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8月25日綠野#超級禿頭人并沒有很多朋友,
特別是那種拿他當朋友看的朋友。“替代生命科技與魔術體驗中心”的李經理姑且算是一個,
不過他們之間的關系并沒有親密到越過某條界線,或者具體點說,
讓李經理走進那間會議室探個路什么的。不不不,
朋友是不會拿朋友去試探什么致命陷阱的。超級禿頭人在會議室門口躑躅不定的時候,
他已經下定決心利用老李派來的業務員來執行這項艱巨的任務。
“替代生命”是魔鬼們對死后世界的一個新稱呼,
據說會弱化“死亡”對潛在客戶產生的心理影響,促進銷售……總而言之,
他們是做死人生意的,只要你死不成,他們也就只能拿些看起來花哨的東西來誘惑你罷了。
“超先生,您好。”超級禿頭人剛想好第三十五套誑人的說辭,
卻聽到一聲清脆的女聲從背后響起。他扭頭一看,
個毛臉雷公嘴的和尚穿著一身鉛灰色底淺灰色細條紋職業女裝站在正自動關上的男廁所門口。
在這一瞬間,超級禿頭人的內心產生了常人難以想象的巨大波瀾,
顆直徑10公里的隕石砸在海里激起的那種浪尖三千多米高以音速橫掃整個世界的“波瀾”。
一開始他還心潮澎湃,然后陷入了猶豫,看到那毛臉雷公嘴之后忽然狠下一條心,
留意到那業務員的和尚腦殼時,心中又隱約有一絲不忍?!俺壬?/p>
您對敝公司的產品……”她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停頓了一下,
從包里取出那本2700頁的產品目錄,捧在手上:“可有相中的?
”然而超先生的注意力已經全然集中在非常職業化不含有任何暗示成分的套裝上,
他倒不是被這套平庸服裝所勾勒的平庸身材所吸引,
也不是因為那件看起來異常刺眼的酒紅色襯衫。“你這件外套……”“當然,
它也在目錄上……”業務員憑著直覺翻過整整1325頁,又愣了一下:“呃,
上個月的目錄。當然,如果您需要的話,我相信還有存貨。”不,
我對職業女裝沒有需要,超級禿頭人用眼神很清晰地傳達了他的意思。
超級禿頭人撓了撓額頭,他還是有良心的,
只不過不像其他不謝頂的普通人類一樣那么明顯罷了。在這種時候,
他會感受到內在的那個稍微正義一點的自己在拷問那個……自己。
“你們提供評估服務對吧?我是說免費的那種。
”超級禿頭人好像看到了雷公嘴撇了撇嘴角?!爱斎?,您是說售前服務,當然。
”“那好,你看,在我背后的這個房間里……”他讓開門:“有個不知道什么東西。
你可以看一看,方便我選個合適的‘產品’。”毛臉和尚的肩膀明顯地垮了下來,
她大概沒注意到自己肢體語言的變化,只是忙著從包里找她的手機。
一雙拖鞋和幾件看起來像小禮品的東西一起被從包里帶了出來,落到地上,
可惜只是令人尷尬地引起了超級禿頭人的注意力。
雷公嘴和尚似乎一瞬間就進入了焦躁的狀態,她撥了幾個電話,搖晃手機,
從左耳換到右耳,幾乎把手機砸到墻上又收了手。她在原地令人目眩地轉了幾圈,
嘆了一口氣,略帶苦悶地盯著拖鞋看了一會兒,最終把手機塞進提包里,單手扶著墻,
試圖把鞋從腳上拔下來。超級禿頭人一直挺善解人意的,他走上前,
扶住正搖搖欲墜的業務員:“他們下班了對吧?”他順手接過提包,
用力屏牢笑容:“要不你就幫我看看?
”僅存于內心深處稍微正義一些的超級禿頭人終于戰勝了自我,
他終于好心問了一句:“你要不要換一套運動服什么的?
”掛在講臺上的時候可騰不出手來松個扣子什么的。“啥?
月25日圖騰石樹庫斯科秘魯#基金會在處理古代遺跡上有著豐富的經驗,
形成了一系列標準化的流程。昂利轉頭望向不遠處的施工現場,棚子和氣閘室已經搭起來了,
透過薄薄的塑料篷布,可以看到屋里已經開始屠宰牲畜,準備獻祭了。一般來說,
大部分與于天外來客相關的祭祀,都可以適用通用禱詞E3P0系列,
他們喜歡讓當地人給他們提供動物DNA樣本,最好是血液,
一些時候腦組織也很得這些“神明”的歡心。唯一的問題就在于,
他們并不滿足于對某些特定物種的樣本,當然,他們需要一定量的樣本,
但是多樣性也很重要。作為某種先進種族的先遣隊或者探測器,
他們確實缺乏影響土著意識形態的能力和意愿,
而對稀有物種樣本的追求往往會被理解成對人牲的追求。無論如何,
在基金會的標準化流程里,基因工程細菌和轉基因動物是通用祭祀儀式中非常重要的一部分,
這意味著工程兵們要呆在密不透風的小隔間里喚醒一籠又一籠幾內亞豬,
再割開它們的喉嚨放血。與此同時,隨隊牧師會將自己暴露在生物污染環境中,
精確地復誦通用禱詞,直到監視設備最終捕捉到來自祭壇的反饋信號。
他們會通過加密通訊網絡上傳這些反饋信號,大概在基金會總部的某一個加固地堡里,
會有一個能理解所有“神諭”的薩滿喝著可樂翹著腳看電視劇,
等著不知道什么時候打進來的熱線電話……總之稍等個幾分鐘,
工程兵們就會收到他們需要的答案,只要站在干涸的血泊里念出來就好了。
昂利掖了掖銀光閃閃的保溫毯,他的生命維持系統已經被關閉了,
本來戰斗服的空調應該會維持戰斗服內大氣的溫度,一般來說,是溫和涼爽的27攝氏度。
現在,這個可憐的士兵就只能聽著高空的寒風颼颼地刮過戰斗服的面罩,
面罩外側已經結了一層薄霜,似乎是他從運輸機里帶出來的一丁點水氣凝結了。
昂利畢竟是趴在八千多米高空中無遮無攔的一個石臺子上,
他忍不住抓緊任何一件能給他帶來溫暖錯覺的東西。“試啟動倒計時!15秒!
”中士的大嗓門突然從耳機里沖出來,驚得昂利打了個冷戰?!?0秒!A班向外!
B班向內!”“5!”“4!”“3!”“2!”“現在!
”四名工程兵一開始就已經撤到了氣閘,昂利用準星穩穩地跟蹤著他們的身影,
透過塑料薄膜圍出的走廊,監視著這幾個倒霉鬼甩掉罩在戰斗服外的防護服,
踉踉蹌蹌地走進洗消間。牧師還站在最中心的大棚里,他應該站著不動,直到安全檢測完成,
如果祭壇的另一邊有什么東西,他就是那個最先被觸手卷過去吃掉的人。
這當然是一件苦差事,如果他隨便動一下,撓撓頭,或者想抓抓鼻子,
昂利和B班的其他弟兄是絕對不會猶豫的。用不了一秒鐘,牧師就會被打成一攤爛肉,
然后被白磷和鋁熱劑榴彈燒成地面上一團漆黑的污跡。
說不定基金也可能會把他剩下的部分鏟起來一些,裝進鉛盒里,用標準鎮壓法陣封口,
送回實驗室去分析,不過對牧師而言這都無所謂了,他的人生已經在撓鼻子的時候結束了。
“牧師,報告你的狀態?!鄙衔緺恐咭衾龋糁嬲謱Υ笈锖霸?,
這是最保險的單向通訊手段之一了:“你現在可以走向打字機。
”牧師沒有直接回報的權限,他在無線電頻道里被隔離了,為防萬一,
一臺定向干擾機就架在貨盤上對著他?!跋葎e開火。”中士說。
“只要他是去打字機那里,就別開火。”牧師在棚子里似乎繞開了什么東西,
這讓士兵們感到緊張,昂利幾乎摳下了二道火扳機的第一道火。
“打字機”其實也不是一個正式的稱呼,當牧師站在鍵盤前的時候,
他只能看到一堆預定語句嵌在“鍵盤”上供他選擇,
免得他在不受自己控制的情況下輸入一些可能具有危害性的文字。
牧師似乎站在鍵盤前猶豫了一會兒,然后高高舉起左手,
好讓瞄準他的射手看到他只是準備去按鍵盤?!澳翈熣f他很安全。
”“他打開了一扇門。”“空氣安全?!薄伴T內沒有生物。
”“門內沒有威脅?!鄙衔九e起喇叭,又放下了?!凹t龍,這里是幽靈3-0,
綠色階段已經實施,需要蓮花檢查?!彼ㄟ^無線電聯系到石柱下的指揮部,當然的,
沒有回音。自從他們登上這個詭異建筑,突擊隊和指揮中心之間的直接聯系就被切斷了,
翻譯服務器會重新組織他的語言,以避免可能的模因污染。
萊利先生在突擊隊“全員陣亡”的時候幾乎被咖啡嗆死,
好在無人機視頻信號挽救了他的性命,只是在襯衫上留下了一塊難看的污漬。
“突擊隊現在處于什么狀態?”萊利在詢問神秘學部門主管的時候,
腦子里想的是空氣燃料炸彈和熨斗。主管李金煥沒意識到他的意見可能直接影響行動的命運,
按部就班地開始羅列專家小組的意見。
“護符-傳感器沒有反饋任何直接威脅操作員生命的神秘學因素,
從幾內亞豬的屠宰過程中我們觀察到豬的血壓是正常的。所以,好吧,簡而言之,
這是祭壇場的作用?!薄澳憧梢栽敿毥忉屢幌?。
”萊利發覺他那股“砍掉屁話說正事”的氣場起到了負面作用,
有些尷尬地揉了揉肚子上的咖啡漬?!癘K。
”李金煥給自己爭取了點時間重新整理了一下語言,
異化之間的關系——基金會對個人而言實際上是一個一個背景相近很小很封閉的圈子組成的,
這樣的機會不多?!拔覀兌贾溃@類E型祭壇,無論以什么形式出現,
它們都是某個平行世界對我們現實世界進行研究的……呃,探針。所以在接口部分,
他們會制造一種場,以中和兩個世界間的概念區別,或者說,是將他們本世界的概念,
翻譯成可以被我們世界的物質所接受的規則,而我們世界的物質,在這一區域內,
又必須接受一部分外來概念。”“如果雙方無法兼容,無法接受……”“啊,
這很簡單,物質湮滅,釋放能量——一部分能量?!崩罱馃撓肫鹆嗽S多假說,
還有幾個有趣的思想實驗,不過萊利沒有耐心等他交代清楚實驗神秘學歷史上的諸多公案。
“所以,我的人,現在處于外來規則,外來概念的影響下?!薄笆堑?。
目前來說是的?!薄八麄儧]有受到威脅?”“他們的存在沒有受到威脅,
但是生命跡象已經……”“我這么理解,你看我說得對不對……”萊利說:“在那一邊,
生命和存在是兩個分開的概念?!薄盎旧鲜沁@樣的,更準確地說,
在這個場內展現的‘生命’實際上是對我們世界的一種適應,
在門的另一邊恐怕是沒有‘生命’概念的?!痹陂T的這一邊,
昂利以標準的低姿搜索前進動作,與他的隊友維持著同樣的前進速度,
逐漸收攏他們的包圍圈。在這個距離上,他已經可以通過熱成像通道看到棚子里的人了,
他把后期著色模式切換到彩色顏色梯度,發現整個棚子里只有一片死寂的淺藍色。
“地上有東西在動,中士。”其實就在昂利報告他的發現的時候,
他已經認出了那些在地上慢慢蠕動的“障礙物”——是幾內亞豬。具體點說的話,
就是之前被喚醒,消毒,斬首,放血,最后被牧師小心翼翼邁過的東西。
右翼的斯文森據槍瞄了一下那些東西,他也認出來了。
只不過這個一臉胡子的瑞典佬絲毫不為所動,按部就班地在預定位置單膝跪下,
把武器摟在臂彎里?!坝乙砭臀弧!薄白笠砭臀?。
”中士檢查了一下其他士兵的位置,他們的位置和姿態數據通過小隊數據鏈共享,
最終處理成一輪熒光黃色的輪廓投影在中士的增強現實視野上。
士兵們散開成一道稀疏的散兵線,武器都指向著平臺中心的帳篷。“B班!聽我口令!
”中士握拳向下一揮,這是他的老習慣,
現在的班組通訊系統已經可以捕捉很細微的動作了,他只是改不了?!靶袆?!
”斯文森握住擊發器,對著扳機用力拍下,扳機頂開兩道阻力保險,
把電池與電雷管接進了同一個回路里。與此同時隊伍的左翼,貝蒂也按下了扳機,
同時引爆了埋設在帳篷側壁上的爆破索。
爆破索連續的輕微爆炸幾乎在一瞬間就撕裂了作業帳篷,
帳篷內維持的正壓差避免了外來污染物干擾儀式進程,
現在也把四面墻壁和屋頂一起掀飛到空中,
被高空的狂風拉扯到系留繩允許的最大距離上烈烈作響。
更新時間:2024-06-14 10:02: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