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前的白山要塞會議上，做出了兩個決定：第一，立刻將已經掌握的情況上報給軍團，希望引起軍團長中將博阿爾奈伯爵的關注。瑞恩斯坦也將以商會的名義向省政府提出警告。第二，要塞方面暫不聲張，以免動搖人心。但要塞要悄悄加強戰備，設立崗哨，開始夜間巡邏，并且擴大日常邊境巡視的范圍。一有異動，就立刻繼續向軍團報告。

雖然有了決定，但大家普遍不看好官僚機構的惰性和反應速度。再說就算報告和警告獲得重視，王國也不可能因為區區七支商隊的損失和一些推測而進行備戰。如果真的是“游牧潮”，要塞也只能向軍團求救，然后閉緊大門，能堅持多久是多久了。

因為納季奇中尉和波普勒少尉分別要集訓駐防軍士兵和加強火炮方面的戰備。所以凱文自告奮勇的要求承擔強化邊境巡邏的任務。上尉在考慮了一會后，接受了凱文的申請。為了保證巡邏人員的安全，上尉親自挑選了15名騎術最好的駐防軍士兵，并將要塞里資格最老、和韃靼人打了一輩子交道的安文軍士長派給凱文當副手。在臨出發前，上尉還特別囑咐凱文如果發現敵人就要立刻回撤，千萬不年少氣盛的上去交戰。

“即使不囑咐，我不會上去和那些天生的騎兵去以較高下，因為那是自殺行為。其實如果他們真的想攻擊，我這些人估計就會全軍覆沒了?！眲P文看著那些來去如風的韃靼騎兵，又看了一下自己手下那些被長時間騎馬折磨得十分疲憊的駐防軍士兵，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中間地帶出現韃靼騎兵，只偵查而不攻擊，而且越來越近。看來韃靼人真的有大行動的想法。認為自己掌握的情報已經足夠，也怕天生缺乏紀律性的韃靼人會突然改變主意吃掉自己這個小隊，凱文立刻指揮手下回撤。

當天傍晚，等凱文剛回到要塞門口，卻看到了這樣一幕：司令夫人正對沉默寡言的納季奇中尉進行“刑訊逼問”，非讓他說出為什么要防備進攻。自從要塞悄悄加強戰備開始，這位可敬夫人就感覺到了不對。這一天，看到中尉開始操練許久沒有走過隊列的那些駐防軍士兵，并且狠狠的教訓那些分不清自己左右的倒霉蛋。于是夫人攔住了中尉，先是問了一些其他無關的問題。然后她突然問：“咱們的要塞不會有危險吧？”

可憐的中尉好心安慰她：“放心！親愛的夫人，咱們肯定能防御住進攻的?！苯Y果立刻被對方抓住話頭，開始追問。善良的中尉不會撒謊，也不敢告訴實情，所以被對方追問的焦頭爛額。當中尉看到凱文回來了，就像看到了救星一樣。立刻推說自己要出去夜間巡邏了。將凱文推給司令夫人，自己帶著十幾個人“逃跑”了?？粗L塵仆仆的凱文一行人，上尉夫人也沒忍心繼續追問。

上尉聽取了凱文的報告之后，眉頭更是皺緊了。他認為有必要等中尉巡邏回來應該召開第二次軍官會議，然后就讓凱文回去休息了。到了深夜，出去巡邏的中尉帶回來了。

被妻子逼問不過而和盤托出的上尉召開了第二次軍事會議。會議上凱文獲得了一好一壞兩個消息。

好消息，白山要塞和毛腳燕商會的警告有了效果。第三軍團已經在向駐扎在斯特拉斯堡集結，駐扎在那里的第一師已經提高了戰備級別。龍騎兵師的第一旅也已經開始向白山要塞方向運動。

壞消息，中尉爬上了15里外的一座小山。他看到草原遠方的盡頭出現了連綿的篝火。

翌日一早，開了一夜會的軍官們，在小校場將要塞里盡可能多的人召集起來，開始勸說老幼婦孺撤離要塞。可這些從小就生活在這里的居民們，絕大部分都不愿意離開。畢竟故土難離，而擁有可以投靠親友，并且愿意拋棄家園的人是極少數。司令夫人就第一個表示堅決不和上尉分開。她表示自己和上尉共同生活了幾十年，要死也一同去死。最后在軍官們的勸說之下，居民們同意安排那些年輕姑娘和小孩子撤離要塞。

可就在大家開始準備的時候，負責外圍警戒的士兵回來報告，“距離要塞15里處，發現大量韃靼人的馬隊！通往斯特拉堡的道路上也發現了韃靼人的偵騎！”韃靼人迅猛的行動，使得居民們一陣驚慌，因為撤退的隊伍不可能跑過韃靼人的馬隊。上尉立刻做出決定，韃靼人沒有火炮，不一定能立刻攻破要塞，所以現在任何人不能離開要塞，所有的老幼婦孺都要回到家里，能拿得起槍的男人都要上圍墻。

上尉的話安定了人心，大家立刻忙碌起來。中尉開始布置防御，統計有戰斗力人的人數。波普勒少尉則開始帶人準備火炮，他先將兩門4磅營屬炮放置在村口兩側的圍墻上。這兩天他帶領人用木頭在圍墻的現有基礎上修建了兩個小炮臺。然后他回到小校場親自操縱那門8磅炮。上尉自己回到辦公室，寫了一式兩份緊急軍情，挑選出四匹最好的馬，安排安文上士和一名叫包里克·埃德蒙中士去送信。

辦完這一切的上尉把凱文叫到了辦公室。兩鬢已經有些斑白的上尉盯著凱文好了好一會，直到把凱文盯得心里發毛才開始說話。

“孩子，你足夠勇敢嗎？”

“長官！我們阿爾塔尼昂家族只有勇敢死戰的烈士，從來沒出過懦夫！”雖然不知道上尉為什么突然這么問自己，凱文還是大聲地表明了自己的心跡。

老上尉苦笑了一下，“唉……慷慨赴死是勇士的行為，可今天我不需要這種勇敢。”

“米龍諾上尉這話是什么意思？”凱文一下愣住了。

“我這次有很不好的預感……要塞很可能堅持不到援軍到來了……”可敬的老兵好像不愿去相信這個預感，可還是說出了自己的推斷?！鞍参乃麄內绻槐豁^靼偵騎碰到的話，后天才能趕到斯特拉斯堡。駐扎在那里的第1師，即使急行軍趕過來也要五天時間?，F在我們只能希望龍騎兵們盡快趕到，可他們什么時候能到只有眾神才能知道了……”

“因此，阿爾塔尼昂少尉！我現在賦予你一個重要而特殊的任務。你要跟在我身邊，見證戰斗的每個過程，然后等到我命令你逃跑或我戰死的時候立刻撤退。因為王國軍隊從來沒有和韃靼人交過戰，必須有人活著把韃靼人的戰術和特點說出去?！鄙衔景岩环菸募f給了凱文?！斑@是我已經寫好了的一份證明，你要貼身收好，這樣你就不用擔心你的名譽了。另外，前段時間我用一生的私房錢購買了一匹15掌高、5歲口的淡金色阿哈爾捷金馬。它的名字叫‘白星’?，F在在村后的小樹林偷偷養著，本來打算作為瑪利亞的嫁妝，現在就作為你撤退的工具吧！”

阿哈爾捷金馬是大陸上最優秀的騎乘馬種之一，也是所有騎士夢寐以求的良駒。它頭細頸高，四肢修長，，步伐輕盈，力量大、速度快、耐力強。如果在平時凱文聽到有人讓自己擁有這么一匹馬，肯定會高興得蹦起來。

可現在的狀況卻讓凱文怎么高興不起來。少尉本來已經做好了心理準備，準備將自己的鮮血和生命留在要塞。在戰死之前，凱文只希望擊殺盡可能多的韃靼人，讓阿爾塔尼昂家族的勇名增添新的光輝。因此他年輕的心此刻也正被無窮的榮譽感所充滿著。

“上尉！請您將這個任務轉交給其他人。我不能辱沒家族的名聲！證明可以在世人面前保證我的名譽?？蔁o法讓我有臉面面對我的父親，死后也不會被葬入家族墓地。所以我再次請您不要讓我當逃兵！”

“孩子，你還年輕。在咱們短暫的共事過程中，我知道你是一個勇敢、機智的小伙子。你就是執行這項任務的最好人選。年輕人不要迂腐，合理的撤退以保存實力是戰爭的基本策略。即使是古代的騎士團也曾經規定，如果己方的軍隊被打敗，在戰場上看不到己方的旗幟在飄揚的情況下，騎士就可以立即撤退。更不要提咱們這些職業軍人了。好了，這是一個老兵的命令和請求，你必須接受！如果你不做這個勇敢的逃兵，還會有誰知道我們曾經勇敢地戰斗過？現在你必須接過這份證明，就以你父親、以及你們阿爾塔尼昂家族所有勇士的榮譽起誓，不論遇到什么困難都要為我，為這個要塞所有的人完成這個任務！”上尉斬釘截鐵的說。

凱文不得不懷著復雜的心情接過了上尉的命令，并起誓一定努力完成這個比勇敢戰死還艱難的任務。就在凱文轉身準備離開時，他又被上尉叫住了。

更新時間：2024-08-23 05:44: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