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信封中掏出一張地圖,朱棣將地圖提在手里,疲憊的眼神帶著幾分笑意。
徐允恭定睛看去,面色古怪的收回眼神:“王爺,這件事,我看我就不用去了吧。
”他的眼眸低垂,語氣卻是恢復了如同以往那般生分。徐允恭似是想到了什么,
繼續補充道:“我勸殿下也不要去。”這一前后兩極反轉的變化,
一時間不僅是朱棣摸不著頭腦,就連聰慧的徐妙云也沒看明白弟弟的行為。
“什么叫我也不要去?!敝扉︵?。眼角的余光撇向手中的地圖,
徐妙云也是帶著疑惑湊了過來。這特么......春宵坊的地圖。
應天府的“音樂舞蹈場所”!朱元璋治理下的應天府整體上是相當繁榮的,
商販云集,比肩繼踵不是夸張手法,而是形容詞,而出身貧苦的他也深知青樓的影響,
明令禁止青樓的開放。禁令很有效果,青樓在應天府基本是看不到的。
但是......勾欄是隨處可見的。即便是天子腳下,也都歷來如此。
應天府被分成了三部分:皇宮——京城——外城。
皇宮區域自然是皇帝和皇室成員居住的地方。非皇宮區域的京城則是由行政設施,
居民區,商業區,文化教育等設施共同構成。外城是相對于皇宮的內部而言的,
包括了都城的其余部分,是官員、平民、商人等居住和活動的區域。
大部分的勾欄也都聚集于外城,而春宵功則是里面最出名的勾欄。只是風評不大好,
原因就是這家勾欄,大多數時候都是讓你花葷錢吃素菜。當然也只是相對而言,
若你有權有勢,或是某個王公貴族的子嗣,她們倒貼著還來不及呢。
朱棣也沒有別的意思,之前這份地圖,他看過,是從涂節家中搜出來的,
朱棣倒也沒覺得有什么特別之處。
只是因為這家頭牌標題是“只賣藝不賣身”讓朱棣感到典中典。霎時間,
朱棣不知道自己的室溫感應系統是不是出了問題,只感覺背后一涼。“妙云,其實,
你聽我解釋......哎呦?!辈坏戎扉忉屒宄烀钤泼嫔呒t,
氣憤的朝著他腰間的軟肉一擰,朱棣登時便驚呼出聲。徐妙云氣鼓鼓的撇了一眼地圖,
頭發一甩,不搭理朱棣,朝著里屋走去。若是只是一張普通的地圖也就罷了,
關鍵是這地圖上的劃分之清晰,竟然連房間號都標注了出來。不僅是房間號,
就連床鋪的擺放位置都標記了,筆墨在那本就不大的地圖上擠在一起。“我只是拿錯了!
”朱棣嘴角抽了抽,剛想起身追去,卻不料徐允恭開口:“燕王殿下,
這地圖是哪兒來的?!毙煸使Э粗蔷毜牡貓D出神,他本身就是兵部成員,
在他的記憶中,很多軍事要地的地圖都做不到這般詳細。所以在短暫的羞澀過后,
他開始注視這幅地圖,細想著來歷。朱棣挑了挑眉,
露出一個我都懂的表情:“允恭若是喜歡,我派人謄錄一份就是。
”似乎是察覺到了誤會,徐允恭臉色一紅,連忙自證道:“我只是覺得這圖不一般,
背后肯定有著陰謀,你你你你瞎想些什么呢!”“就是陰謀啊,抄家抄來的,
不然你以為呢?”朱棣眨巴著一雙眼睛,
不要臉的說道:“老弟不會以為一名朝廷三品大員只是因為想去勾欄聽曲就把圖畫出來了吧?
”“他給誰看?給我倆嗎?那他人還怪好的?!毙煸使Ш吡艘宦?,
心中對于朱棣的好感又下降了一分:“那燕王殿下怎么看待這張地圖?”朱棣笑了笑,
將地圖擺放在桌上:“那咱就去查咯,這么詳細的圖,肯定有專人制作,
說不準制作它的人也去過勾欄。”他淡淡的說著,猜到了一種可能,
平靜的開口道:“你是兵部六品主事對吧,你有福氣啊。
”徐允恭被這句話說的有些不明所以,問道:“得到了圖,你想怎么查?
”“這還有什么好說的?”朱棣白了他一眼,繼續道:“看我想來文的還是武的吧。
”本來不信,但隨著朱棣這一句話說出口,徐允恭這時才想起來,眼前的姐夫,
不僅是燕王,還是儀鸞司副使,身上還兼著御史大夫的職責。朱棣說的也不假,
若是來武的,他下令錦衣衛拆了春曉坊,暴力搜查。若是來問的,
他下令錦衣衛圍了春曉坊,細細搜查。更何況,
自家老爹給的金令都能直接調動應天府的兵馬。只是他自己沒那個膽子罷了,
要是換一個姓李的,面對這種大優勢下,
說不準還真的會走到朱元璋的面前大喊:“我要節制天下兵馬!
”徐允恭目光流轉:“若是真查出來了些名字,你會怎么辦?”他繞了個彎子,
其實他是想問,如果是自家親戚去過那兒,會受到什么樣的責罰。朱棣面色平靜,
把玩茶杯的手一頓:“御史有奏報的權利,可以彈劾百官,而且不負任何責任。
”他這話說的簡單,但是沒說全,御史的權力之大,
甚至可以當著皇帝的面數落皇帝的不是,
最出名的當屬后世的“爭國本事件”和“大禮儀事件。
”徐允恭看著把事情想的如此簡單的朱棣,微微一嘆:“你把事情想的太簡單了,
你當過言官嗎?”“沒有?!敝扉u了搖頭?!拔腋嬖V告訴你,
就算有當場抓獲官員也不行,必須要走一個完整的流程。”朱棣聞言,眉毛一挑,
將腰間的儀鸞司副使腰牌往桌上一拍:“這個,能不能抓人。
”徐允恭點了點頭:“可以,得有上頭的指示。
”朱棣將象征著御史大夫的玉佩拍在桌上:“這個,能不能彈劾。”“可以,
得有錦衣衛配合抓捕?!薄斑@個加上這個,能不能既把人抓了,又把人彈劾了。
”朱棣將玉佩和令牌放在一起,雙手抱胸,傲然道。徐允恭面色微變,
微微拱手:“敢問姐夫為何如此胸有成竹?!毖垡娔康倪_成,
朱棣那抱胸的一只手悄悄摸進懷里,從里掏出一塊金令,
鎏金的令牌在下午明媚的陽光下閃爍著皇權的光芒。徐允恭面色陡然一變,
跪地叩首:“圣恭安?!敝扉Υ笫忠粨],表示免禮:“鄙人,朱棣,
儀鸞司副使,御史大夫,燕王,奉王命旗牌,可行先斬后奏之事,皇權特許?!?/p>
更新時間:2024-09-09 00:52:1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