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出東方,魚白漫天。一座巍峨古峰直入云霄,浸染金霞,
撐起了那一輪朝陽的壯麗。山體間,有道路依其而建,三三兩兩的身影攀登其中,
走的很艱難,有汗漬浸濕衣衫,似是在承受著不一般的壓力。山腳下,
被祭司挪移而來的李昱混跡人群中,向上張望著,要看看這山巒究竟有很么神奇的地方。
“羅兄要登山了,不知他這次能登上多遠,若是真能一鼓作氣登頂就好了,將有獎賞。
”在旁,有很多年輕男女交談著,都氣質不俗。能匯聚到此地,
自然都是有著修為在身,一根根天柱若隱若現,沉浮在血氣間,
令得這片區域都顯得熾熱陽剛起來。這里的氛圍很友好,同為人族,
縱使李昱顯得有些陌生,也沒有什么人介意,很輕松便融入了他們的探討中。
“這也算得上是遠近聞名的寶地了,登山見日月,
沿途照身心;最適合踏足修行途上的年輕人闖蕩,無什么危險?!庇腥烁锌?,
歷年來在此地磨礪身心的戰者不在少數,基本都是年輕人,攀登山路,自壓力中進步,
比閉門造車有效多了。“不錯,大道腳下始,萬丈平地起;走的慢不要緊,
走的穩才是硬道理,而今中天域內聞名天下的幾位大能,誰不是從這起步的?
”“依我看吶,也有天路傳出異動,
即將對外開放發力的原因;后生們都盼著與異族交手,證明己身實力呢!”很快,
便有幾人接過了話茬,高談闊論起來;甚至提及了另一消息,即將開啟的天路,
似乎與外族的征戰有所關聯。聽著人們的談話,李昱發覺,
這座古山是一處開放性的寶地,無有門檻,只要是人族生靈皆可入內。不過,
別看這里烏泱泱一片,實際上只有少數人在登山,剩下的都在觀望與交談。不久前,
剛有結伴而來的年輕人嘗試,要進軍山巔,但很可惜,僅僅片刻,他就狼狽的落下來,
渾身溢血,肌體崩開了,承受不住山道間的神紋壓力?!昂笊?,你也要嘗試一番嗎?
”見李昱有些躍躍欲試,那交談中的幾人也回眸,看向了這里。這俊俏后生可年輕了些,
大眼高鼻,眉骨突出,輪廓很深邃,渾身都透著一股精悍勁兒。
打眼一瞧就是有本事在身的年輕人,正龍精虎猛呢?!罢?,
有道是看山云掩進山明,總歸不是白來一趟?!崩铌琶佳凼嬲?,自有一股昂揚之氣。
“說的好,年輕人敢攀登是好事,我等也是闖過這里的人,經驗談不上,
只能告知你山道上皆是神紋銘刻布置的陣法,愈往上便壓力愈大,
呆的時間愈久壓力也會愈大;故而講究一個快和穩?!薄安贿^壓力也不是沒有好處,
在這壓力下,你體內神紋與天柱都將經受壓縮洗練,算是大眾化的排除雜質了。
”“記住,可以挑戰極限,但不要太勉強,日子很長機會很多,若有機會登上山巔,
會有造化等你的?!本o跟著,幾位路人很熱心,給予了他建議。雖然知曉其中要點,
但跟做得到卻是兩回事,否則他們也早就上去了,不必在此停留?!岸嘀x,
我會去山巔看一看的?!崩铌胖x過他們,便縱身一躍,帶起清風,直接來到了山腳下。
周遭圍聚的人兒不少,見有人要闖山,便齊齊讓開一條道路,容李昱進去。
“一位朝氣蓬勃的年輕人啊,真是難得?!鄙较?,那幾人笑了起來,
族群的新鮮血液,總是這般充滿活力,不畏艱險。古木蜿蜒,怪石嶙峋,適而清風過,
落葉三兩升。崎嶇的古道上,李昱提一口氣,腳步穩當的邁進著,他開始登山,
才一臨近十步,眼前就一陣漣漪泛起,感受到了一種來源于山體神紋中的壓力。
像是有重物傾軋了下來,壓在他的身上,伴隨著前行的距離,這樣的感覺愈發強烈。
“還好,不是很明顯的重感,但體內的神紋與天柱無甚么變化,以我而言,
恐怕要高處才能產生效果了?!崩铌呕顒恿朔罟牵踔吝€跳了幾個大步,
絲絲縷縷的白霧自毛孔中涌出,快速攀登起來。這一下子便吸引了不少目光,
跟只靈猿在叢林間游蕩似的,很醒目。山腰下,是一條蜿蜒如蛇般的古道,
在半山處則有一座亭子供人歇息;在那里有身影盤坐,聽到動靜也不由下望過來,
目光觸及了那一道身影。顯然,李昱的速度很快,他不能說是在攀登,應當是在疾奔,
頂著神紋的壓力竄過?!案芎粚?,半截山道如履平地,不知是那一脈出來的歷練者。
”亭子中,有人掃落目光,開始推測起李昱的身份。
不過他也并未表現出什么身法步法之流,只憑著肉身在穿梭,
故而亭中幾人也看不出什么門道來。唰!兩側青松如風過,
李昱毛孔間蒸起的白霧微微密集起來,動作也慢了些,因為愈發臨近山腰了,
將要跨越下半截山道,闖入亭子中。他記著提點,在這山體間呆的時間越久,
神紋所造就的壓力同樣就越大,所有沒有拖沓,只是稍稍調整了速度。
在那山腰亭子中休憩的幾人注目,眼睜睜的看著李昱越來越近,
帶著絲絲縷縷的白霧闖來。此際,當先一位青年站起,面露溫和之色,似是要交談。
正要開口招呼呢,便有一陣勁風刮過,已是不見了眼前人,一心闖山的李昱太快了,
心神直指山巔,并未在意亭子內停留的幾人,直接穿了過去。
“這··他不在此休整一番嗎?”青年張了張嘴,有些意外的望著那沖出亭子的身影。
這是否··太急切了些?“有沒有一種可能,我是說可能,他不知道這里可以休整,
并不會加大神紋陣法的壓力,是專供闖山者調整狀態的?”另一人也呆了呆,
旋即露出古怪之色。照那人的年紀看,應當是第一次來此,不知曉似乎也是正常,
畢竟不少人根本闖不到這里呢,只知曉神紋壓力的規律。對于山亭的休整,
上下兩截山脈的不同并不知曉。前方,李昱并未聽聞到兩人的交談,
已經沖出亭子一段路了,若是知曉,不知會有個什么反應。而過了山腰,
一切就截然不同了,壓力數倍于古道,第一次令李昱的神紋運轉緩慢了起來,
有了磨礪的效果。從山腰通往山巔的道路有所變化,臺階都稀少了很多,
一節足有半個人那么高,像是有意加大難度,一些地方不得不躍起,手腳并用,更顯壓力。
在這樣的情況下,李昱沒有妄動,而是一步一步攀登,待到走出十節時,天柱也震了震,
其上紋路稍顯細密。眼見于此,他也多了幾分積極,開始大邁步,但不過二十節,
就被一股強壓臨身,軀體間竟有陣陣刺痛感傳來。像是有鉗子夾著他的四肢不斷施壓,
要撕扯碾碎一般。不過相較于當初劫氣侵蝕湮滅肉體之時,這樣的苦痛還稚嫩了不少,
只是讓他定了定神,腳步卻愈發堅定了?!斑@是要闖到山巔去嗎?
”就連山腰處亭子內的幾人都眼熱了,想要見證一位登頂者。筑天境內,
能以這般速度登頂者可少見的緊,稱得上一句不凡了。而山道臺階間,伴隨著深入,
那股壓力竟是成倍的浮現,層層而來,令李昱體表都蒙上了一層白霧,血氣滾滾而流。
“這里,真是寶地,若是能在此修行,想必也能免去打磨之功?!辈煌谕饨缢?,
他正想著借助此地修行呢,正合他勇猛精進之意。若是叫亭子內的青年知曉,
多半又要發呆了。這是什么人啊,人家對這壓力都是避之不及,
巴不得很快闖過;他倒好,反倒要停下來修行,真是摸不透想法。嗡!
當跨越又一處小山頭時,李昱身軀一沉,悶哼了一聲,感受到了無比濃烈的壓力,
令那環繞的白霧都扁平了,險些被壓回毛孔中。此際,他竟有一種被碾過的悶痛感,
雙腿難以動彈,如若被禁錮,整個人都像被一座無形大山壓住了,透不過氣。甚至,
這樣的壓力作用到了元神,竟令腦海內都生出了昏沉之感,像是要栽倒下去。
“怎么有些不對··跟他們說的有些不同啊,這一路闖過來的跨度也太大了些,
我不是被針對了吧?”李昱不解,只好苦中作樂,暗自念叨起山下的人們來。
他又怎知曉,中途是能休整的,有適應新區域的機會;可不是讓別人一路莽上來的,
那消耗太大,跨越太狠,很難承受住,難度比正常而言高出了不少。此際,
頂著腦海內的昏沉,他動用筑天五重的修為,四十五根天柱沖起,勉強撐開了不少壓力,
他艱難邁步,那股要窒息的感覺緩和了些。伴隨著高度接近山巔,
四十五根天柱都被壓迫的光澤晶瑩起來,更深處的潛力被激發,讓之更加夯實牢固。
當然,好與壞總是一體兩面的,既然有所得,那么自然也付出了代價。
此刻李昱嘴角溢血,肌體都被壓迫的嘎嘎作響,像是在經歷煅燒,步子都沉重了起來,
一步一震,恍若錘子不斷錘擊山道似的。他苦笑,
終于明白祭司為什么要他來攀登此山了,這是一種磨礪啊,一般的人肯定上不來。
身與心的雙重壓力,只有在這樣的壓迫與調和下,身心才有更深層次的結合,
愈發明凈透徹,能看到自己,看清自己的念頭,是種玄妙的狀態。不過,
如何在壓力的苦痛下不分神,把握住這種狀態,那就要看個人的緣法了。山道崎嶇,
身心俱疲,這不僅僅是在攀山,也是在攀越自己,是難得的體驗,
否則也不會被奉為年輕一輩的上佳歷練場所。而伴隨著身心通明,照見本念,
壓力也越來越可怕,近乎要壓潰他的思緒了,體表出現了一道道血痕。可,他不甘,
不僅僅是本念在堅持;胸中亦有一口氣在壓著,在橫沖直撞。都已經離得這么近了,
為什么不能再向前?真的到極限了嗎?并沒有,
只是身心在巨大壓力下做出的妥協與退讓!這是見障,要破開,真正主宰身心,
順應本念,跳開外界干擾?!拔胰俗宓穆劽侄慰蛇€沒動用呢!”李昱咬牙,
含著血沫模糊的說著,到了最后,他真血迸發,通體呈現出赤玉之色,全力以赴!
身心怎能向外妥協?唯有一腔熱血!可饒是壓力越來越大,他也在前行,
一點一點的登山。那赤玉之色,在山間愈發明亮!人族,本就是在重重壓力中崛起,
在血與亂中鑄就輝煌;越是沉重的壓力,反倒越激起族群的潛力,這就是人道。
李昱沒有停息,整整走了半個時辰那么久,慢慢的,他像是拋卻了五感,
只有清明本念呼應心靈,已經有數不清的臺階被踩在腳下了。此刻,他立身高處,
被云霧籠罩,即將觸及山頂,可體內的摩擦之音卻愈發濃郁,骨骼都快移位斷開了。
是的,沒有停歇的闖山,浩瀚壓力入體。李昱肌體間都出現了裂痕,骨骼在壓力下移位,
險些要裂開。但,伴隨著最后一步邁出,他終于到了山頂,頃刻間壓力如潮水般退去,
像是那座大山被挪開了,竟有一種突來的失重感,好似有人在后一推,要讓他跌倒。
噔噔!他又往前一步,止住了那趨勢,
真血覺醒所升起的赤玉明光將他籠罩;在外界壓力盡去的情況下修補起肉身來,
調動血氣四處游走?!吧綆p,真是從未有過的壯麗?!碑數桥R上來的一剎那,
李昱感覺金光撲面,一輪大日從東方升起,綻放無盡彩霞與熾熱,金光滾滾,氤氳陣陣。
旭日東升,他張開雙臂,狀如登山捧日!一輪巨大的天日仿佛就是從這山頂,
自他臂彎間升起的!鐺!黃鐘大呂,悠悠轟鳴,振聾發聵。這一聲鐘響,
從鋪天蓋地的金色朝霞中傳來,讓人如天地交感般,要在此頓悟。在這山巔,
遍地被霞光籠罩,非常的神圣祥和,所見所想皆在金光中。
李昱由內而外的涌出一種舒暢感,闖山以來的壓力盡消盡去,一下子放松了,
周圍金色光雨灑落,伴著鐘聲,像是要捧日降世。他有所感觸,經此一遭,
他才真正擺正了本心,貼合了小侯爺李昱之身份,而不僅僅是一個過客,一個穿越者。
之前,他都是以過客、穿越者的角度思考行事;但如今,他放下了隔閡,
將兩者真正結合,化成了李昱,化為了他,直面本念,降伏身心。正如世人所言那般,
沒有人的轉變是一蹴而就的,哪怕是有人占據了超級強者的身軀,他也不會立刻強大起來,
根本發揮不出真正的力量,因為心并未擺正,并未擠入那一高度。萬事萬物,
都需要一個過程,從普通到驚艷,同樣是一個暗中積累的過程,正如降臨此身的李昱,
經歷種種才放下成見完成了蛻變,徹底激發此身天賦。此際,李昱登山捧日,
被初生之金霞環繞,一同發光。山腳下,這一幕清晰的顯照,
伴隨著熾盛金霞一同劃破云霄,映入人間,人們露出疑色,繼而瞪大了雙眼,
因為看到了朝霞中揚臂抱天,登山捧日的李昱。登山捧日,是為昱!
更新時間:2024-06-14 15:50: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