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哪能見過,見了還能有命在?”車夫拉著洋車,喘著粗氣:“不過有人見過,
那臭味,隔著十幾米就能聞到,嚇死人了?!薄笆菃??”張恒將信將疑。
因為他聽人說過,民國時期有人借著迷信,假扮趕尸人運貨。
那些趕尸人和所謂的僵尸都是活人假扮的,就連身上的尸臭味也是提前準備好的死老鼠。
所以對車夫的說法,張恒聽三分,信兩分,不敢說不信,也不敢說全信。“張老爺,
大溝鎮到了?!币宦奉嶔?,一座小鎮映入眼簾。這里是民國時期的大溝鎮,
陽江張氏一族的發源地。張恒在縣城的時候已經打聽過了。大溝鎮張家,
這一代族長叫張大海。張恒呢,算起來是張大海的直系后代,要管張大海叫老祖宗。
“辛苦了?!睆埡銖难筌嚿舷聛?,將一枚袁大頭壓在車上:“這是車錢,
剩下的是賞你的,一會去鎮口的茶棚喝口茶,歇歇腳?!闭碚f,
十幾里的路就算坐黃包車,十個銅板也就夠了。一塊大洋,那是100個銅板,
能買100斤小米了,可不是一筆小錢?!爸x謝老爺,謝謝老爺?!避嚪蜻B連道謝,
滿心歡喜去了?!懊駠鴷r期的大溝鎮,比我想象的還要窮?。 边M了鎮子。
張恒拎著箱子,先在鎮上轉了兩圈。大溝鎮人口不少,光是鎮上就有兩萬多人,
算上下面的村落能有四五萬。只是跟富裕沾不上邊,整個鎮子只有一條主街道還算繁華,
有些店鋪之類的撐著。往深處走,越走越窮。面黃肌瘦的老人,光溜溜的孩子,
面帶菜色的女人,麻桿一樣的男人隨處可見。很明顯,這里的人連飯都吃不飽。
不過也不奇怪,現在很亂。一大幫軍閥,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
城頭變換大王旗是常態。當官的跟走馬燈一樣的換,各種苛捐雜稅能少了才怪。
“這里是張家祠堂吧?”祠堂,代表著宗族臉面。一個再窮的地方,
祠堂也會修的像模像樣。如果連祠堂都破敗了,說明這一支族人距離分崩離析也不遠了。
“后生,你找誰???”祠堂門口有顆老樹,樹下坐著幾名納涼的老人。
張恒先是一禮,然后才開口道:“長輩好,晚輩張恒,我父親是往南洋去的張大鮮。
幾位應該是張家的族老吧,勞煩向族里通報一聲,張大鮮的后人回來了,想要認祖歸宗。
”“張大鮮?”“哎呦,他一走幾十年,音信全無,我們還以為他死在外面了。
”幾名老人點點頭,對于張恒是不是張大鮮的后人,沒人懷疑。
因為張恒一身白色西裝,胸掛金表,一看就是有錢人家的闊少爺。
整個大溝鎮誰家孩子能有這打扮,要不是去南洋發了大財的張大鮮后人回來了。
認祖歸宗這句話,在宗族時代可不興拿來開玩笑?!皬埓篚r的后人在哪?
”半小時后??礋狒[的人來了不少,正主也終于出現了。有族老怕張恒不認識,
還幫著介紹道:“這位是張大海,張家族長,論起來,你應該叫他堂叔。
他是你父親的堂弟,沒去南洋之前,你父親在鎮上和他最親了?!薄疤檬搴茫?/p>
晚輩張恒,是張大鮮的兒子,我是老來子,今天剛從南洋回來,是準備來認祖歸宗的。
”對于張大海,張恒當然不陌生。從現代論,張大海是他的老祖宗,
爺爺的爺爺的爸爸。攙扶著張大海的中年人,張恒就更認識了。這是他的老老太爺,
爺爺的爺爺張振天,張恒在家里看過他的相片。雖然管自己的老祖宗叫堂叔有些別扭,
但是他會慢慢適應。以后在民國世界內,他只能是張大鮮從南洋歸來的后代張恒,
自找麻煩的事一點都不能干。“張恒...”老族長連連點頭:“好啊,太好了,
大鮮走的那年是光緒年間。細算算,一晃四十年過去了,我一直很想他呀。
”老族長說完之后,拉著張恒的手攥得很緊,問道:“你父親怎么樣了,身體還好嗎?
”按照真實的歷史情況,張大鮮去了南洋之后很快便病死了,更不是什么富商。
不過那是八十年后的事了,現在張恒說自己是張大鮮從南洋歸來的后人,
根本沒人能夠反對:“堂叔,南洋那邊鬧了瘟疫,家里只剩下我一個人了。
”“父親臨走的時候,拉著我的手一個勁的對我說,讓我回來,重歸族譜,
海外沒有我們的根啊?!睆埡阌眯渥幽四ㄑ劢牵芸毂銣I如雨下。
眼看張恒紅了眼圈,張大海自己也哽咽道:“回來好,回來好,這里永遠是你的家。
”有老族長點頭,剩下的事就好辦了。首先是住的地方,張大鮮遠走海外之前,
將房產送給了族里。老房子現在還在,只是年久失修,有點漏雨。張恒也不嫌棄,
找人修一修就能暫且住著,回頭有需要可以再起新房。下午修房子的時候,
是老族長的兒子張振天操辦的。張振天人到中年,三十出歲,說話底氣十足,
聲音比較大。對于這位長輩,張恒的印象很好。因為在族譜的記載中,
要不了幾年老族長便會辭去族長的位置。未來會由張振天成為張家族長,
并帶領族人渡過這兵荒馬亂的時代。在族人口中,張振天這位族長是好的不能再好了,
為人仗義,做事也穩重。最難得的是能把一碗水端平,有俠義之風。
...傍晚...“堂哥,大家幫我修了一下午的房子,我也沒什么可感謝的。
”“不如這樣吧,我看咱們鎮上有個小酒館,把大家都叫上,晚上熱鬧熱鬧。
”忙碌了一下午。房頂修繕了,窗紙也換了新的,老房子算是能住人了。
作為現代人,張恒沒有讓人白幫忙的習慣。他想在短時間內,
掌握宗族內的一定話語權,自然少不了金錢開道,財不外露是不行的。
于是在他的一再堅持下,張振天也就不再多說什么,一群人興高采烈的往酒館而去。
“伙計,有牛羊肉嗎?”一行人來到鎮上的小酒館。張恒一現身,
一身富家少爺的打扮就吸引住了眾人的注意。“來五斤牛肉,再燉只雞,來條魚,
各種好菜隨便上?!睆埡汶S口一說,然后看向身后的張振天:“堂哥,大伙都能喝酒吧?
”“這個...”張振天有些語塞。酒館里的酒可不便宜,他們一行九人,
想喝高興了,沒有十斤酒可擋不住。“來十斤花雕,要你們這最好的。
”張恒知道張振天想給他省錢,干脆也不問他了。這下,九人選了個大桌坐下,
沒一會的功夫酒菜便擺了一桌。各個都是油水十足的硬菜,看的眾人口水直流。
“恒哥,我敬你一杯。”咽著口水,一名胖乎乎的幫工站了起來。
“這是張大膽,自稱是鎮上膽子最大的人。”張振天在一旁說著。“恒哥,
我膽子可大了,三更半夜能在墳地里睡?!睆埓竽懪闹馗?,
接著又道:“我是趕馬車的,你剛從南洋回來,人生路不熟,
有用的到我的地方一定說話,我這人最仗義了。
”其他人也七嘴八舌的幫腔:“恒哥,有事你說話,我們一看你就知道你是個厚道人,
有用得到的地方千萬別含糊。”張恒笑容滿面。都說有錢人不缺朋友,
這句話果然不假。遠了不說,就眼前坐著的這些人,一個個看他的眼神都放著光,
就差把奇貨可居寫在臉上了。一杯酒下肚,張恒有些疑心的看向張振天?!疤酶?,
我回來的路上有人跟我說咱們這邊鬧僵尸,這是真的假的?”
更新時間:2024-06-12 19:4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