪吃,你帶路。

你騎這個,我…我騎自行車追…追你?!薄斑€騎啥自行車啊,都是兩個輪,

瞧不起我這個車唄,上車,別跟我磨嘰?!彼鍠|愣了一下,跨坐在后座上,他的腿無處安放,

他拽了拽崔國棟那件交警隊的小衫:“哥,腿…腿,我腿?!贝迖鴹濓@然是笑了一聲,

隋東聽得很清楚,但還沒等他發問,崔國棟便從車筐里掏出個粉頭盔扣在隋東腦袋上。

“腿自己照量辦吧?!卑碚菬緞傞_始上客的時候,崔國棟為了搶個好位置,

把他那小車開得飛快,隋東的腿愣是不敢放松,向兩邊岔開著敞了一路,

用隋東后來喝了酒的話形容就是:我感覺自己太不要臉了。“這…這家?。俊彼鍠|先是一愣,

接著抻著脖子定睛一看,腳一沾了地,他馬上從車座上彈起來,指著店門,“你早說啊哥,

這家老板是我…我哥們,他爸也是樺…樺剛的。這小子…烤串都跟我學的?!薄澳銜。?/p>

”崔國棟聲音挺大,引得坐在旁邊幾個等烤串的都看他,隋東一著急把他嘴捂上了。

不能白來,崔國棟氣鼓鼓進店點了點自己愛吃的,全是葷的沒有素的,

隋東見狀又讓拿了幾個菜卷。崔國棟斜楞他一眼,“咋,怕花錢吶?”“怕…怕你上火。

葷…素搭配。”這是傅衛軍去世之后,隋東第一次出來吃飯,他做過很多設想,

或許是跟哥們扯皮,或者是自己喝點悶酒,但他萬萬沒想到是和崔國棟。出于好奇,

隋東問崔國棟為啥給自己電動車配個粉頭盔,崔國棟頭也不抬說是閨女的。隋東又問,

那閨女呢,在家寫作業?崔國棟這回抬頭了,說他早離了,趕緊喝吧,一個結巴話還不老少。

隋東不在乎崔國棟怎么說,他很清楚,自己這嘴越不說話越結巴,干脆就克服萬難,

能說就說。他們從樺鋼聊到錄像廳,崔國棟卻只字不提局里的事。

主要是崔國棟知道這事一直是隋東心里一道坎,于是隋東越想知道,

他就越是故意把話題岔開?!昂染瓢?,別白話了,都在酒里,我再提一杯?!薄案纾?/p>

你…告訴我當初…咋…咋回事,是…是能要你命啊?”“我怕你給我寫書里,喝吧,別養魚。

”他們喝的不多,吃得也快,天剛黑下來,正是燒烤店熱鬧的時候他們便吃飽喝足了。

結賬時老板一看是隋東特地把零頭都抹了,崔國棟見狀一邊調侃著說下次多抹點,別摳搜的,

一邊又順了一瓶礦泉水。隋東本來有點上頭,但一出門見了涼風,就清醒不少,

他幫崔國棟推著那輛小電動,倆人沿著路燈走。隋東問崔國棟這是什么方向,

崔國棟嘆了口氣,指了指前面一棟小小的、破舊的小白樓,說要去找老馬。

隋東聽后一個激靈,這回酒徹底醒了,他停下來,聽見身后風吹樹葉的聲音,沙沙的。

崔國棟往前走了一小段,發現隋東沒跟上,他站在路燈底下回過頭。背朝著光線,

隋東看不清崔國棟的表情,但借此仔細打量了崔國棟的身體輪廓,比當年臃腫,

顯得更為矮小?!澳泐^發剪了以后,挺利索的,估計老馬見了能挺高興?!贝迖鴹澱f完,

他們就這樣對視了一會,終于是隋東敗下陣來,對崔國棟說:“走,去看馬叔。

”4.對于馬德勝,隋東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像是老貓跟耗子的關系,天敵,

馬德勝各方面都能克制他。當年在局里,隋東身上那點毛楞刺讓馬德勝拔了個干凈。

這意思不是說馬德勝對他使用了暴力,恰恰相反,馬德勝對他很好,恩威并施也好,

循循善誘也罷,總之是在他和崔國棟的不知道第幾個熱乎包子之后,隋東徹底卸下心防。

說來也是緣分,隋東第一次見馬德勝的時候,其實就是為了傅衛軍,這次和馬德勝重逢,

依舊和傅衛軍有千絲萬縷的聯系。當年隋東咬死了沒說出偷錢包是為傅衛軍,雖然如今看來,

這件事本身對破案的意義不大,但隋東總覺得有些對不起馬德勝,于是更害怕見他。

崔國棟不用推車,健步如飛,走在前頭像自由的小家雀,倆人一前一后,

不一會就到馬德勝家門口了。崔國棟說:“你王響叔把你馬叔托付給我照顧,他去北京了,

本來還不想走,但是我勸他去玩一圈,等沒意思了再回來,反正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

再說了,老馬這和尚現在還跑不了,你說是吧?…啊,你好像還不知道,

你馬叔腦袋里有個地方堵了,之前去了一次醫院了,雖然撿回一條命,

但是這人有時候會糊涂,也說不上什么時候糊涂,趕上了你就順著他就行了。

”崔國棟一邊絮絮叨叨一邊找鑰匙,他先是撩開上衣摸自己褲腰,

小指勾住一節尼龍繩輕輕一扯,兜里鑰匙就跟著嘩啦一下出來了。隋東見了,在一邊感慨,

“哥,都啥…年代了,還這么…栓鑰匙啊?!薄捌綍r掖衣服里誰能看見,再說我這么栓,

別人丟鑰匙我不丟鑰匙。”“哥”,隋東忽然捂著嘴笑起來,

他趁著崔國棟拿著一把鑰匙挨個試的時候,小聲說,“你裝褲襠里更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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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新時間:2024-09-26 20:4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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