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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行舟擔驚受怕地守在手術室外許久,本以為這次柳飄必定是九死一生。
結果不到十分鐘醫生就出來了,三個血袋也僅僅只用了半袋。
“病人輸血后穩定許多,沒什么大礙了。”
厲行舟頓時松了口氣,神經也跟著放松下來。
等厲行舟親眼守著病床上的柳飄睡著,他才發覺手背刺痛的厲害。
他看向手背,幾條宋凝拉扯他時抓撓留下的血線,無比刺眼。
那時她掙扎得厲害,應該對自己失望至極吧。
可他也是為了他們的婚姻,他不得不這么做。
如今孩子沒事,他必須要好好安撫宋凝的情緒了。
等他去輸血室才發現,里面并沒有宋凝的身影。
詢問醫生時才知道,他一心拿著血袋奔向柳飄時,宋凝同樣也在生死一線。
“你們怎么當醫生的,抽個血怎么會心臟驟停?”
醫生被他拽得動彈不得,連忙解釋。
“是你當時說的,你是她丈夫,讓我們盡管抽,一切責任你擔著。
厲行舟被他的話噎住,臉色十分難看。
他確實這樣說了。
當時情況危急,容不得他過多考慮,他以為宋凝會體諒他的。
“她在哪?她現在在哪?”
厲行舟聲音顫抖,心臟狂跳。
那種宋凝要徹底消失的預感越來越強烈。
他一路狂奔到宋凝所在的病房,然而還是晚了一步。
里面空空蕩蕩,只剩下床頭柜上的一張留言,靜靜躺在那里。
厲行舟手指顫抖著拿起那張紙,那顆心隨著紙上的文字徹底跌入谷底。
“要一百個春天身死,蝴蝶才會忘卻相思,可我不是你的蝴蝶。
愛與相思都會化為塵土,而我與你就此訣別?!?/p>
淚水浸濕了字跡,暈染出一頁凄涼。
他不可置信,扭頭抓住巡房醫生的衣領質問,面容猙獰地像是要將他生吞活剝。
“人呢,你們連個人都看不住?”
方才查完宋凝病例的醫生才是一頭的火。
“這里是醫院又不是看守所,再說了,你太太剛剛做完流產手術,怎么能讓她捐血呢?”
“她本來就原氣大傷,再捐血那不是純找死嗎?你們差點讓我們造成了醫療事故?!?/p>
厲行舟一愣?!傲鳟a手術?”
見厲行舟一無所知的模樣,醫生將病例遞給他。
“給,病例顯示孩子胎心胎芽都很好,也不知道她為什么要打?!?/p>
醫生不知道,可他厲行舟卻什么都知道了。
難道她早就發現了,絕望之下將他們好不容易得來的孩子打了?
回憶里須臾的瞬間,是宋凝痛苦的嘶吼。
“厲行舟!你會后悔的,你回家看看茶幾柜,你看完就什么都知道了?!?/p>
對,家里的茶幾柜,宋凝一定留下了什么。
厲行舟轉身朝病房外奔去,卻被厲奶奶攔住了去路。
“去哪?柳飄醒了,正找你呢?!?/p>
“滾開!”
向來對奶奶尊敬有加的厲行舟第一次沖她發火。
一路上他不知道闖了多少紅燈,心情比車速更跌宕起伏。
推開家門,他跌跌撞撞地朝著茶幾柜奔去。
柜門拉開,一個精致的紅色禮盒異樣奪目。
他深吸一口氣,如同慢動作一樣緩緩打開了盒子。
印入眼簾的是一個裝著胚胎的瓶子,瓶子底下,赫然是蝴蝶出版的那本書。
而書里夾著的,正是當初他簽下的離婚協議書。
“不!”
厲行舟抱著瓶子,哭得撕心裂肺。
原來她什么都知道,她看著他虛與委蛇,所有委屈都吞進淚水里。
破綻百出的謊言,她一句都沒拆穿。
可他卻死不悔改,一次次將她的心傷透。
他真不是個東西,算什么男人!
厲行舟狠狠給了自己一巴掌,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現在不是懺悔的時候,他必須盡快將宋凝找回來。
宋凝若是離開,必定會回來拿行李,家里的監控或許會留下什么。
對,監控。
他連忙打開監控軟件,顫抖著手點開監控視頻,正好劃到事故發生時。
畫面里,他抱著柳飄頭也不回。
宋凝就呆坐在原地,目光呆滯,一會哭,一會笑,眼中填滿失望和委屈。
看到這一幕,厲行舟心中像是被刀刮過,血肉模糊。
他又往后拖動了些,卻發現宋凝并未回過家。
一個想法突然在他腦子里炸開,他又將監控畫面往前調了些。
正好拖到柳飄伸腳將宋凝絆下樓梯,隨后自己主動朝樓梯下滾去。
怎么會是這樣?
厲行舟心里頓時既懊悔又疑惑。
懊悔的是自己為什么不聽宋凝一句解釋,急不可耐地將她釘在恥辱架上。
疑惑的是柳飄明明把那個孩子看的那么重,怎么會把自己置于如此危險的境地。
除非......
懷疑的種子種下,厲行舟眉頭緊鎖,陷入深思。
這時候柳飄的電話打斷了他的思緒。
“行舟,寶寶又在踢我了,我不太舒服,你來陪我嘛?!?/p>
厲行舟冷著臉回道:“好,我就來?!?/p>
掛了電話,厲行舟暗下決心。
如果真是他想的那樣,那他一定不會放過柳飄。
更新時間:2025-05-16 14:36:29