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戰場父子

重生溫侯 星海 327196 字 2024-08-23 06: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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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布所使的槍法傳自呂良,呂良則傳自父親呂浩。呂家的槍法并不精妙,但開闔間自有一股沙場上浸洗出來的殺伐銳氣,霸道無匹,不精但卻狠辣。

槍法本應注重巧妙,但呂良卻說,巧妙的槍術固然可以在與敵單挑時能出其不意,占據優勢。但戰場混亂,多數時甚至會以一挑數人,那時就要講究力量。一力降十會,當力量強大到不可匹敵時,哪怕只是一記隨意的橫掃,都足以致命。

對此,呂布深以為然。自古以來,凡是猛將必都是力大過人之輩,西楚霸王項羽、舞陽侯樊噲便都是身負巨力,即使是槍法稱得上三國第一絕的趙云,西涼的錦馬超,那也都是勇力過人。

當然,呂布并不是不看重精妙,畢竟以后上場與人單挑可是會經常發生的,光憑力氣固然能解決一些虛有其表的敵人,但遇到真正的猛將,例如關羽、許褚等人,那就顯然不夠看了。當然,對付一般的羌人,呂布的槍法還是足夠了。

殺入羌人群中的呂布依仗著白兔強大的沖刺力,幾招勢大力沉的橫掃,將幾個迎面揮舞著馬刀的羌人掃落了馬下。但羌人也是借馬速沖刺,長槍上反震而回的強大力道讓呂布身軀一顫,兩腿更是緊緊地夾住白兔。只是可惜只有單個馬鐙,呂布嘆息地想著。

單騎突入敵軍中,四周都是明晃晃的刀劍與叫囂的羌人,呂布的注意力空前的集中,手中長槍掄圓,猶如一根鋼澆鐵鑄的硬鐵棒一般,前掃后掛,毫無花哨地砸劈著羌族人。

雖然還不能一擊斃命,但是被長槍掃到的羌人都如沙袋一般摔落下了馬匹。亂軍中從坐騎上掉下,那迎接他的只可能是碗口大的馬蹄。

呂布不敢久戰,否則只會圍陷于羌人的包圍之中,看著身后跟隨而來僅剩的兩個漢騎,呂布狠狠一揮長槍,吼道:“隨我去救援呂將軍?!?/p>

說完,呂布一磕馬腹,白兔一下子便加快了速度,呂布一騎當先,向著不遠處一行正處于羌人包圍中的呂良沖去。

張秦的三百精騎已經與羌人交戰了,一千五百余人的羌人除了派了一小部人馬去追擊撤退的漢騎外,足足還剩下千余人在圍剿剩下的漢騎,顯然,對方的首領是想全滅這里的漢騎。呂布有些凝重地發現,情勢實在是不容樂觀。

一陣沖鋒,呂布距離呂良只不過百余步的距離,若按平時,以白兔的腳力,眨眼便可跨過了??墒侨缃竦倪@一條路上卻是站滿了惡狠的羌人。一眼的距離,竟然堪堪擋住了呂布的腳步。

長槍磕飛一個舞著大刀的羌人,呂布舞槍的右手也漸漸感到了一絲酸麻,天生巨力如他,也終究不可能久戰不歇,況且他也只有十歲。

又是一砸,劈落一個羌人,呂布沒有多看一眼,他早就忘記了這是他掃下的第幾個羌人,十個?二十個?還是三十個?他們死了沒?這些都不重要。

艱難地從羌人中殺出一條血路,呂布的長槍上早是鮮血淋漓,有些偏大的戰甲上也是暗紅流淌,有別人的,也有自己的。身后的漢騎只剩下一個了,能一路殺到此處,在千余人中存活下來,呂布固然勇猛,但若身后沒有漢騎的保護,呂布也許早就不行了。

“將軍,小的即使現在死了,也值了?!备谏砗蟮臐h騎突然說道,樂觀的語調讓呂布不由側目望去。

那名漢騎大概三十多歲的年紀,濺滿鮮血的臉上已經看不清具體容貌了,一把浴血的長矛上遍布著缺口,讓人不由懷疑似乎下一刻它就會折斷在前刺的途中。漢騎的狀況讓人慘不忍睹,胸口上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正在緩緩流淌著鮮血,左手已經被齊根斬斷了,但漢騎的身影依舊是那般挺拔,臉上似乎還洋溢著滿足的笑容。

煙火繚亂的戰場中,殘破不堪的軀體上,布滿鮮血的面容上竟然還能有這么一絲陽光的笑容,呂布被震撼了,這便是驕傲的戰士嗎?他嘀咕著,發現在真正的浴血戰士面前,自己真的還只是一個毛頭小孩,不僅僅是身體上的,還有心理上的。

“將軍如此勇猛,小的萬分敬佩。能跟隨將軍一路殺來,斬了這么多胡人,小的也心滿意足了,就讓……”漢騎一邊揮刺著長矛一邊感慨地說著,沉穩的話語讓呂布不得不懷疑,此時的他們根本就不在沙場上,這里也根本不是什么血色修羅場,而是一個陽光明媚的午后操場,一個老兵對一個崇拜的將軍說著敬仰的話語。

突然,有些突兀的停頓打斷了呂布的思緒,詫異地望去,一根帶血的箭簇從漢騎的胸前貫出,銳利的箭簇上還帶著幾片淋漓的血肉,是心臟還是肺葉?呂布突然這樣想著,再看向那名漢騎,他滿是鮮血的臉上似乎還保持著剛才的笑容。然后,身體傾斜、伏到,無力地從馬鞍上滾落,沉悶地掉落在暗紅的草原上。

呂布第一次發現,原來一個人死去的過程竟然是如此漫長,可在這漫長的過程中卻讓人萌發不出任何一絲想法,腦中僅有的、能有的,便是慘淡的空白。

幾聲刺耳的破空聲在夜空中回蕩,雖沒有得到呂布的命令,但白兔依舊靈活地趨避著。銳利的箭芒從呂布的眼前劃過,一頭扎進了泥土中,留下打顫的箭尾。

殘酷的現實將呂布從震驚中喚醒,他與那漢騎并不認識,也沒有太深的感情,只是望著自己的同袍戰友在自己眼前活生生地死去,他一顆還不夠冷酷的心多少是動容了。

舔了口帶血腥味的干裂嘴唇,呂布環顧四周。原來,早在剛才,在呂布分神與漢騎說話時,狡詐的羌人便四散開了些,對付這塊難啃的骨頭,他們也不再秉持什么虛偽的驕傲了,而是直接選擇冰冷的弓箭。

嗡嗡的響動聲不時響起,似一首美妙動聽的死神樂曲,無情地彈奏著催命的音符。

草原上的胡人都擅射,況且此時距離呂布又近,圍射羌人人數足有十余個。呂布飛速地劈撩,終究不可能護住身體的每一處,兩只箭羽刁鉆地躲過了長槍的舞動,狠狠扎進了呂布的身軀,對著如此近的弓箭,呂布的盔甲根本無法起到一絲有效的防御。

呂布狠狠一咬牙,忍住體內炙烤般的疼痛,趁著羌人一輪剛止,扯起馬韁,向著呂良的方向沖去。幸虧白兔靈活敏捷,躲掉了所有射向它的箭只,也幸虧呂布都護住了要害,一箭只是射中了左肩,另一箭射中了右腿。

不過,不知道是不是羌人都受了命令,圍殺呂良的百余騎竟然也不再利用人數上的優勢了,而也是開始了射箭!

二十多個漢騎,雖然順利地沖殺了一大段路程,但也只剩下了可憐的十三騎。此時的他們已經被百余羌人圍住,淪為了射箭的靶子。

一輪箭,四個英勇的漢騎永遠地倒了下去。憤怒的呂良率隊沖擊,但狡猾的羌人卻遠遠地避戰,而另外幾面的羌人也緊緊包圍著,始終不讓呂良抓住空隙逃脫。

又是一輪箭,又是三個力竭的漢騎倒了下去,目眥欲裂的呂良又是奮力沖擊,但陰險的羌人似乎迷上了這種戲弄,依舊遠遠地躲避著,不給呂良任何一點的機會。

這是對戰士的侮辱!呂布一陣氣血翻涌,一口逆血吐出,但胸腔中的窒悶也減輕了許多。

感謝三百漢騎在前方的英勇抵抗,吸引了羌人的攻擊,如今在呂良與呂布之間已經沒有多少敵人了。緊緊貼在白兔馬背上,呂布不顧背后追擊而來的箭羽,心中不停倒數著剩下的距離。

二十步,十步,五步,三步!到了,終于在第三輪箭雨前,呂布沖到了外圍的百余羌人處。

如一只矯捷地獵豹從白兔身上伏起,呂布一催白兔,長槍劈刺,一個羌人還不知道發生了什么,腦袋便被呂布蓄滿怒火的一擊給劈了個稀巴爛。

“父親!”呂布厲聲高呼,手中長槍不停,刺、劈、掃、磕,一切能使出的招數都盡情使出,一切能看見的人都盡情斬殺,幾乎只是一瞬,五個在準備射箭的羌人便死在了突入而來的長槍上。

聽到呂布的呼喊,正準備率剩下的六騎做最后沖殺的呂良一震,不敢置信地向側方望去,一個并不大的缺口上,一匹熟悉的黑馬,一個熟悉的人影,正奮力地與周圍的羌人拼殺著。

雖然月光并不明亮,雖然羌人的火把只有零星的十幾把,但他依舊一眼便認出了那個聲音的主人,是啊,除了自己,誰還能有這么英勇的兒子呢?

原本準備做垂死掙扎,然后無奈死去的呂良突然迸發了一絲希望,幾近干枯的身體內似乎又源源不斷地涌出了新生的力量。

“兄弟們!隨我殺!”極盡全力地高呼了句,呂良舉起手中的卷刃馬刀,一夾馬腹,迎著呂布殺出的缺口沖去。

五名僅剩的漢騎也看到了一絲希望,拼命催趕起胯下戰馬,瘋狂地沖去。

正要放箭的羌人也發現了變故,零星地射出已經在弦上的十幾箭,便也趕緊圍上,試圖殲滅僅剩的呂良七人。

離缺口最近的十幾個羌人反應最快,率先向高呼的呂布沖來。呂布深吸一口氣,止住白兔的沖擊,就在原地等羌人的進攻。此時,他所要做的便是要保住這個缺口,保住呂良逃出的路線。

羌人怪叫著,晃動著閃爍著冷光的馬刀。呂布大吼一聲,白兔人立而起,長槍掄起、野蠻地劈向沖在最前方的羌人。

羌人惡狠狠地叫了聲,舉起馬刀想要架住,迎著的雙臂卻受不了這股巨力,一下子便軟了下去了。可憐一顆大好頭顱,又化作了一攤紅白。

強勢地殺完一人,其他十數個羌人都被震了一震,但獸性一旦激發出來,想要熄滅就不是那么容易了。看了看身周的十余同伴,羌人又怪叫著沖了上來。

來吧,來吧!呂布一股豪情上涌,肩上的痛還在折磨他的身體,右手的酥麻還在衰弱他的力氣,但他的意志卻空前的旺盛。

長槍駕、擋、突、刺,許多先前不能完成的動作此時竟然一氣呵成,許多先前不能想象的角度竟然能輕易刺出,在這一刻,呂布竟然突破了!

但終究久戰之人,在先前爆頭一擊后,呂布再也鼓動不起那么強勢的力氣了,速度也漸漸緩慢,再刺到了三人后,他的右手臂上也被砍了一刀,剩下的羌人也越圍越緊,給他的反應空間也越來越小了!

“奉先!”就在呂布情勢危急的時候,呂良所帶的六騎也終于沖到近前了。

“父親!”呂良數人的加入使呂布的壓力一下子小了許多,存活到現在的六騎都稱得上是精銳中的精銳,迅速地解決完幾個羌人后,呂良與呂布父子也終于在戰場上見面了!

更新時間:2024-08-23 06:4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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