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十五日。天剛剛放亮,才睡下的陳懷就被人粗暴的從睡夢中喚醒。
不等他發火,下屬便給他當頭澆了一盆涼水。陳懷呆滯片刻后,連鞋都顧不上穿,
赤著腳跑向皇帝行在,一把推開攔阻軍士,還未進軍帳,便扯著脖子喊道。“陛下!
不好了!”“吵什么?!”同樣剛剛睡下的劉邦坐起身,煩躁道:“又怎么了?
”“陛下!”陳懷跪在劉邦床前,焦急道:“瓦剌趁夜圍城,我們...我們成孤軍了!
”劉邦愣了下,旋即一巴掌拍在陳懷腦袋上,罵道:“這種事值得吵朕睡覺么?!
滾出去!別來煩朕!”“陛下?”陳懷滿眼都是自我懷疑,
摸了摸腦袋茫然道:“瓦剌圍城了!”“知道了知道了?!眲钐闪嘶厝ィ?/p>
換了個舒服的姿勢,打了個哈欠道:“回去吧。朕甚是乏累,等瓦剌人攻城再叫朕。
”陳懷聞言呆愣了片刻,接著狠狠掐了把自己,確認沒有在做夢后,
用盡全身力氣大喊道;“陛下!瓦剌人圍城了?。 薄胺?!”劉邦猛地坐起身,
怒吼道:“把這個聽不懂人話的混賬給朕拖出去!杖十,讓他好好清醒清醒!
”一炷香后。陳懷捂著屁股,一瘸一拐的走上城頭,看著城下人頭攢動的瓦剌騎兵,
眼中的茫然依舊沒有散去。陛下他...一點都不擔心么?從天空看去,
滿山遍野的瓦剌軍分成了兩撥,如兩條洪流一般快速移動。一撥人像一柄蠻橫的尖刀,
從張輔大軍和土木堡之間的縫隙橫插進去,占據了周圍的制高點和要道,
將土木堡圍得疏泄不通。另一撥人則是嚴陣以待,遙遙和張輔大軍對峙,
如同草原上的野狼,耐心等待對手露出破綻。與此同時,張輔大營中。
一夜未眠的張輔揉了揉通紅的眼睛,在布置完最后一道軍令后,
疲憊的靠在椅子上揉著眉心。他畢竟七十五了,
早已不是當年那個征戰數日不睡、依舊龍精虎猛的悍將。府中護衛實在看不下去了,
跪地請求道:“國公爺,您要不去休息一下吧,有事小的再叫您。
”張輔搖頭疲憊道:“如今勝負未分,陛下安危未定,我哪還有睡覺的心思。
”說罷,他想要起身巡營,可起到一半突然又坐了回去,緊閉著雙眼,嘴唇煞白。
“國公爺,您沒事吧?”護衛嚇壞了,剛準備沖出去叫醫官,卻被張輔死死拉住。
“大戰在即,莫要亂了將士們心神。”張輔捂著胸口,重重呼吸了幾下,
接著苦笑道;“看來不服老不行啊?!薄皣珷敚?/p>
您還是去......”“英國公!”隨著一聲厲喝,
幾名風塵仆仆的文官沖進軍帳,氣勢之強竟不輸精銳悍卒。為首一人,
正是內閣首輔曹鼐。在他左側,是不??人裕瑵M面病容的兵部尚書鄺埜。在他右側,
是面色陰沉、目露凝重的戶部尚書王佐。三人后面,跟著小心翼翼的李珍,
朝張輔使了個眼色,接著快步離開,不準備趟這攤渾水。見三人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張輔愣了下,旋即朝身邊準備阻攔的護衛揮揮手,“都出去吧。傳令下去,無我命令,
任何人不得靠近軍帳?!焙芸?,帳中就剩下張輔四人。在令人窒息的沉默后,
曹鼐開門見山道:“陛下何在?”張輔沒有說話,只是不停揉著眉心。“英國公,
在下只想知道陛下何在?!”曹鼐微微抬高聲音,
走到桌前沉聲道;“為何要我等前往懷來城?為何百官都在,獨獨不見陛下?
英國公,在下想聽您一句真話。”張輔沉默了片刻,
抬起頭淡淡道;“這是陛下的意思?!薄澳潜菹卢F在在哪?”王佐焦急道。
看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三人,張輔無奈搖了搖頭,點點了桌上的地圖。
當看清那個地點時,曹鼐瞳孔一縮,旋即怒喝道:“胡鬧!英國公,
你也算是三朝元老,世受皇恩,竟敢置陛下于險地!”鄺埜快步走了上來,
看清之后也是一驚,顫聲道:“英國公,您莫要和我等開玩笑。
我剛剛可看見土木堡已經被瓦剌圍住了?!薄笆玛P重大,張某豈敢同幾位大人說笑。
”張輔無奈嘆了口氣,“這也是陛下的意思?!薄皬堓o!”曹鼐怒不可遏,
指著張輔顫抖道:“君子居其位,則思死其官!身為臣子,當事君以忠!
上有過而不諫之,視之不見聽之不聞,惜身媚上一味逢迎。你與那國賊王振何異?!
陛下若有什么閃失,你就是天大的罪人,遺臭萬年都不為過!”“曹鼐!
”張輔猛地站起身,冷喝道:“軍令如山,我張輔豈會擅作主張。陛下心意已決,
我能有什么辦法!”“借口!”曹鼐卷起袖子,胡子被吹得一起一伏,“你不敢說,
我去說!速速給我一軍,我去接回陛下!”看那架勢,仿佛張輔敢說出一個不字,
就準備上演全武行。王佐見狀連忙上前抱住曹鼐的腰,不停好言安慰。
張輔只是抱著胳膊冷笑,額角青筋不停跳動。
一直在查看地圖的鄺埜實在被吵得受不了,抬頭無奈道:“好了!
兩位都是國之重臣,吵吵嚷嚷成何體統??瓤?..英國公,
陛下真要親自鎮守土木堡?”張輔掃了眼余怒未消的曹鼐,無奈點了點頭。
“這是為何?。俊编棃傅拖骂^,看著地圖顫聲道:“明明已經脫險了,為何要重入虎口?
陛下...陛下太不冷靜了!”“陛下的性子諸位又不是不清楚,一旦下了決定,
沒人能更改?!睆堓o沉聲道:“為今之計,只有打好這一仗。擊敗瓦剌,陛下自然無礙。
”“英國公可有把握?”鄺埜抬起頭,曹鼐停止掙扎,王佐見狀也松開了手。
三道緊張中帶著幾分渴望的目光,死死盯著張輔泛白微干的嘴唇。
張輔和三人分別對視了一眼,并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輕聲堅定道:“自當死戰。
”“那英國公可有良策?”鄺埜追問道。張輔眼中閃過一抹莫名的光芒,
思考了下才緩緩道:“陛下只命我移營向前,待見敵軍異動,便可率軍攻擊。
至于那個異動是什么,陛下并未詳說,我也......”“國公爺!
”帳外一個焦急的聲音打斷道:“探馬來報,一支瓦剌騎兵在包圍土木堡后,
沿驛道直奔麻峪口而去!”張輔身軀一震,連忙喝道:“何時的事?
”“就在今日卯時,那伙騎兵很怪,被發現后也不戀戰,
和斥候互換了幾人后便迅速脫身。”聽到這話,張輔眼中閃過一抹不易察覺的喜色,
旋即走出軍帳,對來人沉聲道:“傳我命令,整肅前軍,準備出擊!”等到來人遠去,
他又叫過一直守在門口的心腹護衛,輕聲道:“拿我虎符去找...修武伯,
命他點齊本部人馬,護衛大軍南側。無論前方戰事如何,無我命令,絕對不允許撤下來。
告訴他,若出了差池,就別怪老夫不給他沈家面子,親手砍了他的腦袋!”
更新時間:2024-09-09 00:45: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