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爛池塘里丟石頭

東山再起 星海 1237850 字 2024-09-14 07: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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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未亮,戶部尚書、武英殿大學士陳演便起身往皇城而去。車輪滾滾,

陳演閉目沉思。昨天大朝賀沒去,估計朱由檢不太開心,要想辦法哄上一哄。

只是想了半天也沒能想到怎么哄。如今這局勢,噩耗連連,全無一個好消息,

真讓人開心不起來?;蛟S可以用周延儒的奏報……不,寧愿吃掛落也不能用那廝的奏報。

首輔就一個,非彼即我,不共戴天。到了宮門前沒想出頭緒,陳演暗嘆道:“罷了,

隨機應變吧。”下車。建虜在側,武將勛臣領兵把守各處,

文官忙著安撫地方籌備糧餉,能上朝的也沒幾個。眼看快到點了,來了百十號人。

各個沒精打采。年初二,開工沒紅包,不開心。

“皇太子駕到~”一聲吆喝,諸人立刻投去目光。朱慈烺翻身下馬。

“臣拜見皇太子殿下?!敝T人紛紛拜道。朱慈烺點點頭,道:“免禮,各回本位,

預備上朝?!薄爸x殿下?!敝T人起身,快速排隊。朱由檢春秋鼎盛,

他們不一定能等到太子繼位,但是不為自己想,總要為家族想一想吧?哪怕不親近,

絕對不能得罪。朱慈烺看了眼陳演與另一個輔臣吳甡,轉身站到了最前面。

其實太子哥并不在意陳演巧言令色糊弄崇禎,而是惦記著他的家財。

因為家財太多難以搬運,陳演不惜鼓搗黃遷都之議。值得惦記。

至于吳甡倒是清廉,但是醫人尚可,醫國尤其是沉疴難起之國,則力有不逮。

但是這個年頭,清廉正直已經很難得,太子哥要好好思量怎么安排。朱慈烺在思考,

諸臣同樣暗暗思量太子為何忽然出現?;侍优c諸皇子尚未出閣,都是住在皇宮里的,

而且皇太子以前不參與朝會。昨晚搬遷完畢已經凌晨,宮門封閉,內官不能傳遞消息,

外官亦無聽聞,還不知道太子已經開府。還沒想出頭緒,上朝時間到。

依次進了皇極殿,行禮,三呼萬歲。踩著節拍,不能有絲毫錯亂。

朱慈烺錯了節奏。心不在焉的,又不熟悉,難免出錯。誰敢看出來呢?

朱由檢肯定敢的,但一副心神不寧的樣子,自然不會糾正這種小錯誤。“有事啟奏,

無事退朝~”“啟奏陛下,臣翰林檢討汪偉有奏?!焙擦衷簷z討汪偉出列。

朱由檢仍未回神,道了個“準”。“臣竊以為,創大業者,

必先扼險要而后可以言進??;定大亂者,必先固根本而后可以言蕩除。臣世籍金陵,

請以今日之急務陳之。金陵城周百二十里,竟一日之足不能遍,集十萬之眾不能周。

是以策留都者,謂無守城之法,止有守江之法。賊自北而來,

則淮為之防;賊自上而下,則九江為之防。故御淮,即所以御江;守九江,

即所以守金陵……”朱慈烺聽著,全不顧朝堂禮制,直接回身看他。守江必守淮,

上游武昌九江亦是屏障,這不是新鮮說法,至于清理兵額整肅防務更是舊調重彈,

然而其要求閣老守地方則很有意思。督撫一個接一個死掉,威信不斷下跌,

已經壓不住各地軍頭,或許閣老們能夠壓得住。問題是,聽了他的話,

沒有一個朝臣吭聲。朱由檢依舊思考好大兒的話,沒吭聲。

朱慈烺問道:“汪檢討有此見識,何以還是檢討?”你這讓我怎么回答?

我要是說自己不善于迎奉,不但有自賣自夸的嫌疑,還意味著滿朝大佬都是有眼無珠,

引申一下就是皇帝識人不明。簡稱眼瞎??商塘?。好在太子哥沒刨根究底,

道:“東宮司經局洗馬尚缺,汪檢討可愿屈就?”從七品驟升從五品還叫屈就?

諸臣愕然。更有敏銳的捕捉到太子以“東宮”代替了“詹事府”。

詹事府負責教導輔佐太子,然而是朝廷機構,東宮可就是太子私人地盤。

皇太子如此說,是明目張膽地網羅人才培植羽翼啊。你不管管嗎?

諸臣偷偷看向皇帝。朱由檢回過神來,道:“汪檢討意下如何?

”嘶~朝臣盡倒吸一口涼氣。來人,查一查皇帝是不是被調包了!

汪偉回過神來,拜道:“臣為陛下臣,自當聽從陛下調遣?!薄氨菹?。

”御史長孫召出列,道:“從七品驟升從五品,非制也!

若以……”太子毫不客氣地打斷道:“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才,

長孫御史可是嫉賢妒能?”“臣一片公心……”朱慈烺再次打斷,

毫不客氣地說道:“若果真出于公心,當完善汪洗馬策論,而非阻攔其升遷。

”“臣知錯。”長孫召訕訕退回。垃圾!若是表現的不堪受辱而請辭,

朱慈烺還能高看一眼,說不得還要研究一下是否可用,如今就是留守之人。

朱由檢開口說道:“擢翰林檢討汪偉翰林侍讀學士,入東宮為洗馬。

”汪偉拜道:“臣叩謝皇恩,臣必不負陛下信重?!薄肮哺富适斋@賢才一枚。

”朱慈烺衷心地說道。把你的人說成皇帝的人,這臉皮往長城上一貼,

建虜如何能夠入關來?腹誹中,諸臣再次側目。沒等諸臣反應過來,

朱慈烺繼續說道:“啟奏父皇,兒臣昨夜巡視內城,見巡城司兵馬巡城不怠,

可見中城都指揮譚弘業治兵有方。”我可不想去東宮!譚弘業一個激靈,

拜道:“臣能力淺薄,當不得殿下夸贊。”“盡忠職守,謙虛謹慎,如何不值得夸獎?

”朱慈烺又捧了一下,道:“父皇,如此大才,何不京營任用?”“太子所言甚是。

”朱由檢說道:“值此危難之間,新寧伯當發揮更大的作用。擬詔,

授譚弘業神機營副總兵,協助練兵警戒?!薄俺甲裰?。”譚弘業不情不愿地領命,

甚至沒有謝恩??梢岳斫?。建虜在外,隨時可能上陣,

哪有五城兵馬司的五巨頭之一來的舒服?但是金口玉言,顯然不能拒絕?!案富?。

”朱慈烺說道:“中城兵馬司負責內城治安,若是情況緊急時,免不得上城助戰,

不可一日無人主持。兒臣聽聞嘉定侯子,左都督同知周鑒通兵馬,有謀略,德才兼備,

只因外戚不得干政而不得展現才能。非常之時當用非常之才,

兒臣請父皇試用周鑒為中城都指揮?!敝荑b激動難耐地拜下,道:“陛下,

臣必水里水里來,火里火里去,若有二話,天打雷劈!”水里火里,

那是梁山好漢的口頭禪,是朝堂能說的?要是不說話,大家還不知道你有多蠢。

蠢的令人窒息。果然,吏部侍郎倪元璐出列,道:“啟奏陛下,周氏以放貸為業,

壓榨膏血,動輒逼迫平民家破人亡。而周鑒大肆漁利,常有欺男霸女之舉,

若以其為都指揮,中城必亂。建虜肆虐于外而變亂于內,恐有不忍言之事。

”“陛下,祖制,外戚不得干政,周鑒不能出任實職?!薄爸谐沁\轉良好,

貿然更換都指揮,怕是忽發變亂,彼時悔之晚矣?!币黄磳ΑR侵荑b不說話,

朱由檢快速決斷,這事也就這樣定了。奈何,狗肚子藏不住二兩香油。

反對之聲既起,就要把話說清楚。說清楚還能有周鑒的事?回家放貸去吧。

朱慈烺心念一動,念道:“九州生氣恃風雷,萬馬齊喑究可哀,臣勸父皇重抖擻,

不拘一格用人材。外戚干政不合祖制,然而當此之時,當破格用人。

”諸人都沉浸在太子的詩中,一時失聲?!昂迷姡 标愌荽蠛纫宦暣蚱瞥聊?,

拜道:“陛下恕罪,臣聞太子殿下佳作,心神激蕩,難以自持,以致失儀。”“無妨。

”朱由檢表示不用在意。嘴角上揚,看著就不太好壓。果然,

當爹的都想要一個成器的兒子。陳演克制著得意,說道:“臣以為太子殿下說的對,

值此之時,當破格擢用人材,臣請陛下特旨,試周鑒中城兵馬司都指揮。

”朱由檢果斷地說道:“群臣皆曰可,擬詔,周鑒試中城兵馬司都指揮。

”“陛下圣明?!标愌莞吆舻?。發自內心地高興。又把住了皇帝的一道脈。

從方才的兩件人事來看,皇帝對太子是言聽計從,發散了想,只要堅決擁護太子,

就是擁護皇帝。朱由檢不是喜歡馬屁的人,但是他對這種迂回馬屁很是享受。

其他人不滿。怎么就被陳演這廝代表了?待反對,然而皇帝主意已定,

再反對就是打皇帝的臉。當眾打老板的臉可還行?除了迂腐之輩,

沒人會在朝堂上這樣干。等朝會結束面君規勸或上表進諫才是正理。

朱慈烺倒是對陳演刮目相看。一首打油詩表現的如此激動,看著還是發自內心,

只能說活該入閣。周鑒激動地跪下,

道:“臣謝陛下抬舉……”朱慈烺忍不住捂住了胸口。蠢成這樣,能好好撈錢嗎?

不要以為撈錢是簡單的事情,沒有技巧一味蠻干,分分鐘激發變亂,

丟了周鑒腦袋便也罷了,就怕耽誤了千萬兩的大生意。散朝后得打聽一下,

中城兵馬司到底是誰在管。譚弘業?不是瞧不起,好吧,就是瞧不起,

他要是有這個本事,早就總督京營了。不要瞧不起崇禎的用人水平。

歷任剿賊總督有用錯的嗎?基本沒錯。

只是急躁的性格、奸佞的誤導、不斷惡化的局勢,讓他給不出太多時間和耐心。

如果譚弘業有其祖崇敬侯譚淵的一半本事,不要說好殺人,就是好吃人,

也早就總督九邊去了。所以朱慈烺想挖一挖中城兵馬司的底細,

說不得就能挖一個賢才出來。外戚出任實職確定,

鞏永固就任南京錦衣衛指揮使也就順理成章。錦衣衛是天子親軍,

人事調動與任命全憑皇帝心意,太子提議劉文炳出任錦衣衛同知兼管北鎮撫司順利通過。

劉文炳很懵逼,駱養性更懵逼。其實朱由檢也不懂為什么讓鞏劉二人去錦衣衛任職。

不懂就問,散朝后讓好大兒解釋一番。

外戚出任實職無異時給京師爛池塘丟下了一塊大石頭,砸的諸臣有些頭暈,

原本要上的奏章都沒心情上。一大堆事要忙,別在皇極殿里杵著,那就散朝吧。

…………感謝“李嫁陳”的打賞,感謝兄弟們支持。

更新時間:2024-09-14 07:13: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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